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军心
第0章军心
漫长的夜终于过去,是夜,由建业城长街大市着火引发的大骚乱终于平息下来。昔日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繁华市拍,到处残桓断壁,除少部分人在灰烬中翻寻着物品外,大多的妇懦都无助地坐在昔日的家园旁,欲哭无泪。更有不少人,呆呆地坐在亲人的尸首旁,绝望地一动不动。
昨晚的疯狂,至少有二百余人丧生,疯狂过后,除少部人遁入山野外,大多人上空空地回到灰烬旁,麻木地接受接下来的命运。
太初宫中,南宫几近焚毁,几个兵卒精疲力尽在废墟旁守卫着。一队兵卒,在废墟间收集着昨夜炸飞的同伴尸首。他们是五校营的禁军。
昨夜突如其来的几声惊雷,让他们至今心悸不己。惊雷夺走了连同营督和几十名兄弟的性命,让他们不得不相信如今营中盛传的传言。天子受命于天,而太子殿下不正是将来天子!擅自搜索太子宫殿,必然招至上天震怒,昨晚的惊雷只是开始,五常营从兵卒面临的是更多无尽的上天的惩罚。
“他耶耶的,当兵的为了升官发财,我们图什么呢?遣散了不就更好,耶耶正好回乡,耶耶就不信,凭着一身的力气,能养不活自己。”一个兵卒行走在断壁间,骂骂咧咧道。
“黄大狗,少在那发牢骚。快找,找了后就回营。这些话,要脑袋吃饭的话,就少。如今刘营督死了,新的营督正找人祭刀立威呢。”一个伍长模样的人喝道。
“找个屁,还找。有些都变成碎肉了。”
“差不多就回去了。我可告诉你,别动殿内东西。别到时搜出来,丢脑袋时怨我。”
“哪能呢。这处宫殿,邪得要命。有东西咱兄弟们也不敢动啊。”一个精瘦的汉子道。
伍长点点头,道:“回去吧!”着领头走出废墟。
“我常伍长,你这南宫都成了这样,那太子跑到哪去了?”那精瘦的兵卒道。
“跑了呗。”常伍长没好气地道。
“跑了,那可不妙。听,太子殿下中,可掌着近卫与太子兵。今天,不会杀回来吧。听,近卫的那般少年狠着呢。上次在西苑演武,凭着中一杆枪,就把账下兵的精锐全给放倒了,自己毫发未伤。”精瘦汉子倒不是白给,信息知道挺多。
“我包打听啊,能不能些别的什么的。再有事,和咱们兵卒有什么事。咱们就是那撕杀的命。太子领兵杀过来,自有那些精锐禁军顶着,咱们算什么啊,刘营督也死了,营中兄弟也丧了胆。”常伍长叹道。
“我,咱们闹什么啊。遣散就遣散好了,好歹能回家养婆娘儿子。”先前叫黄大狗的大汉又嘟嚷道。
“遣散?就你这个大头没脑的人的。世上只听征召兵疫的,哪有好好让咱们回家的道理。”常伍长轻瞥了大汉一眼,冷冷道。
“好昨天传这个,刘营督也当众了,咱们无奈才起的兵。”黄大狗疑惑道。
“就你这个笨蛋。当官的话能信,母猪还能上树呢。”包打听在一旁笑道。
“黄大狗,算了吧。我昨天听到消息,还真准备走呢,没有营门就被赶了回来。”一个兵卒笑道。
“哦,你还真走了?”常伍长奇道。
那个兵卒抓抓头,不好意思地道:“昨天听到消息,我就打点包裹,准备去投个老乡,奔个前程。呵呵”
“奔前程?我们当兵的,能有什么前程。”众人疑惑道。
“嘘。”那个兵卒四处看了看,把几个人都招呼拢来,轻声道:“你们不知道?在太子殿下掌控的近卫营与太子营的情况?我有个同乡前些天来看我,跟我了。在那边,普通兵卒的月薪就够三四口之家吃的,太子殿下从不拖欠。而且,那边,不论出身,只要有能力,就能搞个一官半职的。我那同乡,都不如我,现在在那边当了个什么排长,下几十个人,月薪5000钱。还那边,顿顿能吃饱,一日三餐,餐餐有肉有蛋。”
听到能吃饱,有肉有蛋,那黄大狗咽了咽口水,骂道:“丁鬼头,你这死东西,不是做了梦了吧。还一日三餐,还餐餐有肉,当你是勋贵豪族啊。我家乡的顾地主家也舍不得这样吃。”
“反正他是这么的。他历来实诚,从没骗过我!”丁鬼头争道。
“唉,这事,我也听了。”那包打听悠悠道。
“伍长,你怎么看。”有个兵卒问道。
常伍长点了点头,道:“恐怕是真的。太子殿下是公认的财神下凡,有的是钱粮。在迎亲那天,可是成车成车的钱铺街。还有,我听咱们营中一个世家子漫骂,太子殿下要整编各部禁军,他们将一无事处了。你想,真如近卫一般,上去都靠本事,那世家子弟不真的一无事处了。”
“他耶耶的,那些世家豪族,怕自己前程断了,就来骗咱们给他们卖命,这不断了咱们的奔头了吗。”黄大狗愤愤道。
“常头,你看,咱们怎么办?”丁鬼头问道。
“能怎么办。都顾着自己的脑袋,别死心眼。太子殿下领兵来了,一看不对头,咱们就降了。”常伍长轻声道。
众人跟着点头。
这样的场景,也陆续地出现在禁军各部。下层的兵卒,都传着近卫营的优厚待遇。不要能出人头地,不分家世的当上一官半职,就传言中的一日三餐,人人吃饱就让常日勒着肚子的兵卒们无限向往。
建业宫城北边,挨碰上苑城建有一个巨大的仓城。里面储藏着大量粮食和其它物资。为了方便粮食物资的动输,十年前,孙权开开凿的城内运河,勾通了仓城与玄武湖。这里是皇宫最为重要的物资贮存地,绕帐营右部就驻守在这里。
绕帐营的营督大账设一城内一个大宅里,大宅大厅里,陆抗与几位校尉正悠闲地坐着饮着茶。面前,一个人正激愤地劝着。
“子实,你不用再了。我陆某奉令驻扎在此看守仓城,没有朝廷昭书,是不会出动一兵一卒的。”陆抗一边饮茶,一边道。
“十一叔,我昨天不就带来昭书了吗?”那人争辩道。
陆抗毫不理睬。旁边一名校尉怒了,喝道:“陆华,你还要在这胡搅蛮缠到什么进候?昭书,你骗鬼去吧。我问你,这昭书,是何人所下?为何上面没有印陛下的御宝,只是中书署用印。”
“回傅营督,昨日事急,中书署制作昭书后,不急用上御宝。”
“陆华陆子实,鬼都不会听你骗,还在这骗你耶耶。当我傅常就这么愚蠢好糊弄吗?”傅常把茶盏往案桌重重一放,怒道。
“这”
“子介,何须动怒。”陆抗淡淡道。
陆华牙一咬,向上拱道:“事已至此,我也就明吧。十一叔,咱们先不论昭书真假,昭书确是六殿下交付给我,让我来劝两位的。只要绕帐营左右部听从六殿下号令,事成之后,殿下自有封赏。”
“呵呵,终于出来了。”傅常笑道,着又对陆抗拱道:“幼节兄,弟才疏学浅,不知如何决择。我们绕帐营左右部本为一体,我绕帐营右部,就追随陆兄吧。”
“多谢子介信任。”陆抗拱,决然道:“我还是那句话,绕帐营是朝廷禁军,无昭令,决不出动一兵一卒。”
“十一叔,这也是族中诸老的意思。”陆华叫道。
“哼,这是禁军大账,不是陆家祠堂。我陆某在此是绕帐营左部营督,不是你的十一叔。还不退去,就不要怪我陆某绝情了。”陆抗肃然道。
“十一叔,”
那陆华还待再言,陆抗一挥,喝道:“左右,把这个无理取闹之徒给我赶出营去。”
几个亲兵上前,抓住陆华就拖到帐外去了。
“望子介见笑了。”陆抗向傅常拱拱道。
“哈哈,幼节兄,你就真不怕族中群老震怒,以后回不得家?”傅常笑道。
“我陆抗自受陛下委任,上任之时,眼中只有朝廷,已无家族之念。”陆抗正色道。
“幼节兄公而忘家,傅常佩服。”
“哈哈,彼此彼此。子介气节,陆某历来信服。”陆抗笑道。
一番互相恭维后,两人重新落定。
“幼节兄,听昨夜刘丞、孙綝部在孙竣的接应下,已占据了宫禁,南宫被焚毁,太子殿下不知所踪。我们又该如何?”傅常问道。
“陛下让太子殿下节制太子兵左右部,太子麾下更有近卫营,太子殿下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如今情势不明,这里更是皇室重地,我们能做的只有紧守驻地,等。”陆抗思忖了会,道。
“听令公子在近卫营任营长,不知太子殿下军制改革后,到底是如何样子?”
“我家那子,在我面前,从不提营中之事。但太子殿下的军制改革,我倒也有所耳闻,无非是把军中各项事务分开委任,诸职间各有职司,营中主将,只管军务而已。不过,太子殿下提倡军中,不分贵贱,只论贤能,倒把那些世家豪族弟子得罪不轻。”陆抗淡淡道。
“呵呵,在幼节面前,我不是世家豪族弟子坏话。傅某是个粗人,起于微未,傅某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仗着家势,上阵破胆的世家鼠辈。太子殿下在军中,不分贵贱,只论贤能,傅某觉得太对了。上阵之后,敌人可不管你是什么出身。”傅常笑道。
“唉,太子殿下的自是道理。只是陆某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了。如今局势动荡,我大吴社稷何日得安啊。”陆抗叹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