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番外
冥宗老者捂着自己被洞穿的胸口,沾染在他上的血污像是黑色的泥,让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阴冷的寒流凝固着他的真元,他熟知这种毒和施毒法,那是他冥宗的段。
而灼热的火则焚烧着他的血肉,那股火热是太阳真火的味道,那子竟然还留了一丝这种力量吗?
真元无法运转,体内的生尽数被断绝,活过的百年岁月让他对死亡更加恐惧。
他目光空洞,仿佛没有听到方长口中的一字一句,一只颤抖着抓弄着身体的土和泥。
他想活着,他要活着,他不要和自己杀死过的人一样。
他的目光空洞,眼前的景象变的恍惚。
那幅景象是人间地狱,有人正撕扯着腐烂尸体,在用刺耳的笑声嘲笑着这个世界?
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为什么像是曾经的自己?
方长神色坦然,似乎没有在意濒死沉默的冥宗老者,反而是先开始回收穿过老者胸痛的十几柄无字飞刀。
“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轻松。”他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上面的血污。
“更不会用你们冥宗的法留下你的身躯骨骼做些奇怪的事情,等从你的识海里提取出我想要的东西,我会送你痛快的上路。”
冥宗老者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痛苦,他的听觉还在不断模糊。
体内的血,因为死亡前的挣扎在不断用力撞击着七窍,显得他苍白的皮肤变得有些泛红。
“不,不求”
方长直起腰,冷漠的看着天空中的月亮,似乎在注视什么。
落叶萧萧下,夜色茫茫却听不见山林鸟叫。
他来到老者的身后,中的大笔笔尖落在老者的头顶,一点点被他生生摁了进去。
“啊啊嘎”
冥宗老者的眼神里尽是荒谬和恐惧,他的头骨被破开,脑浆和绿色的血肉被人翻弄捣碎。
方长不由得咧着嘴角,觉得老者的这副样子有些好笑。
“害怕吗?”
“这不是你们最喜欢对人审问用的段吗?人面对熟悉的事情不应该是这种表情啊。”
方长熟悉南明离火宗的段,更熟悉冥宗用于审问囚徒的种种刑法。
他在地狱里生存过,知道这些孤魂野鬼有多么残忍。
“大周不好的地方之一,就是直接继承了大金的审问体制。”
“你们冥宗的那些段全被刑监司和东西厂的那群狗给发扬光大了,这么多年窝在泥里的你们,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方长中的毛笔用力一戳,真元落入了冥宗老者的识海。
道修的识海于大脑的意识团中,方长的修为如此,想要做到提取对方识海中的东西,那就需要满足各种苛刻的条件。。
比如对方生断绝,比如对方真元不运,比如需要这样将自己的灵宝贴着对方的大脑。
林间的风吹过老者和方长,多了几分腥臭和浑浊。
落叶飘荡擦过少年的面容,落在地上的血潭里,下一刻就变成了地上的泥。
冥宗老者还没有死,他的五脏六腑被封印,颅内大笔贴着自己的脑子似乎在轻轻触动,他的眼睛翻着白眼已经开掉出眼球。
他的后颈肉绷出了血水,因为忍耐着恐怖地痛苦,他身体内的骨骼被绷劲的肌肉不断磨着,发出咯吱的声音。
方长和冥宗老者的战斗不算漫长,但老者却如同被牵着鼻子走的牛羊,最后落入了他的屠刀之下。
时间过去了几个呼吸,高挂空中的弯月挪了挪身子,让林中古木的影子挪了挪方向。
锦衣早已碎烂,布条缠着婢女的身子,她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望着方长的目光无比复杂。
她想起了那位浚城讲师对她的话。
她想起了许多在东方家的卷宗里记述的人物,不由得将少年的身影和他们重合。
邢监司,这个少年为何还和他们有关系?
至于东西厂她摇了摇头,她见过方长不穿衣服的样子,所以
婢女低着头,看着自己脚踝处的一对镣铐,沉默着梳理着整个事情的经过。
自己用白色符重创冥宗老者,而方长借着冥宗老者内心对于白色符的畏惧,作为掩护救下了自己。
以道门青云步和对方拉开距离,又以上千张真言符箓剥夺老者感知,最后用十几柄飞刀了结了对方的生。
而现在
婢女想要逃走,但是脚上的镣铐却限制住了她的自由。
在东方柔儿的眼中,此刻的方长如同吸食人血的魔鬼,他为何能面不该死对人开膛破颅?他的脸上明明都是血水,为何他却没有一点感情的波动?
“切。为了南宫家背叛师门?”方长鄙夷的摇摇头,他失算了,怪不得这个冥宗老者如此之弱,原来是冥宗叛徒,根本没有接触到冥法的核心,功法都是几百年前的招数。
方长挥掌,掌风如刀,在老者的头顶呼啸而过。
啪。
膝跪在地上的冥宗老者被打飞了头。
咕噜咕噜,婢女跌坐在地,冥宗老者的头颅滚到了她的脚下。
杀了你,冥宗不定还要感谢我一。先前竟然敢对我撒谎,真是无药可救。”
方长没有在冥宗老者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忽然有些心疼自己两年来积攒的几千张真言符箓,从最后的结果来看,自己仅仅是救下了一个东方家舍弃的婢女而已。
于是,他看向了婢女,目光和婢女相接,似乎看见了她的识海。
也许是职业病,他很喜欢看人的眼睛。
方长认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见过美丽的眼睛,也见过丑陋的眼睛。
这个婢女的眼睛是怎么样的呢?
她的眼睛像是一片云,承载着天空,又自由于这个世界,一尘不染,空山新雨。她的眼中有阴与暗,却无法把这抹纯净染成乌云。
他很好奇,为什么对方在这个时候还能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他轻轻食指勾起婢女的下巴,面露疑惑:
“你不怕死吗?”
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人,大多数他得到的回答都没有新意,但他还是想问问婢女。
当方长看着婢女眼睛的时候,她也在看着方长的眼睛。
她从这双眼睛里看见了无尽的尸骸,似乎有个少年站在了血海之上对天仰望。他看着的天空是那样纯洁,那似乎是无法触碰和到达的梦想。
沾染业果却想要自由的少年。
她回想起姐经常的一个故事,不由得想起这句话。
“怕。”
她没有任何犹豫,她没有选择对方长谎,她的心有些不敢在这个人面前谎。
方长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真的很满意这个答案。
他不需要婢女感激他,他只需要对方畏惧自己就好。这样她就不会欺骗自己。
“救你只是顺便,如果刚刚这个老头再强一些,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当作诱饵扔出去。所以你不用感激我,只需要畏惧我。”
方长的额头顶在了婢女的头上,二人的瞳孔不断放大,似乎都想要能尽可能看清彼此。
正当他想要开口提问的时候,森林间正在消散的符箓荡漾起一丝不平的波纹。别人无法感知,但作为这些符箓凝聚者的他却无比熟悉。
就像他对冥宗老者的,自己符箓所在的地方,那个世界就是自己,有人闯入了自己的世界,而且是用一种不愿惊动自己的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大一捞抓起婢女脚下的镣铐把她抗在肩上。
“唔”忽如其来的反转让失血过多的婢女头晕了一瞬,方长的肩膀顶着她的腹部,这让身体过于虚弱的她很不舒服。
因为方长和冥宗老者的战斗,森林的幽暗被清理了大片,枯枝败叶堆积如山。
这些枯叶沾染着老者阴暗的血,闻着就像晾晒过久的咸鱼肉,腥臭无比。
忽然,一点红光落在了冥宗老者的无头尸身之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整片森林都燃烧了起来,愈演愈烈,天地间都是红光一片。
方长咬着牙,双目一瞪,火海开来,脚下青云步法,腾飞而去。
而婢女却极力喘息着稀薄的空气,隐隐约约在方长飞过一处高木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那是一个人,他蓝袍鹤纹,面色冰冷,正对着自己遥遥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