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血色如花
丁零“哦”了一声,居然乖乖的听了尉迟安邺的话。
“往后你要学会怎么爱护自己的身体,你个调皮的丫头,以后不许这样,知道了吗?”
尉迟安邺着,心翼翼的把丁零浸了水的双脚抱在了他的腿上,扯过衣袍前襟轻轻为其擦拭着,看着他满心的似水柔情与眼底的心疼,丁零的心在那一瞬间悄悄融化在了他的深情里。
丁零唤道:“仙——”
尉迟安邺答:“嗯。”
丁零再唤:“仙——”
尉迟安邺再答:“嗯。”
丁零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她只是想要轻轻的呼唤他的名字,只是想要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只有听到他的回答她的心才会觉得踏实。
而尉迟安邺听着丁零轻唤他的名字,他也只想回答,什么都不想问只想回答,只想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滑出,哪怕深知此时的欣喜,只能加重心底的不舍与疼痛。
“仙——”
“嗯。”
“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们是要分离了呢?”丁零望着安静恬然的尉迟安邺,出了心中的忐忑不安。
“对不”
尉迟安邺的话还未出口,身后的杏花林中,成群的鸟儿像是收到了惊吓一般失措的飞起,零零碎碎的飞花飞旋,簌簌飘落。
丁零的心不自觉的紧了紧,直觉告诉她一定是有事情要发生了。
尉迟安邺起身用极快的速度把丁零拉起,护她在他身后,反握住腰间的长剑,整个人进入了警戒状态,放眸远方,查探着周围的情形,眸光静若寒潭,冷若冰霜。
“你跟在我身后,一步都不许离开,知道了吗?”尉迟安邺的声音极低,穿过风,字字句句都坚若磐石,绝不许丁零有任何的异议。
“仙我”
“我绝不许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听话”尉迟安邺的神情是丁零从未见过的肃然,眼底透着慑人的威严与不可侵犯,硬是把她要帮忙的话给生生堵了回去。
“嗯。”丁零点头,乖巧的站在了尉迟安邺的身后,整个人进入戒备状态。
这时,随着杏花的飘零,从林中冲出了几个黑衣人,细细打量去,丁零发现来人个个身矫健,行如风,锐若离弦之箭。
眨眼间的功夫,几个黑衣人已经迅速对尉迟安邺与丁零形成了包围之势,阵法缜密,配合完美,他们的衣着统一,认真看去,黑影之下的眼眸都极为相似的射着冷冷的、嗜血的寒光。
“哼——”尉迟安邺的一声极为不屑的轻哼,寒冰般的目光扫过几个黑衣人,眼底的杀伐之气急速蔓延,看的直教人心底打颤。
黑衣人没有话,只是快速旋转着在一点一点的缩着包围圈,步伐整齐,配合极为默契,像是一个人变幻出无数的身影在眼前变换着身形晃动着,看的人眼花缭乱。
突地,一利剑出鞘的声音骤然响起,尉迟安邺一跃而起,快似暴风雨中的一束闪电,直击黑衣人。
一股血雨洒过,黑衣人中有一人倒地,然阵脚却没有一丝的零乱与停滞,有人迅速补缺,大有用阵困住尉迟安邺与丁零之势,而他们两人似乎也确实已经被困在了其中,尉迟安邺的长剑被黑衣人的弯刀纠缠,一时竟然无法脱困。
丁零从未相信过武侠里所描述的世外高、绝世武功,现在却在这种情况下亲眼目睹了哪些出神入化、狠厉决绝的招式,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苦练,竟然是这般的跳梁丑一样的三脚猫功夫。
尉迟安邺的长剑极快,丁零只觉得眼前有无数道的光影飞过,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只是被他拽着或进或退,或左或右,或攻击或躲闪。
尉迟安邺的长剑已经连伤几人,却不见黑衣人有一丝的松动迹象,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丁零看着渐渐已经处于防守,无力做出回击的尉迟安邺,明明是分分秒秒却像是慢熬着千万年的光阴。
丁零突然看着树下放着的长衣,心中顿然明了,她知道唯一能帮到他们的便是那衣衫下的枪,可是尉迟安邺已经被黑衣人缠住,无法前行,要怎么才能做到,怎么才能拿到?
她满心的焦急,却只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尽可能跟着尉迟安邺节奏的进退,一边努力思索着,寻找着事半功倍的会。
终于,她发现黑衣人毒辣猛烈的攻击也是阶段性的,每隔一会他们便会处于防守状态协调攻击的阵势和力度,从而会疏于对他们的攻击,尤其是对她的防范。
此刻的丁零冷着眸子,像一匹狼一样潜伏着,等待着下一个攻击的低潮,身体里默默集聚着力量,等待着可以爆发的那个时间点。
这时,尉迟安邺的一个回身,正好把丁零转向了树的方向,在的恰恰好的出击时间,恰恰好的地点,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冲了出去。
俯身,前冲,趴地,取枪,回首,抬臂,扣动扳,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圆滑的像是条抛物线般流利,直击前方敌人。
却不想在黑衣人倒下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尉迟安邺。
一道血雨划过,尉迟安邺踉跄扑向她,身后的黑衣人再次挥刀而起,直直的砍了下来。
看着突然离开自己身边的丁零,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他要护她周全,一定要她不伤毫发的站在他面前。
“仙仙”尉迟安邺厉声大喊着丁零的名字。
而那一刻,丁零几乎是傻了的,看着倒下的尉迟安邺,看着他身后挥起的血刀
“仙——仙——”丁零嘶声力竭的喊着,挥用枪对准挥刀的黑衣人一阵猛击。
血色如雨,染透了散落一地的杏花,染透了那正午的日光。
“仙仙仙”
丁零大哭着,扔掉了里的枪支,脚并用的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尉迟安邺身旁。
“仙仙仙”
而他,面对丁零的呼唤,只是轻轻笑了笑,而后软软的闭上了眼眸。
“你醒醒好不好,仙醒醒啊你醒醒啊”
“你不要吓我啊,我会绑扎伤口,我会的我一定能治好你的伤”
丁零哭泣着,看着双眸紧合着的仙,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般的痛着,泪如雨下。
她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用了撕开尉迟安邺背部的衣衫,着查看伤口。
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那不断流出的鲜血,本该冷静处理的一切的丁零,脑袋早已在看到尉迟安邺倒下去的那一刻,已经变得痴傻,此刻看着那被血色染红了的后背,整个人沉浸了在一片空白了。
她丧失了最起码的理智与思维,哭哭啼啼的坐在那里,撕扯着自己的衣裙,一层一层按上了尉迟安邺的背上的伤口。
这个女人,还是那个心思缜密、段凌厉的杀丁零吗?
不,不,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里,她只是个心急到没有了方向、害怕到不能自主的孩子。
风吹过,粉红色的杏花瓣翩翩飘飞,像是她的眼泪,零零碎碎的铺撒了一地。
人足够理智,只是因为所面对的人和事不够重要。
人过于感性,只是因为面对的是最重要的人与事。
比如,尉迟安邺对于丁零,丁零对于尉迟安邺。
地上的黑衣人,扭曲着脸,不可置信瞪着哭傻了的丁零,眼角的余光扫过那黑色的东西,满目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