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9

A+A-

    虞安很讨厌歌颂苦难, 从就讨厌, 天生就讨厌。

    她觉得这种歌颂毫无道理, 什么贫穷中显真我, 痛苦中炼灵魂……狗屁。

    痛苦就是痛苦, 贫穷催生的窘迫与困境都不值得回顾,如果谁有幸从那里熬出头了,人坐在壁炉烧的通红的温暖屋子里, 大可以就着暖烘烘的红茶大谈老子在风雪中前行时有多牛逼。

    但在黑暗的严寒里踽踽独行的人,绝不会贪恋那样的夜。

    可她曾极力想要逃开的日子,她真的逃掉了以后, 又觉得不可思议的想念。

    压根就不想承认。

    虞安和奚清楷……那时候是顾凯,他俩轮着在家做饭, 谁做饭另一个人就洗碗, 总归都有活干。

    干活的时候无聊,她就很喜欢聊天。

    他话虽然不多,但每次都会恰到好处的提问, 把对话延续下去,从没有冷场过。

    闲聊就是瞎聊,顾凯问她, 你要是有钱了想干什么?

    虞安刷着碗里的泡沫,反问,多有钱, 中了几百万那种吗?

    顾凯嗯,就当你中了几百万吧。

    虞安掰着指头, 眼神发亮,我靠,我要有这么多钱,就先带着孟孟和虞颢和大家搬出临安,再买一个大房子,所有人都住进去,上下三层,带五个洗手间那种!

    顾凯想了想,可是五百万不够付首付。

    虞安:……

    她瞪了人一眼,赌气不聊了,幻想一下都不行,我还没买其他的呢。

    但是也奇怪,中奖以后干什么简直成了一个固定话题单元,每隔一段时间来一次,虞安每次都能根据情况出新花样。

    比如有一天晚上她收店晚了,赶不上九点档的都市情感姐妹互换身份大剧,当晚还是男主发现真相的重要情节,虞安开电视以后,只剩关节药的广告了。

    那晚顾凯头一次没在窗边看见她身影。

    他下意识地心沉,推门而入后只见虞安正在沙发上开第四包薯片,嘴边沾得都是薯片屑,一次五六片,腮帮子塞得鼓鼓。

    虞安见他进来,咣咣拍沙发,委屈道:“不买房子了,我要把电视台买下来,日夜回放……再不济也放到黄金时段去,为什么一天只有两集?”

    她难得的埋怨近乎娇嗔,白皙脸颊埋在暗枣红色毛衣里,眉间不掩失望。

    像……热腾腾的,刚出笼的薄皮笼包,轻轻一戳便会汤水四溅。

    被冒出来的意象占据了,他失笑翘唇的一瞬被虞安看得清清楚楚。

    你还笑——

    他们刚确定关系不久,她平时还是很收敛的,那一刻却气得从沙发上扑过去,挂在男人腰上,双腿了个结,跟他闹了很久。

    虞安收回思绪,结束了沉默:“不要把别人扯进来,算我求你——”

    她的喟叹很轻,带着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雪落在奚清楷肩头和她发间,无形间的痴缠,像极了他们。

    可惜虞安一句话没能完,一句遥远的怒吼破风而来,随着一盆水兜头浇下,奚清楷闭了闭眼,水渍沿着男人英挺的轮廓滴滴答答滑下。

    必须要明的是,虞安被他的大衣裹着,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人穿得厚了些。

    她家可是住五楼。

    虞颢泼得也是够准的。

    少年飞快从楼梯间扑出来,大步流星走向奚清楷,边走边火气很大地道:“你还有脸来我们家楼下!我姐呢!她人呢?你是不是逼她上车了?!二零一七了,当个人吧!卑鄙——”

    奚清楷双手插在大衣兜里,面色无波澜,看不出心情如何,只除了大衣肩沿上还滴着水,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鄙字尾音尚且未落,男人大衣被拨开,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幽幽地燃着火,死死盯着虞颢:“你,在,干,什,么?”

    虞颢:??

    他第一反应是惊恐,吓得倒退两步,拔腿就跑。

    “姐姐姐我我去拿毛巾你别我……”

    少年的背影快如闪电。

    虞安顶着潮湿的脑袋,毛衣里的水渍,沉着脸拔腿就要跟上去。

    下一刻就被一股力量轻拽了回去。

    “上车吧,我有点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奚清楷开后座的车门,垂下眼看她:“关于你们公司的,正事。

    今晚以后我就没时间了。”

    虞安双手揪了下领子的水,皱眉:“那也让我先回去换下衣……”

    她话音没落,奚清楷越过她肩头,俯身从后座上拿了一个方形的礼盒递给他。

    虞安开一看,是叠在一起的羊绒衫和长款同材质外套,价值不菲的样子。

    女款的。

    虞安莫名烦躁地把盒子一盖,脸色不大好看:“不需要,那就这样去吧。”

    奚清楷俯下身来,双眸去追她的眼睛,也不话,要看透似得盯着,但虞安左右撇头,死活不与他对视,活像幼儿园闹脾气的孩子。

    他一下就笑了,心融成流动的熔岩,烫得快化了,手心在她额头温柔抚过,黑眸里镀了层光似的:“我买的。”

    他指了指车里,刚要让她去里面换,余光却捕捉到了一道影子和飞快的反光。

    虞安此时人半个身子在车里,眼尖地从后车窗看到了扛着□□的记者,几乎是下意识将人往里面紧张一拉……

    奚清楷人高腿长,人没进去,先失去平衡跌在了她身上。

    虞安嗷了一声,像被压了尾巴的猫。

    靠着座椅的背部倒没关系,但身上的人好重,她在他肩上拧了一把,蹙眉有些火气地低声道:“你去前面啊,压我身上干嘛?”

    奚清楷微微撑起身子来,瞳孔里只能倒映出她绯红的脸颊。

    “不是我要压的呀。”

    他无奈地辩解了一句,却实实在在的贪恋这一秒。

    闻言虞安的眸瞪得更圆了:“你还有理了??”

    奚清楷也不逗她了,起身冲她笑了笑,把后车门关上,从前面绕到了驾驶座。

    今天没让司机跟出来,就是怕麻烦。

    他走到车前的时候,懒懒抬了抬眸,薄刃似的锋利若有似无地划过镜头与人影。

    等了五六分钟,虞安换好衣服,敲了敲车窗示意。

    “找个附近的地方吧,大概要多久,我给虞颢电话一声。”

    奚清楷从后视镜看了她很久,靠在座椅上,久到她在后视镜中发现了,他才垂下眼,勾了一瞬的唇,情绪不明:“虞颢最近很反常吗?”

    虞安沉默了几秒,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就是成绩。”

    成绩下滑了。

    跟虞孟清一样。

    两个人原来都不需要她操心的。

    “可能是我做错了。

    这工作能匀出来给他们的时间太少了,”虞安苦笑了下,手背飞快揩了揩眼角:“他们嘴上不,心里肯定也会怪罪的。

    都是关键期,需要陪伴的时候……”

    她把头靠在车窗上,疲累地提不起力气。

    奚清楷没话,发动了车,驶了出去。

    开了半个多时就到了目的地,是经过市区后的一个巷口。

    虽然很晚了,但是这里依然灯红酒绿,相当热闹。

    从巷子深处走出来的人形形色色,有喝醉酒的情侣,领带还没来得及卸的白领,三三两两的人群,奚清楷轻车熟路地领着她拐进一家占地不大的餐馆。

    一踏进去,整洁敞亮的出乎了她的想象。

    女店主看到他笑逐颜开地道:“奚先生又来啦?还是老样子……哟,今朝带了女朋友吗?”虞安摇摇头,奚清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嗯,老样子,中碗。

    她也是大排,大碗。”

    感受到女店主笑眯眯的目光,虞安羞得当场奋起:“我为什么是大碗?”

    还蹦跶了两下,硬要蹦到他跟前,怒视着他:“我要碗!”

    奚清楷好整以暇地垂眸看她,顺便摁着人的头把人摁回地面:“你中午吃了?你确定你能饱?他们家碗比我手掌还,那就碗好了……”

    虞安经过一秒的理智思考后,飞速坐回座位上,冷静地看着前方:“别影响人家了,坐下吧。”

    奚清楷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坦荡的宠溺被女店主尽收眼底。

    “好啊好啊,改日发我请帖。”

    女店主笑着拍了拍他肩,转身回厨房了。

    奚清楷坐下就问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他复查你都陪着吗?”

    虞安的脸色有几分紧绷,跟医院有关的回忆涌上来,连鼻尖都好像能嗅到那股消毒水的味道,独属于医院的。

    “当然。”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

    虞安睁开眼,淡淡看着奚清楷:“怎么都要去的。

    有任何不好的结果,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虞颢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他自己都清楚。

    能瞒就瞒,觉得家里的安稳比他的命还重要。”

    奚清楷端起茶杯抿了口:“结果还好吗?”

    虞安点头:“暂时没复发。”

    过了几秒,她把头发用手上的皮筋飞快扎起,垂着眼:“但我得随时盯着。”

    心翼翼的。

    人力不可控的事,如果滑向了结果不好的方向,她有时候会觉得,是不是她站的姿势不对,坐的姿势不对,她是不是不该那时候喝水,不该那时候走路……每一件事都有影响。

    “你刚刚,”奚清楷回忆了几秒后温和地看向她:“他们会怪罪你。

    因为陪伴的时间太少?你这样是没什么依据的。”

    他给她斟满茶水,沉吟了片刻,极淡地笑了笑:“孩童到少年期的安全感,来自于被爱。

    被爱就是他回头看的时候,跟家人在一起的细节让他觉得安心。

    像是,被冤枉了,你会下意识相信他;受委屈了,他会先跟你哭诉;考差了知道你可能会不开心,但不会担心你不再爱他;这些前期做好了,好基础就不会再有任何改变,距离不能,陪伴的时间减少了也不能。

    因为他有底气。

    反之,缺爱的人要用一辈子去弥补童年的缺失,最后会发现无从补起。”

    在临安的时候,她到后面有什么事都会跟他,他好像什么都能解决一样,让虞安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安心。

    奚清楷是绝佳的倾听者。

    其实是,如果他想,他可以扮演好所有角色。

    可靠的导师,爱人,别人仰赖的大树,未来某个未出世孩子的父亲。

    虞安听得很认真,微微震动。

    “我知道了。”

    “他很爱你,也很依赖你,”奚清楷又道:“但他也有他的想法和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虞安没来由的难过。

    不止是虞颢。

    一切都是。

    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的,连她身上的衣服也是。

    虞安左等右等没等来面,干脆叫了三瓶啤酒,用牙干脆利落地启开,一瓶也没留给对面。

    “别喝醉了。”

    奚清楷提醒了一句,虞安充耳未闻。

    她心里憋着一堆横冲直撞的火,没有任何发泄对象,只能面无表情的喝酒。

    啤酒能喝醉谁啊。

    奚清楷也不再劝,她喝酒,他喝茶,一杯接一杯。

    清淡的很。

    虞安喝太饱,吃面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

    嘴一瘪,她用手抹了抹眼睛,可怜巴巴又中气十足地吼:“次……次不下了呜呜呜……我要唱歌!!!”

    完就手脚并用的朝长椅上爬。

    奚清楷一把把人捞过来,朝在场惊呆了的一众不咸不淡地道歉,抬腿走人。

    神tm喝不醉。

    信她的话有鬼。

    *

    奚家最隐蔽的别墅。

    他抱着虞安踹开门的时候,身上黑西装已经被吐得面目全非。

    管家吓了一大跳:“奚总……”

    “让人去三楼放洗澡水,空调调高五度。”

    奚清楷避开要帮忙的女佣,不着痕迹地皱眉:“我自己来。”

    不得不,虞安真的是非常不乖,整个就跟脱缰了的野狗差不多。

    洗澡环节他没想帮忙的,倒不是他多正人君子,是没有那个自制力,又有自知之明罢了。

    奈何三个女佣叠在一切也压不住她,虞安硬是坚强突破重围,爬到洗手间宽大的流理台上,缩到角落,手指沾了水在雾面镜子上写字。

    奚清楷进来时就看到这幅景象。

    男人喉头微动,幽深的眸牢牢钉在她身上,像等待伏击的猛兽。

    “都出去吧。”

    虞安穿着白色抹胸和同色系的短裤,失神地念叨着,这是我的名字吗?

    镜子上她的虞字写得很模糊,安字异常清晰。

    安于一隅。

    是父母对她的所有期望吗。

    奚清楷迈步上前,手从她膝下绕过,把人轻轻松松抱起,将她放进偌大的浴池里。

    他用浴球揉了些泡沫上,在她光|裸|的背上耐心地擦着,左手固定着她盈盈一握的腰,等她不闹腾了,开始玩自己的手指。

    奚清楷才在虞安耳边道。

    是的,安安。

    这是你的名字。

    无数过在他身上流淌过去的日夜,都是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那下面是一片虚无,无尽的黑暗,除了她的声音。

    她把倾泄的月光带到他窗口,却拂一拂衣袖要走。

    把人裹到柔软的浴袍里,奚清楷抱起她往浴室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被扑腾的某人连累了,两人双双一头栽在松软的地毯里。

    他的手还留在她后背上,热烫的胸膛贴在她柔软胸口上,虞安幽幽抬眼,哼了一声:“你压到我了,重。”

    奚清楷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轮廓,每一点细微的起伏,软得像没有着落,白皙到泛红的皮肤。

    她在他怀里。

    仅仅这一点,就足够引爆他全部的理智。

    * * *

    阳光晒到她脸上的时候,虞安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身上的被子让她感觉有点不对。

    她在家用毯子的。

    因为被子太凉了,上|床以后至少得半时才能捂热,愁人的要命。

    这被子摸起来滑滑的。

    她脑子虽然一团浆糊,但还是勉强记得起这是哪的,模糊的画面里残存着记忆,这大概就是奚清楷家。

    好暖和。

    屋里本身的温度暖和,可能是开了空调,晒在身上的太阳光也暖烘烘的,她压根就不想起来。

    虞安想了会儿,忽然觉得不太对。

    猛地掀开被子,又迅速盖上。

    幸好。

    虞安松了口气。

    有衣服的。

    要不然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想起奚清楷昨天晚上要谈公事,她还没来得及腹诽这人满口跑火车,突然想起是她自己买了三瓶啤酒加码白酒,直接醉了。

    “啊——”

    她疯狂摇乱了本来就疯的头发,崩溃地摸出手机来,欲哭无泪地给西施和虞颢各发了个短信报平安。

    虞颢找不到她,肯定会去求助西施的。

    西施第一时间回复了她:【大哥,你做好措施啊。

    没戴套的话记得去买药。

    】

    虞安:【……】

    虞安:【什么啊……我喝醉了。

    】

    西施:【噢。

    你还会在陌生人面前喝酒啊????】虞安无言以对,把手机撂到一边。

    很遗憾地,她不想想起来的东西都一点点被迫塞进脑子里。

    包括怎么吐了他一身,怎么在车上哭天抢地,回来后怎么在厕所作妖。

    ……

    虞安走到窗边看了看,又绝望地走回床边。

    这是三楼,跳下去摔不死。

    她开了房门,赤。

    脚踏在门外的木地板上。

    门口就有栏杆,往下望一望,回旋楼梯有三大圈。

    虞安收回视线,往走廊右边径直往下走。

    这一层有六七个房间,除了她刚出来的那个卧室,每一间的门都紧闭。

    她走到尽头,看到一间门比其他的窄一些,雕花木纹也更精致些。

    虞安试着伸手上下动了下,没想到门竟然开了。

    是一间书房,不似窄门的不起眼,里面的空间相当宽阔,是一个装修简洁大气的书房,中间铺着块柔软长方形地毯,木地板的颜色则比走廊上的看起来要深许多。

    两个巨大书柜相对,靠后的位置是书房的主桌椅。

    桌子上有三个手提箱,虽然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三分之一,但里面满满当当地,装得全是钱。

    书房里的两个人显然没料到有人会进来,抬眼看向门口,三个人之间形成诡异的沉默。

    曲赴禹眼沉了沉,杀意迸了一瞬。

    工作性质使然,对曲队来,不速之客大都与险境挂钩,实在不能怪他反应过激。

    奚清楷却撑着书桌干净利落跳下来,挡在他跟前,顺便警告地投了一眼过来。

    再抬眸看向门口的人,眼里盛的满满当当,都是柔情与心。

    “你醒了?”

    奚清楷第一句话直接把曲赴禹眼珠子吓得定住了。

    “脚不冷吗?”

    奚清楷眉心微皱,蹲下身来,抚了她脚背一瞬,站起来干脆道:“跟我出来,穿袜子。”

    曲赴禹:???

    他跟奚清楷合作这几年,自认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线人已足够了解,不过就是狠辣冷血披人皮笑吟吟的狼,独来独往,商业眼光一流,做事有分寸,也敢走极致。

    合作之前是好几轮的深入调查,这男人连花边新闻都是浮边的作秀,根本没有真的称得上亲近的异性。

    曲赴禹深深觉得,这个姑娘怕是要完。

    不是有那种法吗,宰之前磨个刀哄一哄——

    他觉得很危险,刚刚那个嫩生生的姑娘,看着就是未经人世的样子,看了他们几眼,察觉气氛不对了也没什么反应。

    奚清楷不会是SM吧。

    曲队长八卦之余开始谴责自己,可怜的姑娘,羊入虎口了,不知道成年没。

    等他查一查,要是干净人家的好孩子,就得劝劝他放手吧还是!

    等奚清楷回来,曲赴禹绷着脸问,那是谁?

    奚清楷面无表情地坐回座位,把箱子猛地一合,发出响亮的声来。

    “我孩子的妈。”

    男人淡淡挑眉:“未来的。

    你有意见?”

    曲赴禹:“你还玩上生子py了??”

    奚清楷:“你想离开的时候走窗户?”

    一周后,曲赴禹在支队出差的时候,偶然遇到了霂远的人,他难得眼熟,因为这特助跟在奚清楷身边很久了。

    他问过后才明白,妈字他妈没有半个撇。

    奚总人还没追到手呢。

    姑娘油盐不进。

    最开心的当然是虞颢。

    躺在病床上准备进手术室前都很开心,他姐真是个有顽强毅力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不会虐的放心嘿嘿//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