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刘素安虽然把房子修整过, 但只收拾了主屋附近的,后院还有很多搭着的棚子。抄手游廊上面的画都被油烟熏得黑亮。要修整的东西还多得很呢。
梁季文几个男生把乱搭的棚子全拆了, 送到废品收购站才卖了三块钱。又买了一堆沙土、水泥回来, 把松动的砖头换了,坑坑洼洼的地面做好规划后, 留了种花的地儿其他全抹上水泥。
梁季文几个在那里拆拆建建,梁丝丝几个就在那里修修补补。先是拿了铲子站得老高, 把上头的油烟污渍都给铲下来, 再买了颜料往上把画补上。
这个四合院实在是大, 十几二十多个人断断续续地收拾了半个多月才收拾个雏形出来。这个大四合院一共二十五间房间, 建的时候选的都是好木头, 但这房子年纪也不了,后来的人也没怎么好好养护,有些房间的房梁都有空洞了。
要修整干脆一次性来场彻底的。
梁爷爷他们上个星期就收到信了,虽然气恼梁季文花钱不和家里事先商量, 但一下花出去那么多钱, 梁家人虽然气恼但也着急忙慌地汇了钱过来。一共一千,算是他们家全部的积蓄了。除了留下准备给梁季宇娶亲和几个孩子上学的钱, 其他的钱全给汇过来了。
毕竟这次机会难得,能在燕京买个一千平的三进大院子,比他们家的房子还大,多少人还求不得呢。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虽然也大, 但这是在乡下,乡下地可没那么值钱。别四万了, 有四千他们都肯卖!
湛爷爷也有汇钱过来,老头以前的身家不是被抢就是捐了出去,不过人老成精,手里还是有点积蓄的,一共八百,全给了湛九江。
梁丝丝几个也都拿了钱出来,梁季文现在明面上有两千七百多块,自然是好好干了一场,买了上好的烟酒包了红包,请了国营建筑公司的人过来,挥汗如雨地又干了半个月,才算是把这屋子彻底收拾出来了。
收拾完了的第二天,几个人就高高兴兴地搬进来,哪怕是早上再早起一个时也阻挡不了她们要搬进大院子的决心。
修整好院子,接下来就是这家里一点点添置东西了。湛九江人脉广,农林大学也有不少他认识的,倒腾了一堆花草嫩苗种子回来。带着几个姑娘热火朝天地种花种草,一个个跟在泥里滚了几圈似的。
湛九江弄回来的种类很多,他也分不清有什么,全一股脑地在前院预留的地里先种着,等长大了再挪窝。
梁季文每次回去看着前院长得乱七八糟的一片绿色脑袋就疼。
“下星期我们班要去瓷器厂参观,你们谁要跟着一起去的?”梁季文把夜宵放下,问道。
他们虽然都搬进来了,但离放假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再添置厨具麻烦,而且他们大部分时间也都在学校,吃在食堂,就没闲心自己去煮饭了。
梁町运气好,掀开的第一个饭盒就是牛肉面的,赶紧就抱过来抄着筷子呼噜噜地吃得欢。
“哪个瓷器厂?”
“燕京第一瓷器厂。”燕京本身不是什么名瓷产地,这个瓷器厂厂子也得很,不过百十号人,但是这里的“国家级”多啊,产出的多是精品,走的是出口路线,每年给国家挣外汇的,也是牛气哄哄的。
“去去去!”
现在手里有钱了,她们可肯花钱,和湛九江一样,花钱最多的地方就是在玻璃厂了,高兴的时候一两百块也就那么砸下去了。这时候市面上流的东西不仅多,基本都是真的,几个菜鸟也敢伸手买。
瓷器,是每个收藏者都绕不开的种类之一。梁丝丝几个敢入手,买的都是很绚丽的粉彩或是珐琅,湛九江也买粉彩和珐琅,但是他更爱宋瓷和青花。
湛爷爷他们家以前有个汝窑的和柴窑的残片,后来战乱的时候没留住,跟着一家百十口人一起去了。湛九江只是听湛爷爷了那么一嘴,但这快成他的执念了,瞧见了就买瞧见了就买,绝不手软。
宋瓷欣赏需要一定的艺术眼光,梁季文还虽然也喜欢宋瓷,但他眼光还没高到那样,相比素净内敛的宋瓷,热热闹闹的元青花更得他的心。尤其故事元青花,不管是从升值角度还是从艺术角度来看都极具价值。华夏的艺术品很少带着故事情节,但如果带上了都有着极高的价值,不别的,就一个——清明上河图。
梁町喜欢金银器,梁丝丝偏爱书画,田项阮偏爱珠宝,梁静和梁玥则是很一致地喜欢钱币收藏。
几个人抱有的目的不一样,但最终的行为都是一样的——买买买!而且是控制不住地买买买。湛九江和梁季文有钱,买的东西多,梁丝丝几个手里没那么多钱,买的时候就多加选择,争取在几十上百件喜欢的当中挑最喜欢的。
瓷器厂不大,但是摆放的东西很多,梁季文几个看得眼睛都忙不过来了,一个个很不能粘在上面不走了。
燕京第一瓷器厂绝大部分做的都是粉彩。华夏的瓷器种类很多,自元青花横空出世后就奠定了霸主地位,粉彩是能够与它一较高下的,而且粉彩的颜色柔和,图案十分漂亮,在国际市场上十分受欢迎。
有市场需求,还是外汇市场的需求,粉彩瓷器自然被大批地制作出来了。不过是“大批”那也是相对而言,艺术这东西不可能机械化操作,对工序、技术的要求都是极高的,每一件都要细细雕琢,最后还要筛选出各项都完美的瓷器才能拉出去卖。
“这些都是要销毁的吗?”湛九江转到一个灰暗的仓库,抬眼看了一下上面的字,有些可惜。
“是啊,这些都有些很明显的瑕疵。”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回答,她是接了她婆婆的班过来的,才上班不久,看着湛九江那张脸整张脸都是红的。
不管什么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的,只有狠下心才能卖上高价格。
湛九江捂着心脏,只觉得心咚咚咚地疼得要裂开了。是瑕疵,但湛九江拿起来看了一下,花色工艺还是能算得上不错的。
“我们一开始也觉得心疼,但是后来就想开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你想想,有些大厂,每天要砸的瓷器比咱们这一个月砸得还多呢。”
“那边的仓库里的瓷器也是要销毁的吗?”梁季文指着旁边的仓库问。
“这个不是。”因为梁季文和湛九江长的好,姑娘对他们的态度好得不行,“这边是带有一点点瑕疵的,是要当处理品卖给商店的。”
能被留下的几乎都是只有很少很少的一点点瑕疵,但就算只有绿豆大的瑕疵,那只能被当做次等品。他们的瓷器做的就是高端用品,一个碗在国际上要买十美金,虽然是瑕疵品,但是卖出去的价格也要分大质量从三块到十五六块不等。
湛九江和梁季文进去看了一圈,这一看不要紧,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个我们可以买吗?”湛九江嗓子发紧,忍住激动问道。
姑娘愣了一下,然后:“可以的。”厂子的观察司空见惯,他们厂因为能创外汇,这就是很了不起的政绩了,每年过来参观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提出要想买的人也不是没有。
不过很多人一听价格后就不要了,每次会买的,都是少数人。他们厂子也是个死抠的,从来不把这些但礼物送出去,只是规定可以在厂里买,照着卖给商店的价格来。所以一个是商店一个是瓷器厂,但大家都是一个爹妈,都是兄弟,价格上要便宜不少,商店里买十块钱的碗在这里买只要五块钱。
玻璃厂的粉彩不少,雍正康熙年间的粉彩,贵的也才三四十一个碗,瓷器厂一个卖五块,有人买才怪的。这碗买回去就是吃饭喝水用,一毛钱一个的碗是用,十块钱的碗也是用,谁买谁傻。
梁季文要买,谁都没意见,仓库已经堆了好几年的东西了,能清一点出去厂里人还高兴呢。
商店那边就更不用了,他们来采购瓷器厂的瓷器也是被逼无奈的,上头给的指标,没法子啊。每年盈利是要上缴一部分的,但还有一部分会留在他们账上啊,给员工发福利、公款吃喝就全看账上这点钱了。
所以每次来瓷器厂都特别不情愿,瓷器买回去了,又卖不出去,那不是白白占了钱去了吗?所以每次采买都应付得很,随意挑一点,把最低指标完成了就算了。
仓库里堆的瓷器还挺多的,梁季文和湛九江一个个看过去,发现了好多瑕疵品中的精品,有好几个都是瑕疵在底部,做工十分精细,图案是特别漂亮。
梁季文和湛九江开了头,进来的人就多了,也有几个动了想买的心思,都开始挑选起来。梁季文和湛九江挑了许多,都是挑好的拿,最后选了能有二十多个,把姑娘吓了一跳,赶紧劝他们:“这些东西买回去又不能吃又不能喝,那样的碗不是用啊。”
梁季文和湛九江铁了心,姑娘也没法子,一边给他们开□□,一边叮嘱:“你们要是不想要了,这个月之内过来换都是可以的,只要没坏,一分钱都不会少。”
梁丝丝几个显然也是挑了的几样的,等到参观结束了,梁季文几个手上全是东西,不仅他们抱着,同班同学还帮他们抱着呢。
“班长,你买这么多干什么呀?又不能当饭吃?”
“我买回去摆着啊。”梁季文理所当然地道,“好不容易背了几十年的债买了一个大房子,可不得好好对待着,这些看着多漂亮啊,一个屋子摆上一个,顿时都感觉屋里亮堂了不少。我现在反正是债多不压身,再多几个月工资的债对我来都不痛不痒的。”
大伙都知道梁季文脑子一热欠了四万块钱的债,再想一想,今天的一百多块,却是觉得不算什么了。只是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替梁季文爹娘感到难过,班长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使,不过也没办法,听以前傻过,可能是有点后遗症吧。然后都不约而同地低头看,确实,这些东西的的确确漂亮得很,虽然不懂为什么能卖这么高的价格,但是人爱美的天性是改不了的,看到美丽的事物总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