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花醉蝶 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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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安邺你现在在做什么?过的可还好?是不是还日日站在那里等待?是不是已经等的绝望至极?

    这些年,丁零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与他的爱,习惯了他给他的温暖与安心,以至于他的突然离去就如同睡觉失去了枕头,饭菜里没有放盐,让她觉得寝食难安。

    丁零脑海里全是尉迟安邺的一言一笑,心中却有些难过,她又做了让他伤心的事情,好了要他幸福快乐的,正在懊恼之时,却听得墨子然轻语道:“丁零每每喝竹夭都会醉,每每醉酒都会念叨仙,都会拜托我给她寻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她的仙。”

    听着墨子然的絮叨,丁零颇为意外,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醉酒之后居然会心心念念着尉迟安邺,会拜托旁人去找寻尉迟安邺,便问道:“我真的拜托你要你去寻仙了吗?”

    “嗯,每次喝多了,都会拽着我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叫我无论如何都要帮着她去寻到她的仙。”

    “哪有这么夸张,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啊?”

    “不过她每次都承诺给我酒醒后给我洗衣袍,每次都喝断片不承认,我觉得她一直喜欢的都是仙,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墨子然附在丁零的耳旁压低了声音道。

    “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仙吗?是这样吗?”丁零重复着墨子然的话,然,那话语却更像是在自问。

    不过想想,或许她一开始便是爱他的,所以才会那般肆无忌惮、毫无保留的或或笑或悲伤或欣喜,才会那般毫无由来,自始至终的信任,才会初识便似相识数载般的亲切与熟悉,才会每每见其遇险总会乱的没有一丝的理智,乃至是常识。

    只是,这份爱又该如何同墨子非开口起。

    丁零知道墨子非的心翼翼、如履薄冰,知道他的伤痛与深爱,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她总是无法把离别提起。

    是呀,她已经不再怨恨于他,就在返回洛城看到床榻之上奄奄一息的他时,她已经不再对他心存怨恨,虽仍旧会心疼心痛,却亦是无法再相爱了。

    那日看到尉迟安邺留下的玉佩以及那简短的书信,她已经再一次确定知道自己的心之所向,情之所往。

    丁零汗颜,难道这真是酒后吐真言,难道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殊不知,此刻的墨子非正立于门后看着院中的丁零与墨子然,听着两人的对话,一紧抓着胸口的衣物,薄唇紧咬,一双眸子早已经是泪水弥漫,他的零儿终究是已经离了心,在也留不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真要放吗?这叫他如何能做的到。

    墨子轩在玉瑶的陪伴和精心照料下,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转,也许与舒适愉悦的心情有关,他的笑颜一天天的温润起来。

    偶尔出去走走,十指相扣,依偎着坐在那花海里,哪怕是不言不语,亦觉得幸福。

    世间总有许多的意外与不如意之事,那日玉瑶采花归来,却见到了她此生再也不愿见到的人——常德安。

    玉瑶自是知道定是宫里来人了,而且是太后亲临,要不然又有谁能让常德安这一太后身边的大红人苦守门外。

    正在她寻思着要不要前去问安的时候,门“吱呀”的开了,太后走出,凤颜凝重,见到提花篮站在远处的玉瑶,示意其走近。

    玉瑶亦是不卑不亢,行礼道:“玉瑶见过太后,太后万安。”

    太后却依旧冷颜,斜眼看了玉瑶一眼,不屑道:“听轩儿他的病是你治愈的?”

    “玉瑶不敢居功”玉瑶的话还没完,便被太后打断了。

    “好了,哀家不管你是丁零还是玉瑶,只望你能日后好好待轩儿,若敢辜负他的深情,哀家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是,太后,玉瑶此生对子轩定然会胜于珍爱自己的生命,永不相负。”

    然,太后却道:“你的命?哼,你好之为之吧!”一双凤眸里满是不屑与憎恨,是啊,在她的眼里,拐走了她挚爱的孙儿的人无论是谁,都是罪大恶极,怎么能不恨。

    “是,太后,玉瑶知道了。”

    太后怒然甩袖,再也不愿多看玉瑶一眼,道:“常德安,回宫。”

    常德安赶忙道:“是,太后请这边走”

    太后已走,玉瑶起身,却看到墨子轩颤颤巍巍的向她走来的墨子轩,赶忙去扶。

    墨子轩一轻抚着玉瑶的脸,心疼道:“云舒,委屈你了。”

    玉瑶却笑了笑,道:“子轩,受委屈的是你,比起你为我承受和放弃的,我这又算的了什么。”

    “云舒——”

    墨子轩拥玉瑶入怀,一切皆是幸福的模样,哪怕是玉瑶此刻梨花带雨,他满目怜爱与疼惜。

    然,玉瑶却并不知道屋中太后与墨子轩的谈话内容。

    太后坐于床榻一侧,颇为心疼的问道:“轩儿,你的病是否已经痊愈?”

    墨子轩努力做出轻松的神色,道:“子轩谢皇祖母挂念了,子轩的病已无大碍。”

    “轩儿,你是否是在怪哀家?”

    “皇祖母已对子轩已经是开一面了,子轩怎会怪您。”

    “也罢,轩儿,哀家此次来是想带你回去”

    然,太火的话还没完,便被墨子轩岔开了。

    墨子轩决绝道:“皇祖母,请恕子轩无法从命,子轩这次大病已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同时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心里更加执着了一件事。如若再要子轩对玉瑶放,您还不如杀了子轩已了却那爱而不得相守,思念侵骨的痛苦,还请皇祖母成全。”

    完便挣扎着下来地,对着天后深深叩拜,额头贴地,那份坚决直教人心疼。

    太后痛心道:“轩儿,你真要置皇祖母于不顾吗?这么多年来”

    “皇祖母,是子轩不孝,但是恳请您不要再逼子轩了,如有来世,子轩结草携环定会报您的栽培之恩。”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墨子轩,亦是难过至极,思虑片刻,缓了缓情绪,这才无奈道:“罢了罢了,哀家就当我那轩儿孙儿已去了吧!”罢太后心痛出门,迈出脚时又回首,看向墨子轩。

    “轩儿,如若哪天想皇祖母和你母妃了,尽可回来看看。”一双昏黄的眸子里尽是慈爱与怜惜。

    墨子轩亦是泪眼朦胧,再拜道:“谢皇祖母体谅,愿您凤体康健、河山同寿,子轩向您拜别了。”

    当然,这些墨子轩是定然不会告诉玉瑶的,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便要一心走到头,永不后悔。

    墨子轩痊愈后,作为两人新的身份,新的人生、新的生活的起始点,亦是转折点,两人重新举行了婚礼,

    婚礼很简单,参加婚礼的人除了银玉山的村民,便唯有墨子奕一人,没有华丽隆重的迎亲场面,铺天盖地的婚宴,亦没有贵重精美的衣物饰品,有的只是两颗赤城的心,两杯浊酒,两束长发,心相交,情意结,此生不相离,来世永不负。

    墨子轩与玉瑶新婚的那晚,墨子奕醉的一塌糊涂,却坚持要走,趴在马背上吐得几乎要呕出心来。

    有谁知道,那日彼岸花前他的落荒而逃,有谁知道他的寸步不离、如影相随,有谁知道他在丁零的火红嫁衣前心如刀绞却大笑送上祝福,众人只知他乖戾暴躁、霸道蛮横,却不知这铁打的少年亦有一颗柔软多情、敏感易碎的心。

    他有些想那个每每相遇都与他唇枪舌剑的丁零了,有些想那些打打闹闹的日子了,即使每次他都被气的跳脚,即使每次吃亏的都是他,即使每次被捉弄的也都是他,但是终究能与他如此闹腾的亦是只有丁零一人了。

    当墨子轩回来之时,丁零还活着之时,谁知道他有多高兴;然,当墨子轩丁零已经找到了最爱的她的那个人,他为她感到欣慰的同时亦是有多么的悲伤。

    他知道丁零从未都是当他好哥们儿,从未拿一个异性的眼光审视过他,然,她在他心中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如若可以,他宁愿丁零那时一袭凤冠霞帔嫁的是墨子轩,宁愿丁零的是所爱之人是墨子非,这样至少他还可以想见之时便能见到她,依旧可以同她打闹玩耍,看她哈哈大笑看她飞扬跋扈看她鬼灵精怪看她惹是生非。

    只是,如今却是像是永别了一般,再也看到亦是寻不到了。

    墨子奕跌跌撞撞的走在墨子轩的府邸里,看着熟悉的花草陈设,回忆如丝,慢慢呈现,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我喜欢你,但是你的幸福却不是我,看你嫁衣红艳,心痛却只得道声祝福,愿你们恩爱同心、相携到老,只因这是你要的幸福。”

    洛城已经是深秋了,满树的黄叶片片飘落,唯独那院中的几颗菊花开的娇艳。

    尉迟国上下一片哀悼,丁零这才知道原是尉迟国国主尉迟风扬薨了。

    丁零依旧记得尉迟安邺起母妃凤仪离世之时的伤痛神情,只是那时他还有父王尉迟风扬陪着,如今他的父王也去了,此时的他该有多么的孤独与悲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