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来自太后的杀意

A+A-

    “哀家听,你最近可威风了,借着哀家与太常的权威,广置宅第,苑林极其奢侈。

    你家奴役去各郡县集市上买东西的仆人络绎不绝,引得百姓怨憎不已。

    前堂上罗织着钟鼓等器物,后庭中更有数以百计的妇女,可有此事?

    先帝在世时,哀家向来行事谨慎,如何现在你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皇亲国戚一般呢?

    你,你身为人臣,在府门立那么大的旌旗有何意思呢?你这不是故意惹得皇帝不痛快吗?”

    王娡对他这个弟弟是又关心又气愤,好不容易要来官位,在位子上,又时常不安分,如今再见面,便是一阵数落道。

    “这”

    田蚡十分吃惊,虽然姐姐身居宫闱,却是什么都记在心中,连自己什么动作也探听的一清二楚。

    他自然不愿意被姐姐放弃,心念微转,立即为自己辩解道:“臣弟在京城确是置了些田宅,但远不是传闻的那样,不过较之别人好些罢了。”

    “仅仅是好些么?”

    王娡的眉毛皱了皱,从案头拿起一封帛书,丢在田蚡的面前,指了指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何物?”

    “你看看就知道了。”

    田蚡打开帛书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帛书就是那个整天跟在皇上身后的韩嫣写的奏章。

    他弹劾自己利用身份之权,趁着大旱,囤积居奇,罔顾百姓的生死。

    直言其名为买卖,实与掠夺无异。又与公田周围百姓争水,打伤打死数十名无辜男丁,以致民愤沸腾,怨声载道。

    “这个怎么到了太后这里?”

    “还不是因为你是皇帝的舅父!”

    “陛下圣明!”

    “你就会这些无用的话,让你去改你又不肯,要不然你早就位列三公了,还用守着这太常之职?

    皇帝多次在哀家面前发脾气,你不断地向他推荐心腹在朝为官,你的贪欲简直到了要把整个府库搬到丞相府去的地步。

    你也不知道收敛一下自己,竟为了些黄白之物,伤了皇帝与你的亲情。

    你要一直这样做的话,不是在打哀家的脸么?你叫哀家怎么让皇帝把你提拔上去?”

    田蚡的额头渗出点点冷汗,话的底气不足了,连连道:“臣弟有错,臣弟有错。”

    “岂止是有错,简直就是有罪。你身在朝臣之列,却把整个朝廷的风气都带坏了。

    哀家还听,那个跟在窦婴左右的灌夫,也在自己的封地上扩充公田,窦太主也利用她的地位,侵占民田。

    这通通都是借口呀,反正这是你带的头,他们大可以把首罪推到你身上。

    看看,哪一件不是你等这些与皇上沾亲带故者所为呢?

    你等这样,还让皇帝如何推行新制?如何安定社稷江山?”

    田蚡偷偷抬眼看了看王娡道:“那依太后的意思,臣将田退了?”

    王娡挥了挥道:“那倒不必!过去的就过去了,再去弥偿也于事无补,反而会画蛇添足。

    哀家的意思是你们一定不要持权弄势,以强凌弱,引得天怒人怨,到时候不可收拾,百姓众怒之下,皇帝一定会将你问罪。”

    话虽是这样,可皇帝把奏章给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仅仅是为了照顾外戚的面子么?仅仅是为了给他们一番训诫么?或者皇帝他还顾念亲情?

    不!皇帝显然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对自己处处维护家族利益表示了不满。

    王娡认定,韩嫣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抛出这道奏章,目的一定是冲着迷惑皇帝,打击外戚势力来的。

    从看到奏章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思谋该用怎样的段,给这些利令智昏,而又善于摇唇鼓舌的“佞臣”以血的警示,让他们尝尝太后的权威,就像是太皇太后以前那样。

    现在,在深知了皇上与卫氏姐弟的关系后,她的谋划便又多了一层。

    她要让任何敢于向田王家族地位挑战的人都明白,在太皇太后之后,这个江山,这座都城仍然站着一个不可侵犯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她,王太后。

    虽然她知道,论腕的话,她与窦太皇太后相比,差的不止一筹,但是,太皇太后已经退居幕后,她的权力,就被无限放大了。

    终于,会已经来了。有黄门暗中向她禀告,那个韩嫣竟然目无尊卑地到永巷与宫女们幽会。

    他的眼中还有这个太后么?还有皇帝么?这个可恶的韩嫣,早先夹在皇帝与大臣之间,如今暗中与宫女们厮混,难道他不知道这些,是大臣们不可触碰的禁地么?

    “去死!你这个卑鄙人!”王娡狠狠地将茶盏放在几案上,茶水溅在了田蚡的衣袖上。

    田蚡很吃惊,惶恐道:“太后这是怎么了?难道太后真不念骨肉之情,要置臣弟于死地么?”

    “哪是在你呢?哀家是那个韩嫣。简直是胆大包天,要不是没抓到他的把柄,哀家早问了他的罪!”

    田蚡立即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她这招一石二鸟,既对族人们加以警告,又达到了发泄愤怒的目的。

    但是,处在朝野漩涡中的田蚡,现在想事情绝不像太后那么简单。

    卫绾老了,将要隐退,论起对丞相位置的垂涎,最有资格的应该是这两个人,一个是建元初年以来一直跟着皇上的严助,另一个是韩安国。

    至于韩嫣,他除了跟在皇帝身边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建树。

    长安城郊外一处密林处,

    韩嫣正教着呼邪箭法,忽然心里面若有感应一般,在太后痛骂他的那一刹那,心神有些不定,中的箭直接是射偏了,钻进了草丛。

    呼邪连忙跑了过来,似乎是有些不知道,刚才还百发百中的人,为什么就失了呢?

    “韩大人,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刚才看你抖了一下,箭就射偏了。”

    勉强笑了笑,韩嫣从箭袋里面又拿出一支箭,引弓一射,天边刚刚飞过的麻雀应声坠地。

    扬了扬弓,韩嫣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