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面之缘
明月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她还能送什么厚礼?这些食脂民膏的人,出阔绰,送来的贺礼,都是价格不菲,她痛心割肉买来的两只花瓶,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廉价的瓶子,恐怕连他们府中厨房里的酱油瓶子都不如。
“打开看看。”又有人附和。
这些身份高贵的人,都有个通病,就是攀比。他们送的贺礼琳琅满目、价格不菲,还真是不相上下,能让这个寒酸的女人衬托一下他们也好。
明月看了一眼司马朗,她想用眼神暗示他,千万不能打开。
司马朗却:“本王也很好奇,你会送什么给我。”完就伸出双把盒子托住了,他要亲自拆开一看?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答案揭晓。
明月反而不紧张了,她就是送不起昂贵的礼物,她就是穷酸,但是她一样生活的不差!
司马朗三下五除二就把盒子外面包裹的绸缎撕开了,露出里面的两只花瓶。
管家适时过来把盒子接过去,司马朗一一个,将花瓶拎了出来。
“珐琅彩莲鸳鸯戏水双连瓶一对。”他高声。
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声。
这声音,根本不像是对她拿出的寒酸礼物的蔑视,反而更像惊讶惊叹。
明月的眼睛在花瓶上转了一转,花瓶白底,上面绘着莲花、清水、卧鸳,颜色透亮清晰,通体耀着柔润的光芒。
明月不懂瓷器,但也觉得这对花瓶成色上等,质地不错。
一个矮胖的男人站起来:“下官没看错的话,这对珐琅瓶,应该是官窑出品,由申世清所制,他的作品很是稀少,这个样式的花瓶,世上恐怕只有一对,而且上面的花纹,鸳鸯戏水、比翼双飞,鸳鸯都是侧面,这个画法,很符合画师颜文子的风格,是他亲自绘,颜大师去世多年,传他衣钵的后人,虽技艺精湛,比他还差些火候。这对花瓶,万金难求。”
司马朗眉目含笑,点头:“庾大人好眼力,竟然的丝毫不差。”
原来他就是庾大人,明月想起在荆州的时候,曾冒充过他的女儿,不觉有些心虚,把头垂的更低。
众人却一致认为,是庾大人的那句“鸳鸯戏水,比翼双飞”让她难为情,毕竟当众被人看穿心迹,哪怕是再嫁之妇,脸面都挂不住。
有人打圆场问:“这样的稀世珍品,不知庾医女从何处得来?”
从何处,当然是从集市上买的了,明月心里一惊,一定是赝品,一对赝品竟然卖一百两银子,店家太黑心了。还好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没看出什么端倪。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浣溪,浣溪大大方方地:“这对花瓶,是奴婢奉庾姐姐之命从库房取的,至于价格,奴婢也不得知,不过既是庾姐姐忍痛割爱送给平王殿下的贺礼,自然是无价之宝。”
这,是代她向司马朗表白吗?明月狠狠瞪了浣溪一眼,心里回去再收拾你。
“哦。”客人们发出一阵唏嘘声,大意是原来如此。
司马朗微微一笑,将花瓶放入盒中,吩咐管家:“将这对花瓶,放入本王寝殿中。”
转而对明月:“时候不早,你们落座吧。”
男女宾客是分开坐的,中间用白色的纱幔隔开了,已经有丫鬟过来引领明月过去。明月讪讪一笑,带着丫鬟等人跟随她去了。
“庾医女请坐。”丫鬟。
因为浣溪她们是仆人,是不能落座的,孩子也不能随她坐在这里,只能由奶妈或丫鬟抱着专门坐一桌,明月担心浣溪一人顾不了凝苒,就让夕颜也跟着一块过去了。
“庾妹妹不留个丫鬟仆妇在一旁伺候吗?”旁边的一位夫人问,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如拨动琴弦一般叮咚清脆。
明月转身朝向她,刚要张口回答,一下子愣住了。
“是你。”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明月对她印象却极为深刻,她就是在德妃宫门口晾许久不得入的王家庶女王若兰,德妃娘家庶出的侄女。
若兰已经不再是那天的少女打扮,而是穿了一身宝蓝色苏绣织金吉服,颜色样式虽老成些,但若兰的美貌能撑得起这身大气的衣裳,倒更加衬托她的肤若凝脂明眉皓齿。
若兰笑着:“从你一进来,我就认出你来了,你又恰好坐在我旁边,咱俩真是有缘。”
若兰的亲切自然,好像她们是相识已久的闺阁好友,明月也有一种与她自然相熟的感觉。
“你,已经嫁人了?”明月不确信地问。她以为若兰与司马朗的婚事黄了以后,她不会这么快就嫁人的。
若兰点点头,眉眼里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女人过的好不好,从表情就能看得出来,明月上次见她时,她虽然也在笑,可表情是淡漠的,笑容也不真实,而眼前的若兰,就算是端正的脸孔,眉眼也是舒展的,全是笑意。她的幸福,溢于言表,是掩盖不住的。
“不知是谁家的少爷,这么幸运。”明月问。
明月的问话,旁边的人听了,都嗤之以鼻。若兰的身母地位卑贱,连个侍妾都不如,这种人生的女儿,大户人家的公子,唯恐避之不及,谁会以娶她为荣,还幸运,倒霉才差不多。
若兰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微笑着:“我的夫君名叫刘璞,是我祖母的娘家侄孙。”
若兰称呼丈夫为夫君,一般只有正妻才有这个资格,而且能陪夫君出入天家道贺的也只能是正妻,看来她是嫁人做了正妻,而不是妾,明月由衷地为她高兴,不管妾如何得宠,正妻的地位都是不可撼动的,将来生的孩子也是嫡出,永远比庶出的受重视。
如果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明月一定会若兰终于遇到了懂得欣赏她的人,苦尽甘来。
“恭喜若兰姐姐。”明月祝贺道:“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刘公子这么有福分?”
若兰笑道:“是刘首辅的嫡长子。”
不是她向明月炫耀,而是在座的哪个不是擅长拜高踩低攀附势力的,她这样,是告诉那些人,她不论出身如何,那都是过去,现在,她是刘大人的嫡儿媳,地位不是她们这等妇人能攀比的。
果然,听到她这么,那些拿有色眼睛看她们的,都垂下头去。她们虽都是正妻,可家里少也有几个狐狸精搅和,明里暗里没少与她们置气,而众所周知,刘璞只娶了王若兰一个妻子,并对她百般呵护,夫妻恩爱羡煞旁人。
她们纵然出身比王若兰好了不下百倍,可没人家这般好命,嫁了个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