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厌世者16
夏辞和楚行暮连夜审讯郑山,韩炀从十二只断手被带回来开始就一直加班,他花了一天多时间将十二只断手的取样进行了比对,最终确认了其中五只手的死者身份,剩下的五只手他还需要时间去比对。
夏辞让郎朗和季乔去看着焦峰,他和楚行暮则亲自审郑山。
夏辞去心理科找过柴胡,柴胡下午过来了一趟,她没进审讯室,只是在外面看了一会儿,观察了将近二十分钟,柴胡得出结论,郑山的精神状态远比心理问题要明显的多,所以郑山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夏辞和楚行暮审不出什么,或者中途郑山发病,那他必须被送往精神病院接受精神鉴定和治疗,确认郑山到底是不是精神病患者对他们来不是什么好事,楚行暮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让郑山出去,从郑山家搜出来的断手足以明这个人的危害性,无论他是不是精神病,这个人留在外面太危险了。
这些断手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的,这也是他们也需要调查。
夏辞给楚行暮端了一杯水,楚行暮坐在宽大的桌子前一直盯着郑山,郑山闭着眼睛,并没有开口。
楚行暮转头对夏辞:“把监控关了。”
夏辞没有动,上次就是因为楚行暮关了监控用了“手段”,犯罪嫌疑人才招供,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投诉,为此李耀民出面道歉,并让楚行暮写一份三千字检讨。
“换个方式?我把韩炀的鉴定报告带过来了。”夏辞把五份份鉴定报告放在了楚行暮面前,五份报告叠加在一起,也很有厚度,这是五个死者的身份证明,另外五个还在核查对比中。
“你不开口,那就听我们。”夏辞翻开最上面的一个文件,也许是因为深夜的缘故,审讯室里静的只能听到电流的刺啦声,夏辞的声音回荡在审讯室内,他皱着眉头。
郎朗和白瑶坐在办公桌前,白瑶在写日记,案子到了审理阶段,该查的他们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白瑶因为白天被楚行暮训斥的缘故,一下午情绪都很低落,主要原因还是在她自己身上,她觉得自己把刑警队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是调查案子,抓犯罪嫌疑人,没有实战经验的人往往都是纸上谈兵,一定会失败的。
白瑶停下笔,抬头问郎朗:“郎姐,那个郑山……”
“你的想法是什么?”郎朗放下材料,反问道。
白瑶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很愤怒、很无力,无论是胡韩英、焦峰还是郑山,他们好像已经不算人了,尤其是我亲身经历过一个案件的始末的时候,死者和凶手都不值得原谅。”
“我一开始是在一个地方派出所当片警,后来有一次我和师父一起巡逻,他是被逃犯用刀刺中了心脏死的,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天他就能回家陪师娘了,因为他要退休了。”郎朗忽然起了自己以前的经历,“所以后来我考了刑警,我在学校学到的东西远远没有现在这么真实和无力,很多罪犯只有你亲自接触了你才能明白他们究竟算不算得上人。”
意外和蓄意都是一念之间,无论哪种,最后的结果都是惨痛的。
郎朗站了起来,路过白瑶身边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白瑶若有所思的看着郎朗,每个警察的肩上都压着巨石,有的是人命,有的是憾恨,有的是自责,有的是责任,有的是恐惧,还有无能为力。
刑侦队集体加班到天亮,夏辞和楚行暮用了一晚上时间和郑山对峙、周旋,最后从郑山嘴里撬出了些东西。
楚行暮走到办公室门口,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操作一番后,一首澎湃激昂的广播体操乐曲响了起来,他拿着手机从办公室这头走到那头,等齐少承醒了之后才关掉。
“醒醒吃早饭啦!”楚行暮大喊一声,趴在办公桌上睡觉的人陆陆续续都爬了起来。
齐少承一开口就问:“早餐呢?我怎么没闻见味儿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夏天养膘等着过年啊?”楚行暮反手就是一巴掌,齐少承连忙躲开,“要吃自己去买!”
赵忱伸了个懒腰,着哈欠问道:“撂了吗?”
“撂了,也没撂。”夏辞把笔录扔在桌子上回身道。
白瑶不明所以,“那到底是撂了还是没撂?”
“胡韩英的手他承认是他砍的,但其他人他还是否认,自己的确有过那些念头,但不是他本人做的。”
“不是本人?那是谁干的?团伙作案?”
“他有三个人,每天在他耳边给他出主意,一个计划怎么砍手,一个让他当正常人,另一个才是凶手。”夏辞给自己倒了杯水。
“啊?”几个人听的云里雾里,“他有人格分裂症?”
“明摆着的,但是他的话里加上了一层精神病的外衣,现在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柴胡已经联系了精神病院的医生,今天要给郑山做精神鉴定,赵忱和蒋青山过去看着他,多带几个人,白瑶、郎朗、老七你们几个分别去断手的死者家里调查,有什么问什么,地址资料都发到你们邮箱里了。”夏辞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安排了一下一天的工作日程。
楚行暮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瓶眼药水,扔给了夏辞,夏辞端着杯子一只手接住了眼药水。
楚行暮转身又:“愣着干嘛啊?赶紧行动!”
齐少承边拿东西边嘟囔道:“还没吃早餐呢。”
“你意思还要我喂你啊?我跟你我长这么大就喂过楚大哈,你要我喂你?你信不信楚大哈咬死你。”楚行暮瞪了一眼齐少承,齐少承缩了缩脖子,在局里,尤其在这个办公室里,楚行暮嘴里的楚大哈一直是个反面教材。
夏辞和楚行暮熬了一宿没合眼,天亮还得接着去查案,楚行暮刚算在办公室里休息一会儿,唐哲从楼下飞奔上来,喘着气:“楚队!那个苏艾死了!”
屁股还没沾到椅子上的楚行暮以及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静了下来。
受了闻向秦的误导,楚行暮起先让唐哲去盯闻缇,闻缇来公安局自证清白之后楚行暮就解除了对闻缇的监视,之前查到黄清和一个叫苏艾的女人有过往来,由于审讯郑山腾不出时间,他让唐哲先去盯苏艾,但昨天因为人手不够他就把唐哲叫了回来。
早上五点多,同样在办公室加班的唐哲算继续去盯苏艾,但是他刚走出办公大厅就接到了报警,报警的人是闻缇,死者是苏艾,唐哲一刻不敢耽误,拿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回办公室向楚行暮报告。
“其他人出任务,唐哲你跟我走!”楚行暮没了之前开玩笑的语气,唐哲拿起他的装备跟着楚行暮匆匆出去了。
服务中心大厅里,闻缇规规矩矩的坐在最角落的蓝色凳子上,认真玩手机,忽然,他感觉头顶有一片阴影,闻缇抬头后,见楚行暮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闻缇关了手机,转而笑道:“楚队长你别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我没有杀人。”
闻缇坐直,然后站了起来,他比楚行暮矮了半个头,但他很镇定,并没有因为楚行暮的身高压迫而有丝毫不安。
二十分钟后,闻缇、唐哲、楚行暮三人一起出现在苏艾家的路上。
闻缇早上起床后看到手机里有人发来一条短信,点开之后发现是苏艾发过来的,上面写着:我死了,报警。
于是闻缇就来公安局报警了,他猜测苏艾已经遭遇不测了,因为这是个定时短信。
苏艾家在金岸舞厅附近的区里,她是金岸舞厅的舞女,除此之外楚行暮暂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查。
楚行暮往苏艾家去的时候,路人频频把目光投向三人,闻缇很注重外表,头发、衣服、皮鞋都一丝不苟,再看唐哲和楚行暮,一个是青春男大学生,一个是邋遢中年大叔,走了几步楚行暮明白那些人都在看什么了。
于是他转头量闻缇,从头到脚都量了一下,心想他的穿衣风格和发型怎么都是英伦风,闻缇察觉到楚行暮的目光,便道:“我今天早上才收到短信,在之前我一直都在家里,闻向秦可以作证。”
楚行暮原本没算问,结果闻缇这么一,楚行暮立即变了脸色。
闻缇停下了脚步,看着生气的楚行暮带着唐哲大步流星的进了区,闻缇双手插兜,嘴角上扬,浅浅的微笑在他脸上散开,仿佛什么事得逞了一般。
楚行暮坐电梯上了8楼,苏艾家门开着,已经有警察在勘察现场了,楚行暮招了招手,站在门口处的年轻警察跑了过来,问道:“楚队,怎么了?”
“你现在去趟监控室,越快越好。”楚行暮道。
年轻警察往楼下去了,楚行暮抬脚进了屋子里,唐哲也跟着进去了。
两室一厅的大,几个房间里都有人在勘察和收集线索痕迹,客厅的墙上挂着很多相框,相框里的照片都是苏艾的,客厅的玻璃桌上放着三个玻璃杯,还有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痕检部正在房间里收集指纹痕迹,楚行暮转身去了苏艾房间。
韩炀正在查看苏艾的尸体。
苏艾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裙,仰面躺在床上,薄披肩一头在床上,一头掉在地上,房间里没有斗和翻找的痕迹。
“有外伤吗?”楚行暮问道。
韩炀放下苏艾的左手,道:“暂时没发现,但我在苏艾床头的柜子上看到了一种药,还有一张纸,像是遗书。”
楚行暮问道:“什么药?”
“苯二氮卓类的抗抑郁药。”韩炀又:“看起来像自杀,我闻到她的嘴里还有残留的酒精味,不是外面桌子上的威士忌,像是白酒,她的遗书写的也很艺术,谁也不,谁也不知道,来不及阻止,就想静静地死去,像花儿一样,无声盛开,无声凋零。”
唐哲:“……”
楚行暮骂道:“你是变态吗?”
韩炀无辜地:“不是你老叫我韩变态吗?今天不心让你看到了我更文艺的另一面。”
楚行暮脚刚抬起来,韩炀连忙后退道:“请楚队长不要来扰我和我的尸体,您去找线索好吗?”
唐哲心想,师姐的没错,队里可能真的只有郎姐是正常的了。
楚行暮在苏艾的卧室转了一圈,卧室的窗帘开着,窗帘一共有两层,一层是淡蓝色纱窗帘,一层是深蓝色化纤布料窗帘,也许是夏天的缘故,化纤窗帘都绑在一起,垂在窗户两侧,纱窗帘有一侧稍微有些突出。
楚行暮走到窗户前,带着手套把原本关上的窗户开了,推拉窗户还上了锁,楼下是个露天停车场,楼对面是另一栋居民楼,他又把窗户关上,让唐哲叫技术流进来。
唐哲连忙去客厅里叫了技术流,技术流本名叫萧山,楚行暮怎么顺口怎么叫他,一来二去大家都管他叫技术流。
萧山拿着装备进来后,楚行暮转身指着窗户上的半圆形窗锁道:“看看锁上面能不能找到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