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宝钗之父薛鸾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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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潍正记起了上辈子所有过往经历, 就算一直忙着大事正事,却怎么都不会忘记那让自己遗憾了大半生的“沧海遗珠”。

    在恢复记忆的当天,他就派人暗中保护起他白月光给他留下的珍宝——作为实际上的储君,哪里能缺少真心投诚并愿意为他用心办差的人才?

    话回来, 秦可卿的养父秦老爹曾是贾代化的亲兵, 深得贾代化信任。

    秦老爹按照东主的吩咐抱养了秦可卿, 虽然知道这姑娘身世许是比较犯忌讳……起码也是比较棘手, 不足为外人道的那种,却实实地疼爱这姑娘。

    贾代化在世时,宁府会按时送上不菲的“抚养费”。收到银子和好东西, 秦老爹也大多都用在了秦可卿身上, 论起富养女儿, 四五品人家的嫡女都不一定赶得上。

    所以秦可卿嫁给贾蓉后, 举止做派手段都相当像样, 又会做人, 于是全家上下有口皆碑。

    正是查实了这一点, 姜潍正才决定不过于迁怒秦老爹以及整个宁荣两府:他只断了贾敬的前途, 再好生收拾收拾贾珍而已。

    在年底之前,姜潍正就正式向他三哥承认了错误。

    姜灏永完全没有被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你睡得又不是我媳妇……又何必藏着掖着还担惊受怕?你爱她, 就该直接找我要人, 非得弄得这样天人两隔, ”他让太极帮他查了查,又叹道,“她投胎去了, 你能不能再见她就随缘了啊。”

    他们这样的人真动心可是极难得的。

    姜潍正嗫嚅了半天,终于勇敢道, “当时三哥你要疯不疯的,我哪里敢!”

    姜灏永听了也不生气。他自踏上修行之路,整个人都心平气和起来,“也是。那会儿心绪想法实在难以捉摸,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下一刻想什么做什么。总之都是造化弄人,你别怨我就是。”

    现在回忆过去,无论好的坏的,他依旧能始终保持平常心。

    要不是认定三哥整个人都超然了,姜潍正还真不敢把那点旧事和盘托出。他此时认真道:“弟弟哪能不知好歹。”随即也感慨道,“当真是造化弄人。”

    “都过去了,”姜灏永拍拍弟弟的肩膀,“为解千愁……撸串吗?叫上师姐。”

    姜潍正果断道:“吃!”

    酒水和食材都是姜灏永和陆稹提供,炭火炉子烤架餐具自然由姜潍正包办,第一轮肉串刚烤熟,国师就闻着香味不请自来,拎着坛他们门派独到的美酒不请自来。

    这样的聚餐从陆稹进宫后次数多得数不清,四个人的情感也增进了不少。

    而接回秦可卿的日子还是国师亲自给算的——据是十年里最好的日子。

    却姜潍正领走了自己的女儿,而宁荣两府的贾家当家人坐在一处,连夜开会商量了一整晚。

    贾代善这个时候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对着不太着调的儿孙们起了当年事,心绪难平,“表妹那孩子的生父是十皇子,你们大伯跟我都不信。当时局势复杂难言,你们大伯跟我都估摸着表妹若这孩子是废太子女儿,只怕在宫变后难以保全。唯一的骨血,为了留住谎又算什么?如今十来年过去,三殿下被废了太子之位,偏偏越发稳健,陛下又心怀愧疚,十皇子有素来跟他三哥亲近。若是寿数足够,三殿下在十皇子登基后许要弄个摄政王当一当。”

    话音未落,贾敬贾珍父子已然面无人色。

    贾代化贾代善兄弟是皇帝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他们只听皇帝的命令,因此两次夺嫡风波他们兄弟都没搅和进去。

    按将来十皇子登基再怎么清算翻旧账也找不到宁荣两府头上,偏偏贾敬在三皇子被废后悄悄投靠了当时的储君大热门义忠王……

    抱错了大腿再加上“私藏”十皇子女儿多年……错上加错,宁府的将来是悬了!

    可惜了侄儿贾敬……贾代善摇了摇头:这孩子明明是这一代里最出挑的一个,却也只能壮年便赋闲在家了。

    贾代善心趁着自己还有口气,得好生教一教珍哥儿。

    他跟大堂哥贾代化的情分摆在这里,不管于情于理不闻不问根本不过去:真放着宁府落魄不管,父子俩没了指望一个想不开做下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跟宁府没出五服的荣府必受牵连。

    贾代善深深地看了两个儿子一眼:知子莫若父,他的两个儿子连守成都够呛。可怜他积攒下的这些家底,落在旁人眼里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肥肉……

    宁府真出了什么事,两个儿子绝对处置不了。青黄不接,只得矬子里拔将军……他叱咤战场半辈子,此时也只能徒呼奈何!

    于是他略作安排后,便把辈们都发了,只剩妻子一人。

    他精力有限,不能多,只吩咐妻子年底宫宴时仔细瞧一瞧薛侧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史氏心里话不大看得上她的二儿媳妇。王家除了王子腾一个之外,一直以来都不那么上得台面,王家人大多数时候连薛家人都比不上。

    史氏便道:“薛家大郎二郎都是有能为的,两人的妹子自是差不了。我听薛侧妃不仅极得十皇子喜欢,更得了吴贵妃的青眼。”

    贾代善也道:“咱们家在宫里没有主位,借着薛侧妃和薛家亲近些,想必他家也是乐意的。”其实他心里早有了算:若是薛家不乐意,他也只能把孙女元春送入宫中了。儿子不着调,孙儿年纪还,想撑住家业,可不就得盼着家里出个主位,借着外戚的身份过日子?

    丈夫的算,史氏也猜得着。她冷笑一声,“谁不是。王家家底不剩什么,王子腾为着升迁,没少‘请’妹夫多多相助。”丈夫还在时,国公夫人史氏可是个十足的爽利人,绝不会为了儿孙前程而向二儿媳妇让步,“这不是欺负人家薛家吗?”

    这就是杀熟。

    其实薛鸾包括整个薛家的族老们对王家的不满和不忿就在这里:王子腾在“一手收钱一手交货”这方面的口碑可是出了名得好,但对薛家往往是银子拿了就没了后文。

    话薛鸾兄弟对于荣国府递来的橄榄枝……那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笑纳了。

    前几天他们两家人上门拜访,听弟妹描述王夫人量宝钗和宝琴的模样,还有王夫人单独找妻子体己话,都让薛鸾十分不快。

    宝钗宝琴年纪虽,却出落得极好,薛家又是巨富,养育女儿从不吝惜花销。

    荣国公还在世,王夫人心里的儿媳妇人选必然出自高门,薛鸾估计王夫人想的是……奇货可居。

    为免得王夫人借着贾家薛家亲近而乱点鸳鸯谱,薛鸾专门写信送入宫中请陆稹帮忙盯着点。

    陆稹收到家信,看完就乐,“他只要求我,都是为了他闺女。亲爹做到这个份儿上,没得挑剔了。”

    姜潍正此时搂着女儿可卿,不时教她认些生僻字,听见陆稹这番话,也是深有感触,“贾政薛鸾两夫妇都感情不睦吧?跟丈夫不来,又觉得丈夫依仗不上,可不就倒向了娘家,指望娘家护住她的身家地位。”

    陆稹放下信笺,“你这是被害妄想啊。你媳妇不会把女孩儿怎么样,最多就是教养得不太精心。”

    可卿——她现在改姓姜了,这阵子跟着父亲,听多了父亲和薛侧妃的对话,又听薛侧妃身份贵重,父亲宫里的大太监大宫女都称呼薛侧妃为“那位贵人”,她也就见怪不怪了:父亲和薛母妃不是夫妻,而且父亲非常敬重侧妃……那么她对待薛母妃起码比对嫡母还要客气!

    而薛侧妃此时教训父亲,可卿也就当做没听到了。

    姜潍正摸摸女儿的脑袋瓜,换了话题,“您算怎么安排薛家?明年年初我那大药房都要建起来了。”

    陆稹道:“让薛家做个常用药的代理吧。这就够他家风光几十年了,我这边也有任务交给他,让他办玻璃厂去。年底年初的,咱们一起见一见他。”

    药厂钢厂最好还是掌握在皇帝手里,走国企的路子;民营私企搞玻璃制造自然没什么问题。

    姜潍正哪有不答应的?

    却姜潍正的第一药厂和薛鸾的薛氏玻璃工厂都选址在了京郊,京郊大营的眼皮子底下——安全有保障,还能促进一下京城百姓的就业。

    毫无疑问,工人收入一定高于农民……陆稹让姜潍正控制好:一个熟练工人的收入能养活一家五六口。

    目前皇帝还活着,不好“出格”,药厂只做外伤药膏和退烧药。而玻璃工厂则只出产玻璃窗。

    话药厂和玻璃工厂都挂在内务府里,明摆着都是十皇子姜潍正的私产。

    两家工厂开了一年,获利丰厚,算不上暴利却也让不少权门都有些心动,又不至于让他们不顾一切的那种心动。

    话心动自然有行动,那些权贵人家就收买了人,不停在皇帝跟前吹风。

    皇帝不为所动:盐政如今在他手里,儿子自行赚点私房钱他都要抢夺或者分一杯羹,他成什么人了?

    第一手不管用,下一招自然就猛烈了那么一点:有御史直接在朝上参十皇子“与民争利”。

    当时左都御史的脸色都变了:御史想参人一般得过上司这一关。明显参奏十皇子的这一本,左都御史根本不知道!

    而左都御史正是陛下的心腹,所以陛下的心情也可想而知。

    这时刚刚被封为淳亲王姜灏永站了出来,他话之前先咳了两声,“诸位承包了西北走私,还嫌赚得不够?我那兄弟做点实业也要眼红,非得抢到手里不可?好的都想捏在手里,看不顺眼的都要除了去……连我这个废太子都螳臂当车了,要不你干脆坐上父皇那个位子得了。”

    姜灏永声音不大,他一番话完,偌大的太和殿里就只能听见皇帝急促的喘息声。

    姜灏永扭过头看向皇帝,幽幽笑道,“父皇切莫动真怒,不然他们得多称心如意?”

    这个时候那御史再也扛不住,“噗通”一声跪下了。

    作者有话要:

    先守住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