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厌世者7
第二天早上,楚行暮在黄清公司楼下等唐哲,唐哲手里端着一盒蛋挞边吃边跑,楚行暮靠在花坛边上看着唐哲狼吞虎咽。
唐哲吃了一半,看了眼楚行暮,然后默默地把剩下的半盒蛋挞给了楚行暮。
楚行暮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三两下吃光了蛋挞,擦完嘴对唐哲:“你现在拿着证件去前台问一下,如果他们老板得预约才能见的话,你就他们公司窝藏逃犯,过会儿有警察来抓人。”
唐哲摸着脑袋犹豫着问:“这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让你去你就去,有什么后果我担着。”
唐哲忧心忡忡,一步两回头地从大门里进去了,楚行暮给章子洋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唐哲和一个部门经理模样的男人一起朝他走了过来,其实楚行暮前一天就找过张俞,前台老板不在公司,楚行暮表面上没什么,出了大厅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他看见张俞从前门出来上了一辆车,明摆着不想见楚行暮。
楚行暮是个警察,还是个刑侦队长,既然那位老板连他都不放在眼里,那就明这里边有事儿,具体为什么,恐怕得从黄清死的那天晚上起。
章子洋的监控已经发过来了,永兴区大学路往东的西街路站口,有一段监控拍到了黄清在那里下车,和那个出租车司机的分毫不差。
“张总,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坐在张俞办公室的楚行暮面容带笑地道。
那位张总连忙让秘书出去端茶,笑道:“楚队长你笑了,这几天实在有些忙。”
“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笑,省的被人知道了我们官商勾结,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你们工程部近期有什么人事变动吗?”
张俞回答:“有,黄清要调到分公司去,近期正在准备新工作的交接问题。”
“哪儿的分公司?”
“江市。”
“汤毅是去江市出差了?”
张俞不慌不忙地问:“汤毅?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找汤毅了解情况,汤毅的秘书他出差两天了。”
张俞解释道:“是这样,江市分公司的财务系统还没有完善,汤毅作为总公司的财政总监,很多财务方面的问题需要他亲自处理,早在一周前我们就安排下去了。”
关于汤毅的去向和凌海集团人事变动,楚行暮了解的差不多了,他开始切入正题:“你17号晚上在哪儿?”
张俞一听,顿了一下,转而又笑道:“家里。”
“我还没问你几点回的家呢。”楚行暮道。
唐哲在一旁疯狂记笔记,诈和。
“一整晚都在家里。”
“你那天晚上有应酬吗?”楚行暮再次问道,张俞的日程安排堪比明星,应酬比楚行暮想到的都多,一整晚都在家里?要不是问过他妻子,楚行暮也不会怀疑他。
“有,不过结束的比较早,我八点就回家了。”张俞泰然自如地道。
“可是路段监控拍到了你的车,当晚开车的是你的司机,时间是十一点半左右,你八点就回家了,难不成是另一个你半夜出去了?”楚行暮不给他一点辩解的机会。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过了几秒,张俞无奈道:“黄清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就是刚好看见了他,见他神色不太好,就让司机载了他一程。”
“早不就好了?我们警察最容易疑神疑鬼。”楚行暮道,“你他神色不太对,怎么不对?”
“他好像挺着急的,一个朋友出了点事,他得去一趟。”
唐哲想,难怪后面不知道黄清到底去了哪里,半道儿又转了一辆车,他到底是去见谁了呢?
“黄清平时在公司怎么样,我是他人际交往方面的,你是他直系领导,你肯定比底下员工清楚。”
“这我不知道。”
楚行暮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商人之间的关系不可多问,但是楚行暮敢肯定这个张俞有更重要的事瞒着他。
“据我所知,安和路是从你家到公司的三条路里距离最远的,既然应酬到那么晚,你为什么还要绕那么远的路回家?”唐哲停下笔头,抬头问张俞。
张俞道:“我女儿喜欢吃安和路一家蛋糕店的蛋糕,那天特意给我了电话让我买回去,只不过我去的太迟,蛋糕店关门了。”
唐哲在他的笔记本上把这几句话做了下划线的标记,然后合上了笔记本。
出了公司,唐哲跟在楚行暮身后问他:“楚队,你真的相信他的话?”
“我信才有鬼了,没见他闭口不谈黄清的死吗?我今天找他是为什么?正常人碰上自己手底下的员工死了,能是他那个反应?一句斟酌一句,黄清生前跟谁来往最密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么大公司的董事长,看哪个员工不爽开了就是,就算黄清职位比较高,就像他的,把黄清调到分公司不就行了?不至于杀他吧。”
“我没黄清是张俞杀的。”
唐哲有点搞不懂了,又问:“那你问他那天晚上有应酬是什么意思?”
楚行暮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问唐哲:“你见过吃素的老猫吗?”
唐哲立马点点头,兴致颇高地:“我外公家的猫就经常跟我外公吃素菜。”
楚行暮瞪了他一眼,“你没救了你,傻子。”
然后楚行暮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唐哲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忽然间恍然大悟,连忙跟了上去,还:“可是楚队,有的老猫真的吃素啊!我外公家的猫都养十年了。”
警队办公室里,夏辞的断手案又有了进展,从那张印纸上提取到了第三个人的指纹,可是这个指纹并不完整,虽然不是什么有用证据,但是这个指纹证实了夏辞的猜想,现场确实出现了第三个人。
由于胡韩英家住一楼,而且居民楼的监控坏了半年多,事发是白天,大多数人都外出上班,目击者提供的线索也只是确定胡韩英的确是在家里,有人看到有个送快递的去了他家,快递是刘珍买的除尘器,事发之后除尘器还没有拆封。
“刘珍为什么这么急着火化胡韩英的尸体?”
“她胡韩英的父母想他早点儿下葬。”
“我们假设一下凶手A去胡韩英家的时间,刘珍是早上七点离开家,下午六点回家的,这十一个时里胡韩英根本没有出过门,根据厨房里的泡面汤,可以确定胡韩英的死亡时间在十点以后,快递大概是早上八点送到的,刘珍她早上走的时候没看见胡韩英吃泡面。”夏辞把现场拍摄的照片摆开道,其中有一张编号20的照片就是柜台上的一个泡面桶。
“如果他是吃早餐呢?刘珍和胡韩英已经离婚了,他们还像正常夫妻一样住在一起。”赵忱提出了疑问。
“刘珍她那天起得早做了早餐,还给胡韩英留了一份,至于为什么还住在一起,据刘珍他们离婚后房子一人一半,这是他们自己协议好的。”郎朗补充道。
“凶手一定跟胡韩英认识,而且很熟,否则按照胡韩英赶稿的习惯,他肯定不会让陌生人进门,一定是那个人在外面话了。”
“他可能是找借口进去,然后还跟他交谈了一会儿。”
“不定胡韩英那个时候正要出去。”
“嗯,我在胡韩英的房间找到了一个箱子,里面是两摞印纸,其中一摞开封了,我们在现场发现的印纸就是从那个箱子里拿出来的。”
“他要印什么?”白瑶问道,如果胡韩英要印东西,那只有可能是他的手稿,“如果是他的稿子的话,至少得十几张纸。”
“我问过他的编辑了,案发那天他确实过电话给胡韩英,他们只是商讨新书的排版问题,这个编辑曾经和胡韩英起过冲突,是因为书本内容的事,但不足以对胡韩英怀恨在心而杀他。”
“那几个讨债的人问过了吗?有没有可能胡韩英欠了凶手的钱?凶手让他还钱,胡韩英不还,所以凶手就动了杀念?”
“问过了,他们都是在得知胡韩英死了之后才去要债的。”
“胡韩英一共借了多少钱?”
“至少二十万,我一直有个疑问,胡韩英借的钱是用在他妹妹的治疗上了还是用在别的地方了?”
“你们回头去他妹妹住过的医院查查,治疗费用医院肯定都会留存根。”
“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啊?”郎朗忽然道,“胡韩英妹妹的男朋友,准确来是前男友。”
郎朗完后,白瑶立刻道:“对!我们跟刘珍父母家的一个邻居阿姨见过,她半年前胡韩英的妹妹自杀了,是刘珍跟她让她别再祸害人了。”
“他妹妹的男朋友叫什么?”夏辞问道。
“焦峰,刘珍他是最早找胡韩英的人,但是他一直在外地工作,怎么想也不可能半天之内往返两个城市啊,除非他长翅膀飞回来。”从焦峰工作的城市到青市至少得十二个时。
“也许他真长了翅膀呢?”夏辞忽然看向郎朗和白瑶,三人对视一眼,郎朗扔下笔就往出走,白瑶见状连忙跟了出去。
下午夏辞又去了一趟胡韩英家,也就是案发现场,夏辞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个时间开门,周围的邻居估计有反对的,因为附近孩子多,孩子好奇心重,大人又怕他们乱跑,而且这栋楼里刚死了人,还有不吉利的法。
夏辞靠在楼道的护栏上抱着胳膊想胡韩英家的方位,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怎么做才能不惊动邻居,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不敲门的情况下进去呢?
夏辞忽然想到一个地方,胡韩英家的后窗户,他家在一楼,居民楼与楼的间隔又很,而且他家正好在最角落里,窗户对面是另一栋居民楼,两栋楼之间有个很窄的通道,很黑,白天的时候连大人都不想过去,夏辞开手机的手电筒走了进去,走到最里面的时候,他发现这里正对着胡韩英家的客厅,夏辞试着敲了敲窗户,又拿着手电筒在脚下照了照,水泥抹面,下雨后就滴水,所以地上很干净,看不出有什么脚印。
夏辞又抬头看了一下两栋楼上面,这个角度实在是看不到什么,因为对面这栋楼是侧着建的,不是楼对楼,所以看不到什么清楚的地方,也许从另一栋楼的侧窗户里能看到什么呢?
按照这个楼的结构看,有侧窗户的房间应该是洗手间,如果刚好有人在自己家洗手间的窗户处电话、或者只是好奇的看一眼呢?能看到什么?夏辞把另一栋楼靠近胡韩英家的住户位置记了下来,然后从那个窄窄的通道里走了出去,又回到单元楼门口。
这时夏辞在楼道里碰到了一个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经过夏辞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夏辞忽然开口道:“等等。”
那人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疑惑地看向夏辞,等着夏辞再次开口。
夏辞注意到他眼下乌青,精神状态很差,眼窝深陷,眼神也没有光,夏辞问道:“你是楼上的住户吗?”
那人点了点头,道:“我住在六楼。”
“哦,这家刚死了人,你们认识吗?”
那人用浑浊无神的眼睛看向夏辞,道:“见过,他是个作家,书写的挺好的。”
夏辞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你是他的读者?”
那人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附近的住户都看过他的书。”
“那有什么推荐的吗?我是他的书,看得人这么多,写的肯定特别好。”夏辞露出欣赏的表情。
那人思考了一下,道:“《世界》吧,这附近的人都挺爱看这本的。”
“好,谢谢。”夏辞向他道谢。
那人了句“不用谢”就出去了,夏辞站在原地仔细的思考他的话,也许能从胡韩英的书里找到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