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定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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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上!”离嬴政最近的苦夏奋不顾身地抱住嬴政,护在他的身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嫪毐的致命一刺!

    随着金属清脆的断裂声,嬴政看到苦夏的表情霎时间变得痛苦,内心不知为何莫名一动

    他知道这不是动心,因为他只对丹儿动心,而自己根本不曾喜欢过眼前这个女子。

    或许只因他未曾料想到这世间还会有人甘愿用生命保护自己,所以他为之动容,亦为之感念。

    思绪转回现实的同时,嬴政推开剑格,“定秦”刹那间出鞘。

    寒剑利芒映亮了漆黑的凤眸,龙吟之声萦绕耳畔

    一力定秦,天命所归。

    随着剑身飞出剑鞘的那一刻,剑柄击中嫪毐的腹部,嫪毐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四五步。

    樊於期瞅准时,拼尽最后气力,咬牙扔出巨阙巨阙在空中打着转,一下子劈中嫪毐的后背!

    嫪毐双目猛然圆睁,身形顿了顿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嬴政直勾勾地盯着嫪毐,那个昨晚当众给了他一番羞辱的人亦看着他,只不过,对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樊於期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清晰可闻。

    嫪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确认对方没有了气息,嬴政这才收回眸光,看向苦夏:“你怎么样了?”

    苦夏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听到嬴政问她,神情有些意外:“女穿了父亲给的金丝软甲,并无大碍,只是肩膀被刺伤。”

    嬴政亲将苦夏扶起,见对方也不过是脸色些许发白,人还是勉强能站起,内心稍安。

    若是对方为了救他而身受重伤或者为此送了命,他心里也不会好过。

    想到毕竟是被嫪毐所伤,嬴政觉得不能大意,便将苦夏受伤的那一侧肩扳过来,查看她的伤势。

    “不必了,王上,只是皮肉伤”苦夏感到脸上有点发烫。终究是未出阁的女子,尽管对方是她朝思暮想的意中人,羞涩也是难免的。

    嬴政放轻了声音,语气听上去亦比平常添了几许温柔:“让寡人看看。”

    苦夏听了这话,更是心如鹿乱撞,一动也不敢动。

    嬴政一看苦夏的肩部,霎时便疑窦顿生——除了外衣布料的破损之外,其余什么也没有!

    “嫪毐刚才明明已经刺中你了,连金丝软甲的断裂声寡人都听到了,为何你身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嬴政像是在问苦夏,又像在自言自语。

    “王上请看”此时樊於期和赵高都已缓过气来,两人蹲在十几名侍卫的尸体旁,仿佛有了新发现。

    嬴政闻言,二话不直接抛下苦夏,疾步走到樊於期身边。

    “属下刚刚在检查有没有幸存者,不经意间发现这些侍卫的脖颈上都有一处细长的红线。”樊於期将一名死者的头扳向一边,伤口立马呈现在嬴政面前。

    嬴政看了一眼,转而问赵高:“嫪毐用的那把软剑,你之前可曾见过?”

    “不曾。”

    赵高话音刚落,樊於期道:“那把软剑属下刚刚也查看了,薄如蝉翼,但锋利无比。用来杀人的话,被杀者流的血很少,甚至伤口都难以发现。王上看到苦夏姐的肩部明明被刺中却没有血迹,其实还是有的,只是出血点很,又隔着衣物,难以发现而已。”

    出血点?

    此刻,几人皆陷入了沉思。

    半晌,樊於期蓦然站起,神思恍惚:“我爹死的时候,左胸恰好有一处红点仵者验过尸之后告诉我那是恶痣,我爹是练功时走火入魔才暴毙身亡的。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相信,我爹一向行事谨慎稳妥,从不练什么伤身的邪功,怎会走火入魔呢?!如今看来,我爹应是死于嫪毐之了”

    完,他眼神复杂地望向嬴政:“可我想不明白,我爹和嫪毐无冤无仇,那个时候嫪毐尚未步入朝堂,他们俩甚至素未谋面!嫪毐为何要对我爹下此毒?他为的是什么?”

    其实,樊於期心中已差不多有了答案。

    嫪毐是吕不韦的人,他必定是奉了吕不韦的命令行事,而先王临终前曾急召他父亲樊空羽和当时不满十岁的成蛟连夜入宫侍疾

    原来那封未写完且在众人眼里多此一举的诏书并非真的多此一举,因为那诏书根本不是给嬴政的,而是给成蛟的!

    实际上,当时先王显然已对嬴政的血统起了疑心,才会拼着最后一口气改立成蛟为新君。

    按照先王的处事风格,必会让父亲秘密处决吕不韦与当时的王后赵姬,嬴政也难逃一死所以,父亲才会被吕不韦杀人灭口。

    只因,他有知晓那些惊天阴谋的可能。

    只因这一个的可能性,他就必须死。

    只因他的死才能换来嬴政王位的稳固和吕不韦的无上权力!

    嬴政何等聪明,一听到樊於期那番话便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只不过面对樊於期那不知是询问还是逼问的话语,他一时间竟足无措,甚至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便随口道:“嫪毐已死,怕是也无从查起你父亲的事情还是容后再议吧,先把人抬出去。”

    这是嬴政这辈子最不该的一句话,这句话彻底让樊空羽的死变得不明不白,也无异于他亲在自己与樊於期之间的信任与情义上撕开一道长长的裂口。

    从这一刻开始,原本坦诚相待,甚至亲如足兄弟也不为过的两人有了芥蒂,并且随着芥蒂的加深,他们彼此也终将渐行渐远

    半晌,被晾在一旁不知多久的王绾心翼翼地举,弱弱地问了句:“王上,是时候撤离了吧?”

    于是,其余四人这才意识到上大夫的存在。

    不过对方得没错,的确不能再耽搁了,如今虎符在,得尽快想办法出城召集附近的驻军。

    正在此时,樊於期的副杨端和匆匆来报:“禀报王上,蕲年宫外集结了大批军队!”

    王绾一听,大喜过望:“定是堂兄的人马来救驾了!我们有救了!”

    嬴政眉头一皱:“大批军队?虎符在我们里,哪里来的军队?”

    很明显,没有虎符的调动,周围的驻军不会自行赶来,况且嬴政也并不认为杳无音信的那两千人能如及时雨般如此巧合地出现在雍城救急。

    若不是来救驾的秦军,那便一定是

    杨端和的回答也印证了嬴政的推断:“不是秦军!那些人身着便服,但从集结和列队速度看应是军队。而且属下看见队伍前面领头的好像是是吕相。”

    话音刚落,王绾又一次跌坐在了地上。

    樊於期暗思不妙,面上只作寻常道:“随我去看看。”

    真不容易,嫪毐终于被k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