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十四章 扶持新君

A+A-

    萧潆回到流水楼时还在出神,段尘的反应让她不安。

    她自知不该怀疑段尘,经历生死的情分本不该这般脆弱。

    究竟为何杜嘉霓三言两语就能扰动她的心,这一点才让萧潆心乱。

    是否自己心底本就暗藏疑心?

    “潆儿?”

    萧潆思绪被秋无情打断,寻声看去,只见秋无情正往自己这边走来。

    “师傅。”

    不待萧潆行完礼,秋无情急匆匆拉着她就往后院走:“九失师叔已经来过信了,你天资极高,这一个月更是心无旁骛专心修炼,如今为师可要验验成果。”

    话音刚落,萧潆便看见花树下负执剑而立的商怡。

    与婚前英气的装扮一致,萧潆却觉得商怡眉眼与从前有些许不同了。

    商怡将中两柄长剑其中一柄利落扔出,微昂着下巴,夕阳洒下漫漫金色:“接着!”

    长剑稳稳落入中,随着剑出鞘,萧潆耳畔传来商怡清亮笑声。

    “且让我领教一下一等弟子萧潆的能耐!”

    商怡剑法以狠、准闻名,萧潆虽被压制,但数招下来,仍是让人难以近身。

    几轮下来,两人体力都已消耗大半,萧潆身法极快,眼见商怡急于求得结果,干脆露出破绽引诱商怡出剑,自己闪身绕至一侧,虚托了下商怡的剑,反便趁其不备刺了过去。

    商怡毕竟经验老道,终是及时稳住身形,一剑刺掉了萧潆中之剑。

    随着剑落地声,商怡剑尖堪堪停在萧潆喉前两寸。

    “学艺不精,让二位见笑了。”

    商怡收回剑,笑着捶了下萧潆左肩:“这才一个月,你速度竟已提升到如此地步,若继续下去可还得了?”

    秋无情点头:“你方才所使剑法,乃是九失师叔独门绝学衔云剑法。你虽不过习得三成,但依我看来,他老人家大有倾囊相授的意思。”

    商怡闻言一脸欢喜,拉住萧潆袖子急忙道:“九失前辈避世多年,如今竟愿收你为徒,潆儿你可得学仔细了!”

    萧潆反应过来忽然拉住商怡袖口:“等等,你方才什么?一等弟子?”

    秋无情落座,看向她二人点点头:“如今商怡出嫁,苏娆入宫,一等弟子只剩白梓一人。我放眼看去,余下的众弟子中论资历虽不是你最长,可要论能力,你绝对担得起这个身份。”

    眼下流水楼急需培养推举出一个名副其实的少主,于公于私,秋无情都希望这个人是萧潆。

    九失的密信中曾提,萧潆身上暗藏有远非常人能比的潜力,云畅生前也再三暗示秋无情要着重培养萧潆。

    秋无情心里虽拿不准,却也决意一试。

    “萧潆,你这段时间且在楼内修习,待两月后再回冢。”秋无情边思索边开口,“青脂去了寒州办事,这些时日你便代她将楼内三年的帐目核对好,半月后交给我过目,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

    萧潆颔首领命,她隐隐觉得秋无情似是有意将她拘在楼内一般。

    皇宫,庆梧宫

    一年轻女子坐在床塌,脸上满是倦容,双眸中有不合她年纪的沧桑,衣饰华贵端庄,竟逾弦歌几分。

    她听见脚步,回头浅浅笑着:“公主来啦。”

    声音极柔,似浸润暖泉的花瓣儿。

    杜嘉霓馋着她走向床塌,看向塌上睡得极不安稳的幼儿,眉宇间染上凝重:“文太妃,宏儿的病还是没有起色吗。”

    女子伸轻抚幼儿脸,那般心翼翼像是触碰什么了不得的珍宝。她想要什么,张了张嘴却一句也不出,心里酸涩上涌,直逼喉咙,硬生生吞下哽咽摇了摇头。

    “宏儿命苦,刚出生数月他父皇便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没了恩宠,也就没了指望,多亏公主这么些年费心关照,”

    杜嘉霓看了眼织萝,拉过文菀,叹口气:“父皇膝下子嗣不多,太后娘娘当年诞下一死胎后一直无孕,直至后来从敦顺贵嫔处继养来皇上。我胞弟福薄,十岁那年因病去了。恭肃贵妃一双儿女也因祸早逝。如今这宫中,唯剩皇上、本宫与宏儿是先皇血脉,骨肉至亲,哪有不帮衬之理。”

    文菀闻言,抬让宫人退下,反拉住杜嘉霓,压低了声音:“哀家入宫晚,这些事也只是偶有所闻,只是天家富贵,自有龙气护佑,先帝子嗣如何就能这般多病多虞?”

    杜嘉霓静默看着文菀,嘴角浅浅一笑:“不是天灾,便是**,左不过这两点,没什么好猜的。”

    文苑看着她的笑,后背隐隐发寒,看了眼病塌上的幼儿,猛然抓住她:“这么多条人命,她就不怕?”

    “怕什么?”杜嘉霓反问,不欲再言,侧身看着杜宏,掖了掖被角。

    文菀指绞着帕,自始至终蹙着眉:“哀家方才去拜见太后,我母家想要举荐民间一神医入宫为宏儿诊治”

    “太后娘娘允了?。”杜嘉霓淡淡开口。

    “没有”文菀点头,咬了咬嘴,“哀家并非胡闹,宏儿缠绵病榻已久,何不让宫外的大夫瞧瞧?”

    “宫里太医的医术在大华可是顶尖,太妃连国都信不过?”

    文菀揪着帕子,不语。

    “太妃是信不过太医,还是信不过指派太医的人?”

    文菀看向杜嘉霓,眼眸中闪过愤懑,碍于梦中幼子而竭力压低音量,可依然教人感受到她话里的怒意:“宏儿起初只是风寒之症,他自幼体弱,也不是第一次身染风寒,起初我并不如此忧心。可宏儿病得蹊跷,汤水一日日地灌下去,竟愈发严重起来。”

    “公主”文菀靠近杜嘉霓,眼底溢出恳求之色,“上次哀家所提的”

    杜嘉霓抬,一侍女打扮的人上前行礼,文菀皱眉看去,却想不起自己宫里有这么个人。

    “我府上医女,欢若。”

    文菀点头,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个侍女捧着碗上前。

    “这是宏儿近日所食药饮的药渣,烦请姑娘看看。”

    欢若上前仔细检查着药渣,面色陡然凝重。

    文菀看她表情,心里一紧。

    “不出太妃所料。”欢若福身,“慢性毒,只需在殿下每日药饮中掺上一点,日积月累之下,殿下底子会愈来愈虚透,到时人们只会觉得这是殿下久病缠身所致。恕奴直言,太医院众位不该毫无察觉。”

    文菀紧攥帕子,指甲狠狠嵌入肉里,而她对掌心之痛已浑然不觉:“宏儿碍不着她什么她已经是大华的太后,她还不满足什么!”

    杜嘉霓拉住她,眸光一凛:“太妃,您失态了。”

    文菀顺着她目光落在杜宏身上,幼子烧得通红的脸儿已没有以往肉嘟嘟的触感,一双因难受而攥着拳,锦被里的腿因为睡不安稳而时不时一蹬。

    文菀眸光一阵颤动,她深吸口气,拉着杜嘉霓起身到房间另一侧。

    “太妃,宏儿是皇子。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太后娘娘夜不安枕。”

    边着,杜嘉霓忽而禁不住冷笑出声:“她当年已取代我母妃成为皇后,我胞弟碍得着她什么?恭肃贵妃一双儿女又碍得着她什么?”

    文菀咬牙,一张柔弱似水的江南女子独有的秀丽面庞此时却带着几分决然:“哀家在宫里安分守己,从未有过半分逾矩之举,对她更是毕恭毕敬,牢记妾妃之德!”

    杜嘉霓从她眼中捕获到一阵寒光:“难道太妃就比不得她尊贵么?太妃兄长统帅丰城军,子侄亦军功在身。况且,他杜宸虽是皇帝却也是庶出,我们宏儿又凭何要处处居于人后?”

    文菀静默片刻,心里挣扎忖度着开口:“我平淡惯了,若非”

    杜嘉霓拽过她腕便向杜宏床塌走去:“太妃甘于平淡,宏儿便也该甘于被摆布的命运。”

    文菀不话,杜嘉霓松开她。

    她坐在床边看着杜宏,两行清泪忽而就淌了下来。

    “那公主想让哀家怎么做?”

    杜嘉霓福身见礼:“只需太妃一封家书,大华便可易主。”

    文菀不语,杜宏忽而攥住她抚着自己的,奶声奶气。

    “母妃”

    随着殿门被掩上,幽幽宫殿中飘来一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