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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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的某处,狭的空间里挨着墙摆了一排木板床,七八个太监挤在一起取暖。正值隆冬时节,屋子里却连个火盆也没有,即便是裹着被子也会觉得浑身冰寒,挤在一起多少可以保留一些热量。

    靠着墙角的位置,却有一个太监独自面对墙缩着,孤单一人,看上去可怜极了。

    凤鸾清几乎要流出眼泪来,从前在冷宫里的时候即使是这样的环境也不曾有过,数九寒天她却连半床保暖的被子也没有,破烂的窗口不断有寒风吹进来,冻得浑身发木,毫无知觉。

    她几乎要忘记这样温暖的感觉了,那时候,当真是连这宫里最卑贱的太监们住的都比她要好。

    不过没关系,现在她活着了,父亲兄长也还没死,这一世,她再也不会让自己落到那般下场!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躲在这里既可以躲避夜御冥的追查伺联系自己以前的人脉里应外合,还能趁搞死狗皇帝和那些前世的贱人们报仇,可谓一举两得!

    静静思索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凤家以前的人暂时是不能用了,当皇后时的心腹也不能接触过密,好不容易仗着里这件人皮面具逃离了夜御冥的监视,杀死了这个刚进宫不久的太监夺了身份,接下来一定要取得夜御修的信任!

    握紧了,凤鸾清的眼神中尽是仇恨狰狞,那双因为激动而通红的眼睛,在黑暗中久久凝视,不愿消散。

    一段时间后。

    进行完人格模拟的唐糖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她终于猜到了凤鸾清会躲藏在哪里了!

    按照此人的思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是皇帝身边某个太监。

    不过不得不她还是挺聪明的。

    夜御修的身边有很多的太监,就是不知道她装成了哪一个?

    这也没事,反正夜御冥有很多人,大不了让他给每一个太监身边都派人监视。

    将这则消息告诉给夜御冥,他默了片刻。

    “你怎么知道的?”

    “吾又不像汝这么愚蠢,如此简单的问题,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可是啊,唐糖,你又没有脚趾头啊!”夜御冥一边叫来下人吩咐,一边毫不客气的拆她的台。

    “......呵呵”真的好想把这个毒舌男的嘴撕烂把他的舌头割掉肿么破?

    唐糖恶狠狠地在心里想。

    天未亮,几颗星子还垂着,京城静悄悄的,伫立在夜色下的皇宫也如同那沉睡的巨兽,陷入寂静。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踏碎夜色,风尘仆仆的信使一路向着皇宫而去。

    过了不久,本已休沐的几位皇帝重臣便被招进御书房。

    北方的夷族,率军30万,大举进犯边疆炎城。

    于是还没等夜御冥找出凤鸾清的真实身份,他就接到了皇帝的圣旨。

    “奉、奉天承运,皇帝,诏、诏曰:边界、边界蛮夷进犯......特命冥王、冥王率十万、十万大军前去,钦、钦此。”

    宣旨的公公结结巴巴的读完,还不等夜御冥什么,直接把圣旨塞到管家里,转身就跑了,结果因为没看清路一头撞在了门口的柱子上。

    “......”唐糖和夜御冥满头黑线的看着公公爬起来继续往前跑,消失在门口越跑越远的身影。

    “吾,汝到底是有多吓人?”

    “......本王明明这么善良肯定是那奴才脑子不正常了没错就是这样!”

    “......不要自欺欺人好吗......”

    “......”

    “你觉得本王该去吗?”

    “去呗,为什么不去?”反正你也没得选不是吗?

    记得资料上给的消息是,第一世夜御冥这一去途中就遭到了夜御修的人暗杀,但被他成功做掉了,也因为这样才越发坚定了他弄死夜御修的决心。三个月后搞定边界问题的夜御冥回来就逼宫,一边叫他之前安排在皇宫里的眼线挑唆夜御修杀掉凤家引起朝堂大乱,一边乘收买京中的重臣,一举弄死了夜御修自己当了皇帝。

    第二世就变得多了,追杀他的变成了夜御修和凤鸾清的两拨人马,结果不知怎么凤鸾清跟着他一起掉下了悬崖,两个人莫名其妙就中了情毒,在底下“日久生情”相爱相杀,然后两人就愉快的一起作死去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一场夜御冥是必须去的,如果没有他,大夜的十万人马绝对干不过边界夷族三十万大军,如果夷族大军进京,结局必然是大夜国破,她的任务依旧会失败。

    而且去了也不是没有好处,避免他与凤鸾清的接触杜绝两人发展感情之类的,他就不会再傻到跑去隐居了吧。

    夜御修给了三天的准备时间,第三天晚上的饯行宴会夜御冥没去,而是躺在王府的屋顶上喝酒。

    “汝为何不去?”隔着远远的距离唐糖看着灯火通明的皇宫,问道。

    夜御冥拿起边的酒坛,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然后他笑着回答:“那里不会有人欢迎本王的。”

    今晚的他完全不似平时话痨的样子,只是一个劲的喝酒,不过一会儿工夫,他身边就堆了很多空酒坛。

    一个坛子顺着屋脊滚下去,夜御冥伸抓过它摆在一旁,继续喝酒。

    唐糖能感受到他心底的压抑、难受、痛苦......这不是他平时的情绪,但她知道这个时候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默默的陪伴。

    虽然不应该,但她还是很想吐槽,这种逃避的行为真的看得人很想打他一顿啊!

    一时之间,只听得见酒水被吞咽的声音,很多没咽下去的酒沿着面具流到衣服上,夜御冥的胸前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冰冷的液体从身体上流过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又是大冬天的,风一吹冷得要命。但唐糖皱皱眉(如果她有的话)忍住了。

    看他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今天还是忍忍吧。

    “你知道么,今天,是本王母后的忌日。”沉默了半天,夜御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这一句他并不是在心里的,而是直接了出来。轻而低沉的声音在静夜中响起,颇有几分寂寥的意味。

    唐糖:“......不知道。”

    夜御冥哑然失笑,是啊,她怎么可能知道,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带上面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