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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天气真好呐。”

    林缺看着窗外的阳光,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几天了,外面也连下了几天暴雨,这是他这几天第一次看见阳光。

    他现在所待的地方有点像是医院,并不是他以为的牢房。

    原本他以为他在杀了全家人之后,应该会受到警察的严格审讯,然后被关进牢房,等待法院的审判。

    结果从一开始来审讯他的人貌似就和警察扯不上关系,他们都穿着便装,却一个个气势沉凝,像是在战场上久经磨练的战士,与参差不齐的警察队伍有很大区别。

    在他们审讯完之后,林缺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林缺感觉自己被卷进了什么特殊的事件中,他不是傻子,杀死自己全家人那离奇的经历明显和正常的凶杀案扯不上关系,而且那些不知道身份的人听着他离奇的经历,竟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面无表情地记录下一切,这都让人感觉到古怪。

    难道他们对这类事件的接触很频繁??在日常生活之中,其实还有普通人所不了解的一面?

    这些都是林缺在这两天闲着没事的时候,所思考的。

    他的生活已经彻底被毁坏了,现在他似乎已经不用思考学业、恋爱、家庭这些正常青少年会烦恼的问题,他的家庭已经被他亲毁了,学业貌似也不能继续,恋爱呵呵,谁会和一个杀人犯恋爱?

    林缺已经无所谓了。

    在这里这几天,每天都会经历项目繁多的检查,林缺也都老老实实地去做,他想不到自己抗拒的理由,对于一个心已经死了的人来。

    这是一家类似医院的构,不过这里的病人貌似都不太正常,林缺偶尔有见到一两个,都显得十分孤僻阴郁、沉默寡言,那种浓浓的阴暗貌似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让人不敢靠近。

    不过林缺还是靠过去了,他和其中的几个搭话,都没怎么被搭理,然后还没等他更多,就被医护人员硬生生给拽回去了。

    这里的医护人员貌似不太喜欢他们互相接触。

    林缺也没办法,只能熄了这个心思。

    这家医院晚上门就会被锁起来,林缺从里面无法推门出去,偶尔他会听到从隔壁,或者更远的地方听到人声嘶力竭的嘶吼声,像是在经受噩梦的折磨,又或者在承受什么痛苦,总之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一个古怪的地方,林缺在心里明确了这一点。

    不过他也没打探出更多的信息,这里的医护人员可以和你聊天、笑,但一接触到这家医院的背景之类的事,他们就会牢牢闭紧嘴巴,一个信息也吐不出。

    林缺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家医院到底在哪里,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是不是离开东海市了,毕竟当初他到这家医院的时候,是被扔到一辆车的后座,然后运用了药物晕迷的方法,一觉醒来就到这里。

    这周围的环境好像也是在深山之中,除了这家医院,就没看到什么其他的建筑,保密性很好。

    “简直就是恐怖游戏绝佳的取景地。”偶尔的时候,林缺会一个人这样偷偷在心里吐槽。

    在这里几天,林缺已经大致熟悉了周围,毕竟他现在能接触到的也就自己的病房,以及那些各种各样的检测仪器而已。

    今天的天气不错,让林缺感觉很舒服,毕竟比起阴雨天来,他还是更喜欢晴天。

    淡淡的阳光打在背上,那种感觉最好了。

    正当林缺一门心思享受窗外的风景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哒哒哒”的高跟鞋伴随着脚步声走了进来,这让林缺意识到,这次来的应该不是医护人员。

    这里的医护人员没有人会穿高跟鞋,就算是女的。

    会是谁?林缺扭头看了过去。

    他看到一个年纪将近三十的美艳女郎,画着微浓的妆,但这浓妆并没有让她显得很油腻,反而把她的成熟风韵给衬托了出来,她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翠绿色丝巾,脚下踩着一双细跟皮靴,显得十分特别。

    在女郎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正唯唯诺诺地探头进来,上拿着纸和笔,像是要记录下什么。

    “认识一下,我叫蒋嗯,你可以叫我蒋科长,姑且算是官方的人,负责和你谈一下。”女郎一进来就开门见山道。

    林缺便也微微点了点头:“嗯,有什么事吗?”

    女郎看了林缺半晌,突然笑了起来:“你果然有点不一样。”

    “嗯?”林缺有点不理解。

    “一般刚卷进这类事件的人,精神都会有些不太正常,不是沉默寡言,就是戒备心很强,我们光是要和他交流,就要付出十分巨大的努力,而不像你,各项反应都太正常了。”

    林缺沉默半晌,突然也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已经不正常到极致了呢?”

    “也有这个可能。”蒋雯着拖过椅子坐了下来,“所以我要和你谈谈,评估你的危险程度,你不关心你接下来会遭到什么样的处置吗?”

    “怎么样都行吧。”林缺漠不关心地道,这时候他才回复了一点遭受到巨大诡异事件的人该有的反应。

    “杀人偿命,就算是死,我也没什么好喊冤的,更何况我杀的还是我的家人。”

    “你倒是豁达。”蒋雯见状更感兴趣了,把两只腿重叠起来翘了个二郎腿,身体微微向前倾,“你就不想知道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吗?”

    林缺眼中猛地绽放出一道精光,但随即又沉寂下来,化为毫无灵动的死气:“知道又怎么样,我做过的事情不可能再改变,结果已定,其余的事情对我来都毫无意义。”

    “倒的确是这样呢。”蒋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就先在这里待个几年吧,等你真的恢复正常,或许就能够出去。”

    蒋雯话一完就往外走,才刚进来还没记录下两句话的年轻女孩一看科长走了,便也急急忙忙地跟上去。

    “科长,就这么走了?”年轻女孩惊讶地问。

    蒋雯细心地把门关好,凭治疗所设施的隔音程度,门后的少年应该听不到她们的对话。

    “可不就走了嘛。”蒋雯声地笑道,“我只是来见一面的,现在见完了一面,也该走了。”

    “那他”女孩还是不理解。

    “他现在是什么危险等级?”

    “应该是c。”女孩察看着上的记录册。

    “那调到d吧,不用那么严加看管,也多给他一点自由空间,阅览室和络室都可以让他去去,他的心可还没死。”

    “那他色相?”

    “暂时当作一个特殊的例子来看吧,保持观察,一般色相清澈之后五年就可以让人离开了吧,对他也沿用这个标准,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有多么特殊。”

    蒋雯着,向走廊尽头走去。

    病房内,在女郎和年轻女孩都离开后,林缺长时间地盯着窗户外的阳光,一言不发。

    突然,他低下头,用力搓了搓右背,一连猛搓了几下。

    一个扭曲的图案在他背上浮现了出来。

    这是一个像眼睛的图案,但线条却又都是扭曲的,就像是最凌乱的抽象画一样。

    平常这个图案并不会显现出来,只有在他用力猛搓之后,血气上涌,背泛红,才会浮现。

    一场血祭,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会留下。

    这,就是那场血祭的印记。

    林缺照着镜子。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

    林缺突然扯动嘴角,对着镜子里笑了一下。

    镜子里的人也同样笑了。

    林缺低下头,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脸。

    突然,他的右抬起,扬起水花,狠狠向镜子里的人砸了过去。

    “砰”一声,镜子碎成了大大几十块,呈辐射状向四周辐射开。

    林缺收回,他的右骨节已经变得一片通红,间或有鲜血滴落,背上的那只怪异眼睛隐隐似乎又要浮现出来。

    林缺又低下头,开始洗,他一根指一根指洗得很仔细,似乎要把某种沾染于上的血腥和污渍给洗下来。

    在他身后,是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的房间客厅,断肢与被砍下的头颅就摆放在四周,似乎在遵循某种邪恶的仪式一样,地面上是用鲜血画的意味难明的图案。

    三个头颅的眼睛都大睁着,像是在询问什么,都紧紧盯着他的背后。

    林缺转过了身体——

    “啊!”林缺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他捂着脑袋,嘴角露出无奈的苦笑:“又梦到了啊。”

    最近这些天,不,是最近这半年来,这类梦境就会时常出现在他脑海中。

    相同的内容,有时会有一些细节上的差别,总之,都是当初那个噩梦般事件的复刻。

    在梦境中,林缺有时会变成冷漠的杀,有时会变成嗜好杀戮的疯子,似乎是他在潜意识里就把自己当成了恶人。

    当然,不仅如此,随着那件事情过去的时间越久,林缺脑海中的印象就越深刻,而且,似乎隐隐的,有与他当初认知不同的记忆出现。

    如果有蒋雯或和她从事一类工作的人在这里,应该就知道,林缺这是记忆回复的迹象,随着远离污染源,当时伪造的记忆渐渐消散,真实的记忆重新占据他的脑海。

    只不过这不一定是件好事,至少现在,林缺的记忆就无比清晰,自己在梦境是怎么把三名家人肢解的,是怎么把他们摆成奇形怪状的模样,是怎么用他们的鲜血来进行血祭,都无比真实地浮现在林缺的脑海中,让他恨不得把自己脑中的脑浆都挖出来,然后狠狠踩在地上。

    长长呼出一口气,林缺知道这是刚醒来印象比较深刻的缘故,再过一会就会模糊了,至少不会有现在这么痛苦。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林缺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投影,露出牙齿笑了笑,嗯,很正常的笑容,但是谁也不会知道我现在他妈脑子都快爆了!

    林缺狠狠一拳打在镜子上,与梦境中不同,现实中的镜子显得十分坚硬,防弹级的镜子不是他一拳就可以打碎的,只是让他的变得通红而已。

    怪异扭曲的眼睛浮现在背上,然后又很快消散。

    “原来妹妹没有变成怪物啊。”林缺用毛巾擦着脸,喃喃着出一句话。

    这也是他每天早上都会的一句话,事到如今,他貌似只能发出这样的感叹了。

    其余更多的,都是对死者的侮辱。

    擦完脸,林缺走出来,依旧是那一间病房,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快半年了。

    这半年他过得还算不错吧,一日三餐都有人准备好,他只需要时不时去进行一些身体的检测,以及治疗而已,虽然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其余时间就由他自己分配啦,这里有阅览室和络室,阅览室大得很,简直就像一家图书馆,什么书都能找得到,络室虽然电脑不是最新的,但普通的上还是可以的,只是不能发表言论而已,似乎这里的络从底端就被禁止了,不能发表任何帖子,也不能回帖,就算是私人的论坛,只能浏览,应该是怕他们泄密。

    林缺就像一个旁观者,窥视着络上的一切,虽然不能留下痕迹,但也足够令他满意了。

    毕竟他本来就不是喜欢在络上发帖事的那种人。

    这里的病友不多,林缺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几个,不过在这里交朋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似乎都有各自的悲痛和隐秘,显得十分古怪,林缺自己也有古怪,所以不好别人,相比起病人,他还是和照顾自己的医护人员更熟悉一些。

    “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呢”林缺着,躺在床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在这里借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似乎是为了防止有人拿书自杀,之前就发生过,有人把书页一页页撕下来,然后沾水糊在自己脸上自杀,所以林缺借书时跟工作人员软磨硬泡了好久,跑了好多趟程序,似乎还有什么“大人物”的批条,才终于把书从阅览室中借了出来。

    所以他也格外珍惜可以躺在床上,而不用一大清早就去阅览室看书的日子。

    顺便一,林缺现在这个病房每件家具上面都有软垫,为了防止他们拿头自杀,就像那些安全措施做到极致的精神病院。

    在这个地方,千方百计想要自杀的人可不少。

    不过林缺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他才不是那样软弱的人。

    现在自杀的话,不就向这个病态的世界低头了吗,啊哈哈哈,他才不要这样。

    他要死,起码也是被这个病态的世界杀死的,而不是自我了断。

    “大约半个时后就会有早餐送来,我还可以再看一章。”虽然房间里没有钟,但林缺在自己心里对时间的判断已经到达了极为精准的地步,这是他在这种环境下锻炼出的一个“特异功能”。

    因为实在太无聊了,所以他就去上搜了相关的教程,然后跟着学了,感觉还不错,他现在能精确到分,据上还有大神能精确到秒。

    其余各种杂七杂八的知识他都学了不少,都是无聊乱学的,毕竟现在他不用学习去应对考试,而他又是个闲不下来的人。

    当然,这些知识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无用的,只有闲得无聊的人才会去学,它们并不能教你成功。

    就像林缺这种能精确判断时间的能力,现代人一个就能搞定,还能精确到秒后面两位数点,只有他这样处在特殊情况下,房间里没钟实在不方便,才有值得一学的价值。

    就像游泳,大部分人都知道游泳好,紧急情况下能保命,但还是有许多人不会去学。

    毕竟那离现实生活太远了。

    林缺用着远离现实生活的能力,开始等待早餐的到来。

    不过随着门被拉开,他等来的不是送早餐的医护人员,而是一个依稀有些熟悉的女人,

    “是你?”林缺认识这个女人,在半年前她来过他的病房,两人谈了一些话,然后她就离开了,他们从此再也没见过面。

    现在她又来干嘛?

    “有件事。”女人似乎刚刚经过跑步,有点微微地喘气,“需要你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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