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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缺当时神经就近乎凝固了。
他的感知已足够敏锐,如果有什么东西来到他身后,他不会什么动静也听不到才对。
但身后的喘息声不会骗人,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林缺做了一个决定
他立刻往侧面翻滚,没有往后看,也没有愣住,只是往侧面翻滚。
在他翻滚的同时,有一个黑影也从他的背后,狠狠咬向他的脖子。
腥臭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林缺的反应足够快,才躲过了这次袭击。
当他在地板上惊魂未定,才终于有时间看清袭击自己的东西的长相。
不,看不清,哪怕他的视力足够好,哪怕月光也足够明亮,他还是看不清这东西到底什么样子。
就好像它全身都会自动吸收光线一样,把光线都吸收进去了,只呈现黑乎乎的一团,从物理段上隔绝人们的观测。
不过林缺还是看到,那个怪物身上好像长了鳞片,口器好像很大,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好看的样子。
这是林缺第一次看到突变体。
被污染物污染从而变成怪物,就叫做突变体。
突变体多种多样,有些像是故意要突破人类的审美下限一样,十分狰狞、恶心,也有些显得神秘莫测。
突变体不仅局限于人,动物也有可能。
与人形的污染物不同,突变体大多都丧失了自己的理智,只知道杀戮,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它的破坏力可能比污染物更大。
林缺看着这只突变体。
这只突变体也在看着他。
然后,突变体向前走了一步。
林缺瞬间像只暴起的兔子,向突变体与周围墙壁的空档狂奔。
他的腿上还有伤,但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忍着疼痛,狂奔了好几步。
突变体俯身来抓他,他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差之毫厘地避过去,像一个保龄球撞击球瓶的姿势,从门口“滚”了出去。
不知道是突变体大意了还是他的动作的确很快,他和突变体的第一次接触,竟然是以他的逃脱而告结。
当然,这只是开始,林缺出门之后一刻也不停留,向着自己的房间返身冲了进去,拿到床头的。
还在痛,但拨个电话还是可以的,林缺就一边拨电话,一边把门关上,然后把旁边的架子推下来。
他多灾多难的貌似又要受苦了。
“喂。”蒋雯在电话里懒洋洋地道。
她还没睡,可能正在哪里过精彩的夜生活呢。
一想到自己在被怪物追杀,她在过夜生活,林缺就气得牙痒痒的。
没有浪费时间,林缺赶紧道“医院里出事了。
“你的那个同事,可能受了什么影响,现在变成怪物了,正在医院里到处找人杀呢,我就在被它追杀。”
“马瑞”蒋雯一愣,“怎么可能,明明我们已经测过”
蒋雯没下去,她也知道,现在再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了。
“我赶紧通知医院附近的人过去,你先撑住,不要让他再造成更大的破坏。”蒋雯完后就匆匆挂了电话。
林缺近乎呆滞地看着上的,她让自己撑住,自己靠什么撑啊,还瘸着两条腿拖着一双残的,拿头撑
没见别人拿头撑的头都被咬下来了么。
“该死。”林缺咬了咬牙,更加把劲把柜子推倒在门后。
“砰”门口处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仅仅一击,那结实的木门就整个裂开来,形成一个放射形状的缺口。
林缺看得咋舌,就知道自己在力量上绝对不可能和这怪物对抗。
跳楼吧,正面和这怪物对抗的风险太高,能躲过一次,鬼知道能不能躲过第二次。
不过到了窗户边,林缺又觉得这楼层实在太高,看得他眼晕。
这可不是他摔下来的三楼,而是实打实的六楼。
要是摔下去,估计他绝对死定了。
现在也没有时间让他用窗帘床单做绳子,他只能拖着自己这两只残,心翼翼地翻到了窗台外面。
这时候,那只突变体已经差不多打穿了门,就要大步走进来了。
林缺看得一急,也不管危不危险,脚尖一用力,就向一边的塑胶水管跳去。
如果抱到这塑胶水管,再借着塑胶水管,他有可能直接下到一楼,危险就了许多。
结果他这一跳,抱到是抱到了,只不过他这两只受了伤的根本吃不住力,仅仅停顿了一秒钟,就开始飞速往下落。
失重的感觉由下向上袭来,这一刻,林缺的内心是冷静的,哪怕处于如此绝境之中,他也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用臂而非掌去抱塑胶水管。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传来,林缺的飞速下降得到了遏制,只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他整条胳膊的绷带都被磨破变黑,还有烧焦的痕迹。
终于落到地面,此时下降的力量已经到了林缺可以承受的程度,虽然在地上摔了个大屁股墩,但林缺的内心还是高兴的,拍拍屁股上的灰又站了起来。
这下他终于可以离危险远一点了,哪怕是那个突变体,从六楼到一楼也是需要时间的吧,到时候他再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躲起来,就不信它还能找到自己。
只要等蒋雯那边的人来了就行。
正当林缺这样想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突然瞄到空中一个黑点,然后在他的视野中飞快放大。
“咣”
巨大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泥土向四周飞溅,一个大坑出现在地面上。
由于林缺就在这个大坑边上,所以他的嘴里吃到了许多飞溅的泥土。
在大坑的里边,是一个巨大的黑色人形怪物。
“卧槽”林缺的口中吐出了一句脏话。
与之前一样,这个黑色的怪物在月光下也看不到具体的模样,只能看到大体是一个人形,充满了诡秘、幽深、黑暗之感。
林缺惊愕了不到一秒,随后转身就跑。
开玩笑,不跑等死啊他可不想被这怪物一只就给捏死了。
怪物从坑里走上来,也向林缺移动了过来。
它不像是跑,倒像是飘,怪不得林缺之前听不到它的任何脚步声,突然就出现在了他后面。
林缺此时也是压榨出了自己的人生潜力了,他都想不到自己能跑得这么快,还是拖着两只伤腿。
看来自己不仅感知被强化了,身体素质貌似也有了变化啊。
但怪物在之后距离他不仅没有拉远,反而越来越近。
他就算跑再快,好歹也是两条腿,哪能和能飘的怪物比。
一回头就看到怪物与他已经近在咫尺,林缺赶紧一矮身,躲过了怪物探过来的臂。
身体连带着惯性,一起摔进旁边的草丛里。
怪物突然停住了。
“它是靠呼吸,来判断人的位置的”刚才摔进草丛的时候,林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结果怪物就停住了,这让林缺有了这个想法。
虽然怪物全身都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具体的样貌,但它口器那么大,能够把人的头一口吞掉,难道不会挤压其他身体器官的空间吗
不眼睛,它可能连鼻子耳朵都没有了。
“好事情”林缺狂喜,赶紧继续屏住呼吸。
怪物一直停留在原地,像是在注意他的动静。
渐渐的,林缺意识到这样不行,他的氧气快耗光了。
他就试着在屏住呼吸的情况下,动了动,脚踩在杂草上,发出了声音。
怪物依旧没有动。
于是林缺连忙向后面飞退。
在飞退的过程中,林缺终于憋不住,呼吸了一口。
怪物瞬时间像见到猎物的豹子一样,飞速向他掠来,身形在空中形成了一条线,像是拖出了幻影。
一击即中,怪物迅速扑击到林缺原来的位置,只不过林缺早在一开始呼吸的时候就向一边避去,险险躲过了攻击。
在这一次呼吸之后,林缺又屏住了呼吸。
双方再次陷入了凝固以及安静。
怎么感觉有点像在玩一二三木头人,林缺心中有点苦涩地想,这游戏的赌注可太大了,一不留神就会丢掉了性命。
趁着氧气还没耗尽,林缺又向后面飞退而去。
反正这怪物貌似听不到声音,不管他跑出多大的动静都没事。
但这一次,怪物却在林缺屏住呼吸的时候就向他飞掠而来。
因为他放了一个屁。
是的,世事就是这么奇妙。
有些生理反应,是人类不能控制的,比如放屁,比如打喷嚏,比如梦遗。
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以及来了会造成多大动静。
但恐怕从来也没有人想过,一个屁会和命挂上关系吧。
林缺这次就是这么倒霉。
因为没有准备的关系,林缺这次直接就被黑色怪物追上了,然后整个胸腔都被黑色怪物的爪钻了个通透。
他倒在地上,胸部传来剧痛,然后又用眼角余光看到黑色怪物俯下身,似乎是要一口咬下他的头颅。
是的,它似乎特别喜欢咬下人的头颅。
“终于要死了啊”当这一刻到来,林缺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
他当然不想死,但当死亡到来,他也能够平静面对。
毕竟,他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了什么特别牵挂的人。
他曾经无数次想去死,想赎罪,想解脱。
他也曾无数次给自己找新的理由活下去,想享受生的美好。
他就像在天平的两端,不断给自己的人生加上新的砝码,想让它维持下去,保持平衡。
但当他把最重要的三个砝码丢掉后,死亡也就无足轻重了。
不想死,仅仅是执念罢了。
不过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死亡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又出现了。
怪物被一击打飞了。
来者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脖子上打着红色的领带,上拿着一把红色的雨伞。
红色的领带红色的雨伞再配上黑色的西装,有一种预料之外的冲击力,就好像他是黑暗中那唯一一抹跳动的鲜红。
林缺扭头看向那个青年,青年也看向他,两者都没有话。
青年微微向他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然后他就向正前方的怪物走去。
随后又有一个人出现,那是一个女人,林缺白天的时候在蒋雯的身边看见过她,是向他打招呼的两个女生之一。
“你没事吧。”女人把他的身体翻了过来,看了一眼他胸口的伤口,皱紧了眉头,“真糟糕,这么大的创口。”
林缺不知道自己伤口多大,不过看女人的脸色,就不会,哪怕是正常人臂的粗细,也是极为严重了。
不过奇怪的是,林缺感觉不到有多虚弱,甚至大量流血之后的无力感都没有,反而感觉微微兴奋起来,就像喝了许多红牛。
“重伤之后肾上腺素过量分泌吗,还是”林缺没有去细想,总而言之,现在的情况对他来是好事情,要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昏迷过去,他怕自己都没有醒过来的会。
怪物可还在呢。
黑色西装配红领带的男人向怪物走过去,女人则留在他的身边。
因为周围没有医疗工具,女人只能脱了衣服捂住他的伤口,同时道“你别担心,这次刚好明清大神就在附近,这种程度的突变体还是很容易解决的。”
明清大神好怪异的称呼啊,是他很厉害吗林缺有些搞不懂。
在另一面,黑色西装配红领带的男人已经快要接近怪物了。
他的神情严肃,看不出太多表情,捏着红色雨伞的也没有过分用力,只是和平常人拿东西一样拿在了里。
他开始奔跑。
瞬间,他的身形就化成了一道光,与黑夜融在了一起,只有他胸前那抹红色的领带才能彰显他的存在。
红色雨伞向前突刺,如一把长枪,笔直刺向怪物。
“叮”雨伞刺在怪物身上,发出宛如钢铁交击的声音。
看来怪物虽然身形模糊,但却是实打实存在的,并不能无视纯粹的物理攻击。
怪物的臂挥下来,男人只是脚尖轻轻一点,就避开了,身姿敏捷得难以想象。
林缺宛如在看华丽而又无声的默剧,那个在他看来很厉害的怪物,在男人的面前毫无抵抗之力,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就算臂挥舞得虎虎生风,也只是在做无用功。
“叮叮叮叮叮”这样的声音连成一片,是舞台上唯一的配音,bg。
男人的雨伞像是长枪,不断地向前突刺,准确、械、而又可怕。
怪物的身形依旧模糊,也看不出它受了多重的伤,但可以明显看出,它的动作已经变慢了。
就像一块石头,不断在精钢的戳刺下,渐渐的瓦解了。
这是超越林缺认知的战斗,没有太多诡异奇幻的东西,但仅仅表现出来的力量、技巧、反应速度,就足以令人啧啧称奇。
“这已经不是人了吧”如果这都算人,那人类也太厉害了。
奥运会上的极限记录分分钟给破了去。
转眼,战斗就进行到尾声,男人反一个戳刺,正戳到怪物的头颅,伞柄至伞尖,爆射出黑暗的光华。
一放即收。
随后男人轻轻松松地落地,怪物在他身后倒了下去。
笼罩在怪物身上那层诡秘离奇的力量似乎也不见了踪影,把怪物的真容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口器巨大无比,甚至整个头只剩下一个嘴巴,里面利齿峥嵘,全身长满了鳞片的怪物。
看战斗结束,女人也暂时放弃了林缺,来到了男人身边。
“是马瑞。”女人道。
“免不了的事。”男人耸了耸肩。
随后,他们一齐向林缺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