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宫颐蓁也没想到, 这个项目开工的第一件事, 就是要和她嘴里的老混蛋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商议合作案。
不过现在的宫颐蓁毕竟稳重了许多, 她面上硬生生扯出一丝微笑, 然后看向对面那个笑的如沐春风的老混蛋,咬牙切齿的了一句:“什么风把孙总给吹来了?”
能不能赶紧再给他吹回去?
“收购鑫远的时候, 久盛就和千屿有过合作意向书,这是鑫远重生后的第一次开工, 我们当然不能缺席。”
宫颐蓁呵呵笑了一声, “这我当然知道, 不过,这么点事, 不至于让孙总你亲自来吧?”
孙总笑眯眯的道:“哈哈哈, 我这次来,确实还有点私心,不过, ”他话锋一转,“谈工作的时候, 还是希望宫经理不要涉及私人感情啊。”
宫颐蓁抬头瞥他一眼, “不要得好像我们私底下有交情一样。”
孙总的笑意未改, 他伸手敲了下桌子,淡定自若的道:“自然不是我们的交情。”
宫颐蓁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便将手里的文件推了过去,“谈正事吧。”
之前敲定的两家合作方公司各有千秋, 宫颐蓁在综合各方面信息后,还是选择了还在处于上升期的一家。
关于这个决定,宫颐和并没有做出反对,他的意思是,既然这件事已经交给了宫颐蓁,便由她全权负责,当然,若产生的收益与后果,她也要一并承担。
宫颐蓁知道这是兄长给她的压力,因此在做决定的时候更加谨慎。即便是已经敲定了合作案,整个部门也没有掉以轻心,而是反复斟酌着,致力做到更加周全。
孙祺看了一下手里的文件,稍微有些惊讶,他抬头看了一眼宫颐蓁,悠悠的了一句:“大姐学的很快嘛。”
“孙总,”宫颐蓁忍了一下喊他老混蛋的冲动,“现在是工作时间,麻烦你的态度端正一些。”
孙祺看完了文件,然后看着对面的宫颐蓁,“我承认你哥的有几分道理,宫家的人向来没有吃软饭的。”
“但是,”孙祺伸手指了一下文件的某处,道:“你不觉得你们的预设太过于理想化了吗?”
宫颐蓁皱了下眉头。
“如果项目能够按照规划一步一步来,自然是件好事,但是你们所考虑的常规风险未免太粗略了一些吧?”孙祺摇了摇头,“这份文件,虽然合格了,但还不达不到我的要求。”
宫颐蓁拧紧了眉头看向孙祺,那个人面上带了一丝严肃,和平常谈笑风生的样子似乎有了些不同。
她合上了面前的文件,对着面前的人认真的道:“你提出的意见,我们会修正的。”
孙祺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对宫颐蓁道:“这一趟还算我没有白来。”
宫颐蓁挑眉看了他一眼,“孙总这话,倒像是为了我特意前来的一样。”
孙祺笑了一下,“确实是特意前来,不过不是为了你。”
宫颐蓁看了他一眼,恰好会议室的门被开,孙如已经走了进来,“经理,要下班啦。”
她眼中显示出了然,应该是来看孙如的吧。
孙祺知道她误会了,也不解释,看着走进来的孙如,笑骂了一句:“在上司面前这个样子,也不怕挨骂?”
“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孙如看了一眼自家哥哥,然后又看向宫颐蓁不带一丝惊讶的神情,料想到她已经知道自己和孙祺的关系,也没有再顾忌什么,嗯,虽然本来也很放肆。
宫颐蓁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然后随口了一句,“那就下班吧,吃完饭早点回来干活。”
孙祺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表上片刻,又很快抬起头道:“大姐赏个脸,一起吃顿饭如何?”
宫颐蓁还没来得及拒绝,孙如已经拍着手笑道:“好呀好呀,我们三个一起去吃饭,哥你请客!”
孙祺看她一脸的拒绝,即使补了一句,“前些日子去Z市,我还见了一位老朋友,了些知心话,不知道宫经理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宫颐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直直地看向孙祺,终于是忍不住了,“老混蛋你到底有什么居心,居然偷偷去见程析!”
孙祺看着她几乎要暴走的模样,笑的一脸开心,“这才是那个我认识的大姐嘛。”
孙如其实有些后悔把这两个人拉到同一张桌子上了,虽然看着自家老哥吃瘪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但是这个针锋相对的氛围,还真的是……嗯,让人难以下咽啊。
“大姐肝火这么旺,还是吃些清淡的好。”孙祺笑着道。
宫颐蓁也丝毫不示弱,拿着菜单挑了下眉,“上了年纪脾胃就容易虚弱,孙总吃不了重口的也是可以理解。”
孙如扬声啊了一下,然后看见宫颐蓁和孙祺同时把菜单递给了她:“你点。”
一旁目瞪口呆的服务员也默默转向了她。
孙如颤颤巍巍的拿起了菜单,点了几个不算重口也不算清淡的菜,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两人,“行吗?”
两个人勉强点了下头。
所幸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算消停,孙如在看戏和吃饭之间纠结了一下,觉得还是好好填饱自己的肚子鼻尖重要,所以对这个结果也算满意。
饭后,孙如便先回了公司。
宫颐蓁板着脸看着一脸悠闲的孙祺,差点就想让他重温一下初见时的痛楚。
不过现在,于公他是千屿的合作方,于私还不知道这家伙跟程析到底了些什么,所以宫颐蓁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躁动,催促着道:“你跟她什么了?”
“我问她,要不要考虑做孙夫人。”孙祺轻描淡写地道。
宫颐蓁听见这话,反而松了一口气,她笑着看孙祺:“被拒绝的感觉如何?”
孙祺看了她一眼:“你就这么有把握?”
“这不叫有把握,”宫颐蓁笑了一下,“这叫合理推断。这个时候这样的话,无论你有几分真心,程析都会当你是开玩笑的。”
“更何况,你也没有几分真意。”
“那可未必。”孙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可是认真想过的,把程析娶回家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像这么善解人意还聪慧能干的夫人,可不好找。”
“那你就想着吧。”宫颐蓁瞥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我要回去改方案了,恕不奉陪。”
“你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刚才又是在忐忑什么呢?”
孙祺的话让宫颐蓁一顿,她转过身看向那个坐在那里笑的一脸温和的男人。
“你是不担心程析和别人在一起,但是却担心,她会不会耗费时间等你,对吗?”孙祺缓缓地道,“程析和我,和你哥,其实是同一类人,感情可以投资,但是收益一定不能低于成本。宫颐蓁,你有把握让程析的这次投资,稳赚不赔吗?”
两年的时间,做什么不好,何苦为了一个还没长齐的孩子耗费心神。
孙祺的眼里,盛满了对于宫颐蓁的不屑。
宫颐蓁握紧了拳头,却没话。
“坦白,作为程析的朋友,我很不看好她这次的选择。”孙祺看着眼前沉默的人,一字一顿的道:“但既然她已经选择了,别人也没有办法。”
宫颐蓁眼中曾经跳动着的光芒慢慢沉淀了下来,她吸了一口气,道:“我不话,是因为觉得那些话,没必要给你听。你觉着这是投资也好,不看好我也罢,她的选择和我的选择,都只是因为对方而已。和你们的看法,没有一点关系。”
“很好。”孙祺点了点头,“只是希望你的这种想法,不要改变的太快。”他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宫颐蓁的手腕上,然后漫不经心的了一句,“这块表,程析带着可比你好看多了。”
宫颐蓁本来严肃的神情在听见这句话后,突然有了些松动。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似得,伸手握住了手腕上的那块表。
孙祺叹了一口气,也站起了身,“我怕是真的年纪大了,净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宫颐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了一句,“谢谢。”
孙祺顿了一下,摆了摆手道:“你可别,我这心里还不甘心着呢。”
宫颐蓁嘴角弯了一下,“就算你是个混蛋,也是个还不错的混蛋。”
“我该庆幸,你把老字去掉了吗?”孙祺莞尔一笑,转身离开了。
宫颐蓁握着手腕,那颗被程析种下的名为安心的种子似乎蠢蠢欲动着,正要破土而出。
另一座纷繁的城市,程析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
一旁的助理顿了一下,“程总监,怎么了?”
程析回过神来,摇摇头笑道:“没什么,文件放在我办公桌上就行。”
“好的。还有蔡总那边来了消息,是还有几个案子的合同,想要您再看一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程析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表盘上的指针在一点点转动着,驱使着每一个脚步向前行进着。或许前方不甚明了,但我们终将在某个时间重逢,而后不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