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风声呼啸而过。

    何意的大脑停滞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你……再一遍？”

    他在她身后追求了那么久,久到已经把她的抗拒习以为常,甚至可以在面对她拒绝的时候笑眯眯的着玩笑话。可现在——

    她喜欢他。

    他呆滞的拿着手机,不敢置信的眼睛睁开又闭上,定定的隔着两条围栏看她。

    不是幻觉,她是真实的站在他的对面。黑眸深深，又亮的似映着满天星辰,她的瞳色较一般人的要黑一些,注视着人的时候,有种致命的美感,此时此刻，那双眼弯弯的，她的脸上是浅淡的笑意,眸光微敛：“没有第二遍。”

    何意快要疯了：“你明明你喜欢我！”

    他声音有些大,林绵恨不得当即把他的嘴巴给捂上。她红着脸叫他声一点，了个“但是。”

    一般来,但是、可是、然而这种转折词后面，跟着的都是不好的事情。

    比如,我喜欢你,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又比如,我喜欢你，但是——我是开玩笑的。

    不管哪一个,都有够叫他难受的了。

    何意捂着耳朵不愿意听：“没有但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俩要一辈子在一起！”

    他嚷嚷了一阵子,见林绵一直没什么反应，也就不再了，神色里有些委屈。

    她张了张唇，了一句什么，太轻了，混在风声里，何意没听清，“啊？”了一声。

    这个时候，天空中倏然窜上一道火光，带着短促的一声“咻”声，而后“砰”的一声，烟花炸开，璀璨夺目。

    屋里的人听到声响，都纷纷跑出来，一时间，冷清的阳台上涌出来不少人，瞬间就热闹了起来。何意那屋里最热闹，辛仔叫了一群弟在这里牌，纷纷探出脑袋。

    “这烟花漂亮啊！”

    “好久没见到了！”

    城市里早就下了禁燃烟花爆竹的通知，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烟花了，众人也都挺兴奋，叽叽喳喳的聊天。两人的对话就此中止，林绵轻笑一声，走进了房间里。

    韩淑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见她回来，“欸”了一声：“不是放烟花了吗？你不看啊？”

    林绵“嗯”了一声。

    她已经看过了。

    在她我喜欢你的时候，那个少年身上绽放出来的巨大的喜悦的烟花。

    手机不停在震，是何意的电话。

    他显然对刚才两人的对话被断感到万分不满，撩完就跑是个什么意思哦？

    而且，他还没来得及录音，万一她明天一觉睡醒，不认账怎么办？

    何意急的在房间里团团转，这会子，房间里的人都蹿到阳台上去了，就剩他一个人，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嘟声。

    林绵越不接电话，他心里越没底，仿佛刚才那一切都是他一个人意淫出来的。

    谢天谢地，电脑响了两声后，她接了起来。

    “怎么？”

    何意有些紧张，甚至他喜欢她的时候还要紧张万分：“你刚刚的话，作数吗？”

    那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外头烟花还在放，“砰”“砰”“砰”的在天空中炸开，何意的心里也仿佛开出了无数朵灿烂的烟花，他不自觉的勾起唇角，就听见那边——“但是目前我们不能在一起。”

    烟花湮灭，夜空逐渐恢复了漆黑的色彩，嘘声一片，外面的人没了劲，走进屋里来。

    何意眼中的光也渐渐的熄灭。

    果然……

    猜对了吗？

    刚刚因为紧张，再加上室内的空调热，手心里出了汗，现在一掌的冰凉。

    电话那头，是林绵软软的声音：“我喜欢读书好的男生，所以，如果你能考虑上Z大，我就考虑做你女朋友。”

    何意微怔：“就……这么简单。”

    林绵笑起来：“嗯，就这么简单。”

    韩淑已经进屋来了，林绵不太好意思在她面前讲这些，况且刚刚韩淑已经听见了，正抿着唇在笑，两人对视一眼，林绵挂了电话。

    电话刚一挂断，就听见隔壁寝室传来了何意的一声大叫。

    韩淑刚脱了鞋准备上床，猝不及防听见这一声吼，吓得抖了一下，转头问林绵：“你弟弟吃兴奋剂了？”

    林绵抿着唇笑：“大约吧。”

    ……

    冬令营结束后，疯了一周的人再次回到班内，根本静不下心来，等考卷发下来，班里哀声一片。

    唯独何意，手捧试卷，喜笑颜开。

    他这成绩算不上好，也就考一个很差的本科的成绩，更不要能考上Z大了。但放在六班，正好排在第五名，他耀武扬威的把卷子往林绵面前一放，如果身后有根尾巴的话，那一定翘到天上去了！

    “约会！约会！约会！”

    他在桌下声的嘟哝着，声音不大，也就两个人都能听见的音调。

    林绵自然是听到了。她拿着何意的卷子匆匆扫了几眼，他理科成绩好，稍稍复习了两下，成绩猛然拔高了一截，但语文和英语考的特别烂，特别是英语，有本事考了个四十分。

    她摇着头，心想这个寒假，得逼着他学英语。

    何意见她表情沉着，捏着他的试卷看，以为她装没听到呢，忍不住扣扣她的桌子，林绵应声抬眸看他一眼，他用手捂着嘴，又用气音在：“约会！约会！约会！”

    他现在颇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味道，恨不得把这试卷裱起来挂家里。

    林绵让他逗笑，笑完了，把自己的计划给他听：“你的数理化基础不错，再锻炼锻炼解题思维，应该没什么问题，语文英语要加强，特别是英语，要求也不高，起码给我考到三位数。”

    何意的心思早飞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去哪里约会，因此她的话他全当耳边风，一句也没听进去。

    “你，去哪里玩好呢？你喜欢看电影吗？”

    “大冷天的还是不要逛公园了吧……”“其实不管干什么，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都挺开心的。”

    他絮絮叨叨的了一会儿，发现林绵的脸色有点不对，下意识的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咋啦？”

    林绵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冷笑来：“和我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很开心？”

    何意一点儿也没觉察出她的情绪来，无辜的眨着眼点头：“对啊。”

    “那好。”林绵把抽屉里那本送韩淑未遂的牛津词典给拿了出来，递到他手里：“一个寒假，我陪着你看一遍。”

    何意：“……”

    林绵对他成绩的要求一直蛮高的。

    何意其实有点想不通，读书成绩的好坏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并且认为是对的方向。

    他愿意朝着她喜欢的那个方向走。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