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薄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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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十个豪门九有不幸。

    而他, 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商业联姻的产物, 从记事起, “家”对他而言如同巨大的坟墓, 带给他的只有森冷寒意。

    他不能撒娇, 不能哭闹, 否则就会被不耐烦的母亲关进狭的衣柜,整夜都不放他出来。

    有时镜子前端详自己的女人会突然抓了他拳脚踢,口中骂着:“如果不是为了生你, 我至于身材变形吗!还瞪我?你再瞪一眼试试!”

    至于父亲……

    身上总是沾满酒味,偶尔会带女人回家过夜,每一次都是不同的面孔。

    他被男女的嬉笑声吵得无法入睡,抱着泰迪熊走出房间, 就看到沙发上两具白花花刺眼的肉.体。

    他错愕、迷茫又惊骇, 甚至胃里隐约泛恶心。

    女人鲜红的指甲掐了他的脸, 问半搂着她的男人:“这就是你儿子?长得真漂亮。”

    “哪有我的弟弟漂亮?”男人着荤话,嬉笑着吻女人的唇, 再次猴急地扑上。

    当时他不过五岁,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心底有个声音在歇斯底里地尖叫,想赶紧逃开,双腿却仿佛灌了铅,无法挪动一步。

    他就僵在原地,观摩那对男女肮脏的行径,眼睁睁看着陪伴他熬过孤独和害怕的泰迪熊被男人大笑着弄上污秽的浊液。

    空气里是难闻的味道, 而他只能怔怔看着,对此无能为力。

    ……

    这样混乱的生活持续到他上学的那年。

    约定在老宅生活了整整六年的夫妻,终于给老爷子成功营造出感情稳定家庭和睦的假象,顺利分到了薄氏股份后,二人没有留恋地离去,偌大的老宅只剩他和保姆两个人。

    虽然那对夫妻并未给他留下任何美好的记忆,但那是他的亲生父母,是年幼的他仅存的依靠,所以即便只带给他伤害,他也盼望他们能回来。

    窗外滂沱的雨,将落地窗冲刷出斑驳水迹。

    他趴在窗台前,模糊的视线深处,只有朦胧的水雾。

    他问保姆父母什么时候回来,保姆欲言又止地看了他片刻,然后抱来一大罐糖果,告诉他,吃完了父母就会回来。

    后来他才明白,那不过是同情心驱使下善意的谎言。

    糖吃完了一罐又一罐,那对夫妻再没回过这个家,仅每年春节会带他上老爷子家中演一场慈父慈母的戏,年夜过后,又是他独守老宅的孤独生活。

    转眼又是6年,他渐渐长大,对父母彻底没了期待,却戒不掉吃糖的习惯。

    总觉得,唇齿间溢满甜味,就真的能够抵抗一切苦涩。

    而现在……

    他俯身,轻轻吻过妻子的额角。

    仍在酣睡的女人闭着眼睛,嘟囔着蜷进他怀里,如此依赖的姿态,使他喉咙里一瞬间就染满甜蜜——可比糖,美味多了。

    虽彭文迪企图放火烧死全班,制造他意外死亡的假象,以此取悦他的商业竞争对手,走出人头地的捷径。

    但其实,他心里不出的庆幸。

    那场大火,对有些人来是灾难,对有些人来却是救赎。

    其实上一世,对于未来他没有过多的期待,只是顺理成章地毕业、接手公司,枯燥而乏味地活着。

    重生回到高三的那一天,他看见早已死了8年的女孩站在讲台上欢呼雀跃,忍不住生出恶作剧的心理,强行霸占了她的邻座,使她和男神失之交臂。

    到底是个姑娘,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却又忌惮他校霸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只是偷偷朝他翻了好几个白眼。

    嘿!他好心救她,倒惹了她的厌。

    算了,26岁的成年人不跟姑娘计较……

    他大度,没想姑娘更大度,在他肚子饿的时候,竟然不计前嫌把课间餐让给他——再普通不过的八宝粥,却将空洞的心填补了一角。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强行拉开她和季远的原因,从单纯想救她,慢慢变成了想独占她。

    所以,当看到季远和她拥抱在雪里时,他整个人脑中嗡然炸响,几乎是一瞬间就冲去了街对面,对着季远的告白反唇相讥。

    那一刻的他慌乱异常。

    虽然老爷子给他取名为耀光,但他过去26年的生活里从未有过光。

    直到这一世,阴差阳错和结夏有了交集——她成为了他的光。

    在黑暗中煎熬了太久,又怎么舍得将她拱手相让?

    他霸道也好,无赖也罢,喜欢的人,就像手里的糖果,要吞进肚子里才算彻底拥有。

    所以无论是表白还是求婚,他都豁出脸面,将无赖诠释到极致。

    好在,她也是喜欢他的。

    无论是上一世的怦然心动,还是这一世的日久生情。

    她都,难逃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