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非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亦是好奇，这铺子里物件他均看过，无论哪一件，从哪一个方面讲，真没有一件能卖到万两银子，为何这老妇人会如此开价。墨子非抬袍，迈进铺子，却见那老妇人正佝偻着身子正把一对玉镯放回了木架之上。

    墨子非走近，这才问道：“老嬷，刚刚那两人可是要买您中的这对玉镯？”

    “嗯。”老妇人亦是不回头，放好了玉镯，顺拿起一块布子，开始一点一点的擦拭那陈旧的木桌。

    墨子非亦是看过这对镯子，他虽不是识玉的老亦是懂得一二，这镯子却是是不值万两，便觉得定是这老妇人不愿意卖与那两人，或是此事另有蹊跷，只是其中的缘由他却不曾想明白。

    “老嬷是不想卖与那两人吗？”

    “是。”

    “那老嬷可愿意这是为何？”

    老妇人这才回身，慢慢道：“不懂珍惜，亦没缘分，为何要卖？”

    如若是珍贵的东西卖与亦不懂珍惜的人是糟蹋，确实是理，然这缘分的法，又是什么缘由？

    墨子非虽觉奇怪，见那老妇人亦是不愿意多做解释，也不强求，便问道：“老嬷，那玉钗可能卖与我？”

    老妇人抬眸，昏黄的眼珠略略呆滞着看了墨子非一眼，转而道：“这飞鱼玉钗呀，只剩了一支，如若公子要，便拿走吧！”

    墨子非心中顿觉奇异，稍稍迟疑之后，便大步走到了那原本放置飞鱼玉钗的地方，抬便取了下来，然，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中的这只飞鱼玉钗已经并非是之前的那支，这支通体剔透，温润晶莹，毫无一处瑕疵可言。

    “老嬷，这”

    “没心了是不是？”

    “没心”墨子非对于老妇人的话颇为不解，复问道：“老嬷这是何意？”

    “传鱼的记忆极短，短到只有你两三句话的时间，便会忘了之前所遇所思所想，然，它却有心，以心的感应与直觉来记住对它来最重要、最富有意义的东西或事情，如若你是它所在乎的，即使没有记忆，亦会相伴相护而行，相反，如若它心中本没有你，便只能成为陌路。”老妇人一字一顿的着，那唇角却是笑意缱绻。

    话到这里，故事似乎是讲完了，然，那老妇人却向前一步迎了上来，她问道：“不知这传，公子你可信？”昏黄的眼眸直望向墨子非的心底，墨子非的心中亦是一震，那种感觉是他此生从未过的不安与忐忑。

    老妇人见墨子非面露惊慌与无措，道：“公子稍等，老妇去去便来。”罢拄着杖转身进了里屋。

    墨子非望着里的没有一丁点下次的飞鱼玉钗，心中的那种触感却是无法用话语来做形容的，轻声呢喃道：“没心，没心了吗”

    不一会儿，那老妇人再次从里屋走了出来，里却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狭长的盒子，看样子应是装放这玉钗用的，待那老妇人打开盒子，拿过墨子非中的飞鱼玉钗放了进去，原本透明如水的玉钗顿时置身于这血红的盒子里，骤然变得通体红艳。

    “虽飞鱼已无心，但亦是曾经拥有过，终不算枉了那一场相遇。”

    老妇人的话的无头无尾的，墨子非亦是不太明白，然当他垂眸看到那因着盒子的颜色变得通红的飞鱼玉钗时，顿然明了，这老妇人所谓的无心是什么。

    墨子非之前见过的那支玉钗鱼腹那里是有一点朱砂色的，现在置于盒子内的这支却没有，故，老妇人才会是这玉钗时没心了的。

    老妇人把里的已经紧紧扣住的盒子，递向墨子非，淡然道：“拿去吧！”

    墨子非略怔，他从未想过对买家苛求的老妇人会把这飞鱼玉钗卖与自己，心中倒是一喜，结果木盒，伸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老妇人转着那失了光泽的眼睛看着那万两银票，转身却走开了。

    墨子非不解，上前一步，问道：“老嬷为何不收下？”

    “飞鱼既已无心，留着有何用，你与它亦算是有缘，那老妇便把它赠与你吧，也不枉老妇珍藏了它这么久。”

    “老嬷可愿告知先前那支飞鱼玉钗的价格？这银票算是代那人给您的。”

    墨子非话是从未有过的客气，不知为何，他是从心底的钦佩这老态龙钟的妇人，可能是她看透红尘百态的独到眼光，可能是她愿为眼前物件寻得一有缘人的赤诚之心，亦可能仅仅是她的一句‘飞鱼既已无心，留着有何用’的成全与豁达，他墨子非的高傲的心终是为其折服了。

    然，那老妇人却只是背对着墨子非挥了挥，道：“他明知玉钗残次，却仍觉得价值连城，如获至宝，愿意倾心珍藏，老妇何不随了他的意，也算是成全了那有心的飞鱼。既是有缘，那便随缘去吧，哪里还有价可寻？”

    墨子非见那老妇人心意如此，便转而问道：“那老嬷能否告知那支飞鱼玉钗的去处？”

    “飞鱼有心，自是去了它该去的地儿，公子你有何必如此执着？”老妇人的话吧，便拄着杖回了里屋，没有在出来，亦没有在话。

    墨子非对那静若无人的里屋道了句谢谢，转身出了铺门，自是不知为何，却觉得中的木盒越大的重了起来，就像是此刻他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墨子瑞正端坐于门口的茶棚喝茶，见墨子非神色凝重的走了出来，便着急凑了上去，问道：“五哥，可是买到了那玉钗？”墨子瑞追不过来时，见墨子非正欲那老妇人有一句没有亦句的着话，自己亦是听得云里雾里，便干脆坐到了铺子前的茶棚，喝起了茶。

    墨子非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没有卖到？为什么？那老嬷不卖吗？还是钱不够？”

    “都不是。”

    看着慢吞吞的答话的墨子非，墨子瑞觉得自己简直是火烧了屁股一般的着急，“那是为何？”

    “那只玉钗已经卖给了旁人。”

    墨子瑞“哦”了一声，转眸却又看到了握于墨子非中的质朴盒子，便问道：“五哥，你里拿的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墨子非抬眸看了一眼墨子瑞，便把盒子递了过去，墨子瑞拿出飞鱼玉钗瞧了瞧，特不解的问道：“五哥，我怎么觉得这支玉钗与那支并无什么区别呀？”

    “那老嬷，这支飞鱼是没了心。”

    “没了心？”墨子瑞重复着墨子非的话，再次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恍然大悟，道：“五哥，那老嬷所谓的心是不是就是那飞鱼中间的那一点红心呀？”

    墨子非点点头道：“嗯。”

    “可是，这本就是一死物，哪里来的有心与没心呀？”墨子瑞见墨子非并无答复，脸色亦是不大好看，遂而笑着道：“不过，这飞鱼玉钗虽是没有步摇那么华丽繁复，摇曳生姿，但是简单大方，倒也不错，再丁零姑娘向来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我觉得吧，丁零姑娘也未必真喜欢那步摇，倒是与这飞鱼玉钗极其相配。”

    墨子瑞原以为墨子非脸色不悦是因着没买到适合的步摇，只得退而求其次买这玉钗，遂而才这样安慰，不过这话倒是中肯，中听。

    当然墨子非因着那城南汤包老板娘的那句“只有合适自己的那才是最好的”的理论，早已经从中明白，这才会那般迅速的重返无名铺子去求这支飞鱼玉钗，只是这飞鱼玉钗虽是飞鱼玉钗，然那有心与无心的理儿，却让他心下里着实不痛快。

    “五哥，我们现在就去送玉钗给丁零姑娘吗？”墨子瑞此刻是相当的好奇他这从未给人送过礼物的五哥，如今要送玉钗去哄一个女子开心是何场面，故才会这般急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