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
逝云不忍看到清缘如此心神不宁的样子,体贴地:“如果你不愿意,可以不。反正,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今生今世,非你不娶!”
“不,到了这个时候我必须要才对,不管义父是否责罚。”清缘远回望方才的镜花厅,心中依旧惦记着伤心欲绝的羽枫不由眉头紧锁,“你千万不要为了我而毁了这门婚事!”
面对清缘的劝,逝云不以为然地:“不为了你,那就为了我自己吧。反正我不能娶一个自你不喜欢的人。”
清缘用力摇头,恳切道:“逝云,你听好了,不管你娶不娶谁,我都不可能嫁给你!”
逝云看着清缘认真的眼神不似谎,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那你还是告诉我原因吧!”
“我是九年前魔族大举进攻负雪山时,从月墟洞里逃出来的守护者门徒。”清缘终于一股脑地把当初想却又不敢的话,对着逝云一口气全了出来,“我曾经发誓要为维护天玦界的稳定而牺牲一切,我绝不可能违背这个誓言,所以,我不能嫁给任何人。因为我不能背叛月墟洞、不能背叛天玦界,更不能背叛整个神族!”
“你……你原本就是月墟洞里的人?”逝云恍然大悟,思绪一下子转得飞起,“难怪,当初你和冬隐独处之后,回来就那般反常待我,还不辞而别,冬隐却什么都不肯。后来,姝蔓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也不告诉我因由。难道,姝蔓也是……”
“我们都是,我们姐妹两现在是月墟洞仅存的两个门徒了。所以,绝不能有任何行差踏错。”在告知真相的过程中,清缘从起初的痛苦不堪慢慢转变为担忧不安,“当年负雪山附近的天玦界为什么会出现裂隙,没有人知道。没有了守护者的天玦界,根本就没有世人所想象的那般安全,这些年来义父寝食难安,生怕天降灾祸,再一次引得魔族大举入侵!所以,我和姝蔓作为守护者最后的两名门徒,必须肩负守护天玦界的一切。无论我们将面对什么、无论我们会牺牲什么,你明白吗?”
“原来是这样。”过往种种不解,此时终于被逝云想通了。
“所以,是我对不起你,也是我对不起羽枫,如果没有我,你们之间一定相安无事。”清缘懊恼自责地,“都是我的错,没有听从义父的告诫。我不应该跟任何人走得太近,也应该对任何人有非分之想。”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谁又能控制呢?”震惊中逝云突然想起了方才先知跟他过的话,便慢慢安定下来,“这世间上最难掌控的是人的感情。两个契合的灵魂,无论在什么时间相遇,都会被互相吸引。”
逝云的大概是提醒到了清缘什么,细细思量处她忽而凄苦一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会有害怕的感觉了。”
“害怕?我扰你捉水玉,你该生气才对吧?”想到初次见面的情形,逝云不禁苦中作乐。
清缘却彷徨不安地看着逝云,认认真真地:“那是一种非常复杂奇怪的感觉,在那以前我从未体验过的心悸感觉,我当时不懂,可是现在终于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了。”
听到这里逝云了然一笑,心有灵犀似的接着:“那是一种一闪而过的感觉,当时不出来,只有到了现在才能言语,是不是?”
“是的,”清缘意外地看着他,遵循着心底的感受,“那种感觉的意思是:将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爱上这个人。很多事情是在见面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的,当时我也有这种感觉,当时我虽然会怕,但也很期待,现在却后悔了。”
逝云爱抚着她的发丝,胸有成竹地:“不要害怕,我有办法娶你!”
清缘当然是再一次拒绝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告诫道:“逝云,你是将来的天帝,必须顾全大局!”
“正因为我是将来的天帝,我要做的事情和娶你才不会冲突。”逝云信心满满告诉她,“只要我杀尽天下魔族,天玦界要之何用?神族再也不需要有人为了天玦界而牺牲一切了。”
逝云的理论好似无法反驳,清缘一时无语:“这……”
“我的对吗?”逝云抓住了清缘的双肩,情深意切地看着她。
“对,只是……”清缘忽觉悲苦莫名,在她看来逝云的样子像在做梦。
逝云当然清楚清缘的顾虑,坦坦荡荡地:“只是不知道需要多久,是不是?”
“也许会耗去你一生的精力,也不一定能得偿所愿。”清缘心疼地看着逝云,心中所想也许全是这条路上的荆棘丛生。
“我愿意!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逝云毅然决然地,“我更要励精图治完成父皇今生未完成的一切。反正你会等我的,不是吗?”
“我当然愿意等你。”虽然清缘是这么回答的,但她的眼中隐藏了太多的远虑。
“那我就当你是答应我了。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逝云的心终于定了下来,欣喜若狂地将清缘拥入怀中,温柔地安慰着她,“你看吧,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你是守护者的门徒,首当其冲面对着魔族的威胁,而我是神族未来的天帝,屠杀魔族守护子民是我毕生的职责。我发誓,当我完成父皇屠尽世间魔族的宏愿之时,就是我娶你之日!”
远在暗处的瞬影将一切看在眼中,终于忍无可忍要冲上前去,忽然有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他,低声道:“二皇兄,你现在冲上前跟大皇兄一架到底能解决什么问题?”
瞬影转头,看见了暗暗忍耐的秦如,她用力将瞬影往后拉去,面色阴沉地好似换了一个人:“到时候,清缘不帮着大皇兄对付你就不错了,你心里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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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蔓来到镜花厅的时候,发现这里只有羽枫一人,且对着厅中水池发呆,怎么搭腔都不理会,她只得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银光一闪,姝蔓揉揉眼睛,光亮消失时,先知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姝蔓吓了一跳,回望自己的来路,再看看面前的先知,竖起大拇指不得不服地:“时间操纵者,果然神出鬼没。”
面具后面,先知发出了悦耳的轻笑声。而后她走到羽枫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相慰。
很快,姝蔓看见了逝云和清缘一同进入厅内,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一起的?”
清缘愁云密布,并未作答,只是担忧地看着她这边的羽枫。
逝云原本恰恰相反,看见她时笑得如春风拂面,但一看到羽枫还是方才那般想不开的模样,情绪也就低落了回去。
接着,瞬影和秦如也一同进入大厅之内,气氛十分微妙。
先知见众人到齐,便对大家:“请大家站到折花池边来。”
本就随羽枫站在池边的姝蔓看看空无一物的水池,不解地问:“折花池?这水池里原本有花,然后被折走了吗?”
众人渐渐围拢过来,先知高深莫测地对姝蔓:“水面如镜,水下生花,可谓镜里花。故而有言:镜里花难折。”
“啊?”姝蔓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有听懂。
先知退离众人一步,微微抬手,轻击一掌,声音清脆,顿时池内光线大亮,将众人笼罩于一片银光之中,那种双脚悬空的失重感再一次一闪而过。
银光退散,被收入池内,众人消失,先知望着池内平静的水面,喃喃道:“前路难行,一路珍重。”
正当偌大的轮转宫送走客人,重回一片寂寥时,先知听到了身后的脚步身,紧接着是一个女孩因过度激动而颤抖的声音:“师父,真的是你吗?”
先知转过身去,感慨万千地笑道:“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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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六人出现在了轮转宫下方的密林外围,御璟和晶菱已然等候多时。
“太好了!”看着他们凭空出现,晶菱拍着手掌开心地跳了起来,“终于忙完了,我总算是可以回去啦!”
原本心事重重的清缘,一看到晶菱傻乐的样子,莫名地舒心不少。
御璟的目光从逝云的身上游走到了姝蔓那边,关心问话:“可算顺利?”
姝蔓回想着先知跟她过的话本是心虚的,但看着御璟却能马上义无反顾地:“当然顺利!”
逝云依旧含情脉脉地看着身侧的清缘,秦如忽然蹿到了两人中间,拉着逝云的手:“皇兄,既然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快点赶去帝陵梓宫吧!”
如此提醒,逝云这才从欣喜若狂的表白成功中走了出来,:“对,事不宜迟,要尽快赶过去才行。瞬影,你先把记忆宫殿这边的事情放一放,这就跟我们一起走。”
瞬影神色阴霾,不宜话,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乖戾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从清缘的身上一闪而过,不着痕迹。
清缘则对姝蔓:“我们也该回北华城想义父禀报此行结果了。”
御璟向清缘和姝蔓提议:“那就先随我们一同回朱雀府,整理行装之后再各自出发吧。”
姝蔓正要答应时,清缘暗自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介意地看了一旁沉默不语的羽枫一眼,婉然拒绝道:“我们没什么行李要带,去书吏大人那边牵了当初留在那儿马匹就能直接回去了。”
逝云刚要话,秦如却抢先了,对御璟:“那我们也赶紧准备出发,可别让母后久等了!”
在晶菱看来,众人此次轮转宫之行也算是完美落幕了,便无牵无挂地:“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你们了,这些天在外面睡不习惯,我先回去啦!”
罢,晶菱招招手就往轮转宫方向跑去。姝蔓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大声喊问:“你没有先知请柬怎么上去呀?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路?”
“这是轮转宫的秘密,不能告诉外人的!”越跑越远的晶菱调皮地抛下最后一句话,便没入了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