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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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走本来就是冷白皮, 锁骨被压了一晚上, 早就变了颜色——中间一片深红,往外蔓延开浅红,层层叠叠,甚至很有层次感。

    其实, 季走锁骨上红的是非常大一片,根本没有任何可能造成什么不应该的联想。

    但是汪平还是异乎寻常的尴尬。

    汪平心翼翼地往离季走远的床铺那边退了一点。

    汪平动作并不大, 只是稍微扯到了一点床单与季走胳膊下压着的被子,然而即使是这么心的动作, 也瞬间吵醒了季走。

    季走下意识摸旁边, 摸到一手空,睁开眼睛, 看见汪平, 才缓缓松了口气。

    “醒了?”季走轻声问。

    汪平:“……”

    这尼玛的, 什么场景!!!

    清,阳光透过纱帘窗户进来, 室内光线像加了清新滤镜。

    季走清刚醒, 睁开的眼睛虽然强装清醒, 却还满是朦胧的睡意,他看向汪平那边时, 头发柔软披下,很有柔弱的美感,再配合上锁骨上那一片红……

    竟然有诱人的意味——个大头鬼啊!!!!

    汪平觉得自己简直过分得要死了——

    怎么回事儿啊???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破事啊????

    把学弟的锁骨给靠靠靠红了还还还点评学弟很诱人!

    X骚扰,这是X骚扰啊汪平!!!

    汪平心中惊涛骇浪, 然而表面上,他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季走。

    季走看着汪平久久不讲话,轻蹙眉毛——是发烧还没好?

    季走抬起手,就像这几天发生过无数次那样,准备抚摸汪平额头。

    就在季走的指尖刚刚挨到汪平额头的刹那。

    汪平一把掀开被子,从床铺上一个弹跳起身,跨过他身边的季走,以一种惊人的敏捷度蹦下了床。

    “我!”汪平慌了,“我那个——对!我感觉我可以回房间洗个澡。”

    “你自己躺会儿吧!!”汪平慌不择路。

    “现在洗澡??”

    季走一把掀开被子,刚准备把某个昨天晚上还在发烧的人按回去,却看见发烧的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踩地上拖鞋。

    三秒后,“昨晚还在发烧的人”出现在门口。

    五秒后,门“砰”地关上。

    汪平虽然慌不择路,却还记得拿自己房卡,他冲到季走对门,滴地刷开自己的房间门,随便从衣柜里面抓了件外套,快步跑进浴室。

    “咔哒。”

    浴室的门被汪平反手锁上,汪平抵住浴室门板,重重地松了口气。

    汪平把浴室门当成支撑,大口呼吸,看着他房间里干净空荡的卫生间。

    全卫生间都是汪平的喘气声。

    片刻后,汪平从门板上慢慢滑落,蹲在地上。

    汪平在蹲到地上的刹那,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狂跳的心脏部分——

    “你你你——为,为什么,跳,跳这么快?!”

    “不,不就是个锁骨,男生之间,就是个锁骨,它怎么了!!!”

    不知道锁骨它怎么了。

    汪平发出了一声声的“汪呜……”,没按住心脏那只手垂下来,指尖触地。

    汪平把脑袋紧紧地埋在手和腿之间,露出来的耳朵轮廓红得比他发高烧的时候还要更艳丽一些。

    ·

    季走等了一个上午,没有等到洗好澡回来拿枕头的汪平,倒是等到了吴光霁的开工通知。

    发在群里的。

    【预计下午一点钟开始拍摄,请各部门准备,演员十点钟吃完午餐到化妆间化妆。】

    唐佳林怕他没看见,还给他的私聊窗口copy了一份。

    季走:“……”

    季走发微信给唐佳林:【有人演员病还没好,怎么就开工了?】

    季走:【今天拍的不是我、汪平哥和汤老的戏吗?】

    林子:【是倒是是……】

    林子:【老板,听就是汪老师自己申请开工的啊。】

    林子:【听汪老师提着温度计去敲导演的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后才服了吴光霁通知全组,下午拍戏的。】

    季走:“……”

    喜欢上了一个要工作不要命的人是什么体验?

    操心。

    季走只能快速收拾了自己一下,敲汪平的门没有人在,等季走来到化妆间的时候,汪平已经在那里了。

    汪平坐在平时的座位上,手里捧着一杯开的香草拿铁,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描摹,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

    季影帝开门的刹那。

    汪平瞬间坐直,低下头看被掀开了盖子的咖啡杯,妄图从倒影里面看到季影帝的身体,动作——如果能看到脸色,那就更好了。

    然而,事实证明,碟中谍都是骗人。

    杯子里的倒影无非就是一些天花板的灯,化妆镜的灯等无关紧要的东西,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汪平把杯子倾斜一点,又心翼翼侧过去一点脑袋,终于用自己的余光捕捉了季走。

    季走今天穿了件高领毛衣,把脖子连同锁骨全都遮了起来,什么都看不见。

    “季老师。”属于季走的化妆师过去看了看他的毛衣,温声道,“我们先去换戏服吧。”

    !换戏服的话,就能看看季走那里的红色消了没有。

    汪平刚准备借口过去,忽然一瞥自己身上——早就换好了今天要拍的戏服,还垫了一层塑料布,避免化妆品的粉末洒在衣服上。

    汪平:“……”

    汪平侧目看着季走被化妆师领着往里面走,根本没发现自己的脸和咖啡也越来越倾斜。

    “平平!!!”正在试高光颜色的化妆师回头就看到咖啡往衣服上洒这一幕,惊恐地尖叫出来,“你咖啡快撒了!!!”

    “!!!我的天!”汪平手忙脚乱,赶紧把咖啡正过来,扔到桌子上。

    化妆师拿着挤了一堆不同色彩粉底液的白板转过来,看着汪平脸的角度,重重叹气。

    “平平。”化妆师叹气,“你的脸都快转了一百八十度了。”

    “不好意……”

    “季老师再好看,现在也是我的主场,看我,看我明白吗?”

    不是因为季走好看才看他的!!!!

    是因为愧疚!!!愧疚你都不明白吗???

    汪平早就被粉底液遮住的脸红了也看不出来,但刚准备进去换衣服的季走却脚步忽然一顿,站在远处,看了看汪平的背影。

    汪平在桌上囫囵一摸,端起香草拿铁,一口气半杯,眼神慌乱:“你别别别乱,谁谁谁看季老师了!”

    ·

    化妆师撇嘴——也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呗。

    化妆师很想告诉汪平:那天季影帝背你去医院,全网都知道了,我们也知道了,不必隐瞒,真的不必隐瞒。

    汪平根本不觉得自己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也不觉得自己在隐瞒什么。

    季走换好衣服回来时他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光线还是什么的原因,总感觉锁骨那里,还是有点红。

    汪平画完妆,赶紧羽绒服一披,准备开溜。

    汪平才跑到门边,手还没搭在门把手上,还没来得及往下按,就听见一直没话的影帝幽幽开口。

    “汪平哥。”

    季走背对着他,脸上被人描来画去,眼睛也闭着;影帝架着二郎腿,背脊挺直,气势威严。

    “你是在躲着我吗?”季走声音很磁性,这句话很威严。

    “没,没有啊。”汪平感觉季走这么喊他,他腿都软了,但还是坚强道,“我就是想去试一下威亚。”

    对。威亚。

    想到威亚,汪平就更内疚了——季走人多好,给你租镇,陪你练威亚,结果你就那么报答他——

    把人家锁骨都睡红了,还……还觉得他,诱诱诱人!

    汪平的耳朵起了一层薄薄的粉,在完那句话后,快速变深,变成深红色。

    “……真的?”季走看向镜子里,低着头的汪平,“真的没有躲我?”

    “真的没有躲你!”汪平斩钉截铁,一把拉开化妆间的门,“那——片场见。”

    完这句话,汪平落荒而逃。

    平时要走好几分钟的巷,今天汪平一分钟就冲完了,刚刚冲到拍戏的街道上,就看见张德年插着腰,正在中气十足地“哈哈哈”。

    副组长拍了一下张德年的肩膀,指了指汪平的方向,张德年瞬间转头过来。

    “汪老师,您来了!”张德年步跑过来,迎接汪平,“您身体好些了吗?”

    “妥妥的。”汪平总算是捞到了一个不那么粉红色的场景,松了口气,笑着举起自己的胳膊,拍拍上面的肌肉,“没好那导演能让我上吗?”

    “我也是。”张德年就是个粗人,笑嘻嘻地把汪平拉过去,让他看威亚,“来,您来看看威亚,发现什么不一样没有?”

    汪平和威亚设备交道数次,已经很熟悉了,他走过去看新的钢丝,捏了捏原来腋下和腰部的保护垫,迅速发现了不一样。

    “这个好像是比以前硬一些啊?”汪平捏着保护垫,“而且透度好像也更高。”

    “对,这个材料没以前柔软,但是它力学结构做得很特殊,卡上去后,能把更多的力分散出去。”

    换言之,就是没以前那么疼,能更舒服地吊威亚了。

    汪平惊喜地又捏了捏保护垫:“这么神奇。”

    “那必须神奇——你不知道,导演那天发好大的火,自己没保护好演员。”张德年口无遮拦,“我们赶紧重新找设备,这个目前都没正式发售,范围内做了几组在用,你猜怎么着?”

    汪平愣愣道:“嗯,怎么着?”

    张德年一拍双手,笑道:“嘿!好巧不巧横店那边空了三组,我们租了连夜给送过来的,昨晚才到。”

    “你妈这些干什么呢。”副组长踹了张德年一脚。

    “我又怎么了?”张德年摸不着头脑。

    张德年没有邀功的意思,但是汪平听着心中却很感动——无论是导演要让他们更加保护演员,还是昨晚才到设备,今天就已经调试好了。

    汪平看向张德年,他的眼下有大片青色,肯定是熬了大夜,没睡多久。

    “怎么了汪老师,是不是我错话了?”张德年看着汪平不话,突然有点慌。

    “没。”汪平眨眨眼睛,忍住酸意,“就是觉得……太辛苦你们了。”

    “害!你这个就没意思了啊,咱们一个战壕的战友!”张德年大大咧咧,甚至拍了拍汪平肩膀,“咱们能帮你做点事儿,心里都是开心的,是不?”

    坐在威亚仪器后面的操控哥和副组长都笑起来。

    是的,真的挺开心的。

    毕竟很少碰到一个演员能够夜晚加班陪他们仪器试威亚设备后还请他们吃饭。

    也很少碰到演员把他们也当人——汪平那天和季走的那些话,有个后勤组的妹子听到了,然后大家互相传一传,这些天大家都知道了。

    张德年笑着,把威亚的钢丝拽过来。

    “您要不先试试看?”张德年殷切道,“正好几天没吊了,上去找找感觉?”

    “行。”

    汪平马上配合地伸手伸脚,刚刚套好设备,张德年正准备喊人吊汪平上去,一回头,忽然看见了一个修长的影子走过来。

    “哎呀。”张德年招呼道,“季影帝来了,赶紧来看看我们的新设备!”

    季走一个“好”字还没出口,就听见汪平急吼吼地喊:“许叔,吊我试试看。”

    “好勒!”

    下一刻,一个穿着白羽绒服,白色古装的人凌空飞起,翩然地擦着季走,飞上天空。

    季走:“……”

    季走抬头看空中那个白色的影子,咬牙:还没躲着我!!!

    ·

    季走和汪平分开试了试威亚,才从威亚上面下来,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汤宏图——汤老虽然年事已高,还是准备自己亲自上威亚戏。

    这一点,两个辈都很佩服,也没什么时间再想私人感情,抓紧时间进入拍摄状态。

    一旦电影开机,汪平就会把百分之百的精力投入电影。

    今日街道上,不少民间手艺人聚集两侧摆摊,叶明怀走在萧存灯前面边走边逛,一把剑背在身后歪歪扭扭,似乎随时剑都会脱离剑鞘,飞向地面。

    叶明怀就这么背着他的剑,时而左边晃一下,看看河灯;然后又右边晃一下,瞧瞧梳子。

    萧存灯跟在他身后,紧盯那把剑看得胆战心惊,下一刻,却看见不靠谱师兄拿了根花团锦簇的簪子向他转身。

    叶明怀举着簪子,大笑:“师弟,你要这个不?”

    萧存灯看着那上面的巨大牡丹花,脸都黑了:“不要!”

    “诶,怎么能不要呢?”叶明怀把簪子放回去,一张嘴还叭叭地,捂着胸口,“难得师兄想送你礼物,你却不要,太伤师兄的心了。”

    萧存灯:“……”

    萧存灯逼迫自己又看了一眼那簪子,最后还是狠不下心来伤害自己,去接受这种“礼物”。

    叶明怀却已经把这事儿忘了,他悠闲地晃到前面一个摊位上头,扔了把铜钱给老板,拽了个剑穗,拿在手里把玩。

    两个人且走且逛,一路走到河边,没有任何摊位,叶明怀才向萧存灯转身。

    叶明怀扬起手,一把将剑穗扔给萧存灯;萧存灯抬手接下,开手掌,发现——是一个剑穗。

    “簪子不要。”叶明怀手垫着头,“这个总该要了吧?”

    萧存灯看着自己手中天青色的剑穗,不觉露出一个笑容——他离开师门仓促,能忽然看见师门颜色的东西,还是觉得很亲切。

    而师兄……

    萧存灯感激地看了一眼叶明怀。

    师兄总是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看我干嘛。”叶明怀找了个石头,掸了掸灰,随便坐下去,曲起一只腿,“赶紧绑上吧。”

    “是!”

    萧存灯迅速捆绑剑穗,就在他绑好的刹那,他忽然拔剑出鞘,天青色剑穗横飞空中,下一刹那,剑刃和另一个人的剑刃相抵。

    萧存灯看向和他互砍那把剑的来人,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师父?!”

    叶明怀本在看河,听到剑声与萧存灯这句时,也猛地转过头。

    “师父?!”叶明怀按住自己的剑,从石头上站起来——师父追来了,明他还是要杀师弟,自己武功不行,只能带着师弟先跑。

    叶明怀刚准备过去拖着萧存灯就跑,却听见横剑的喻浚眸光冰凉,冷冷对萧存灯道:“你还挡在这贼人之子面前做什么?!闪开,我今天就要杀了他,为你父亲报仇。”

    叶明怀往前的脚步顿住,他不明白——师父在什么?!

    “师父。您在什么?!”萧存灯刚准备收剑,闻言却全力抵抗,把喻浚压制在原地,“师兄他怎么会是——”

    “怎么不会是。”喻浚冷笑,“你当他为什么要逃出来?”

    “那是我们的生日愿望,游山玩水。”萧存灯咬牙——他手臂发麻,却不肯退让一步。

    “我信我师兄!”

    萧存灯完,用内里把喻浚往后一推,又提剑上去,将他挡在离叶明怀更远的地方。

    萧存灯回头,对叶明怀道:“师兄!你快逃,我挡住师父!”

    萧存灯余光瞥见叶明怀跑了,且战且挡,得相当吃力——他的武功其实远在喻浚之上,但他面前的是他师父,身为徒弟,他怎么能够下狠手击杀师父?!

    喻浚却根本不与萧存灯颤抖,比划几招之后,退后一步,轻功一展,直接向叶明怀逃匿的方向飞去。

    三人飞身上屋檐,在几排屋脊之上追逐;叶明怀担心萧存灯安危,不敢跑得太快,不过数百米,已经被喻浚抓住肩膀。

    喻浚拉着叶明怀的肩膀,直接将他一把拖到屋檐之下。

    萧存灯距离两人还有数米,就看见二人坠下的刹那,他一跃跳到地面,全力往叶明怀所在方向赶去。

    “你拿命来罢!!!”

    “师父!!!”

    喻浚要举剑刺向叶明怀的刹那,萧存灯恰好赶到,两种声音同时响起,下一刻,萧存灯飞身挡在叶明怀面前。

    “师弟!!”

    萧存灯紧紧闭着眼睛,听到叶明怀的惨叫从他耳畔传来,不过下一刻,他预料之中的刺痛却并没有在胸口绽开。

    萧存灯睁开眼睛,看着仍然举着离自己胸口只有一厘米的剑的喻浚。

    “这就是你的选择?”喻浚冷冷问。

    “师父……”萧存灯看了看剑光锋芒,抬起眼睛时,目光澄澈坚定,“我不知道师兄是不是邪派之子,或许是你们搞错了——然而不管真或假,十八年前,师兄只是个婴儿,这一切事情,怎么可能与他有关?”

    萧存灯完,挺起胸,拿自己的胸膛抵住剑尖,看着喻浚:“我只知道,他是我师兄,我认识的师兄,不是你的什么,邪派之子。”

    下一刻,萧存灯怔怔看着喻浚——在他面前,喻浚老泪纵横。

    喻浚拿不稳手中的剑,他没有收剑,只是一把甩掉了长剑。

    喻浚流着泪看向叶明怀,冲他点点头,然后上前,一把抱住他的两个徒弟。

    “好!”喻浚压抑着哭声,“师父多年来对你们的教诲,没有白费。”

    喻浚今日,是存了心想试探萧存灯,试探到最后,他的徒儿没有让他失望。

    “如果这就是你们心中正道,那就坚守这正道。”喻浚深深叹气,“师父前来,是想先告诉你们——门派马上就要追到这里来了。”

    “门派——”叶明怀惊叹。

    “但是没关系,我相信你们在一起,什么难关都能冲过。”

    喻浚松开抱住两个徒弟的手,直起身来,拉过萧存灯的手,把他和叶明怀的手叠在一起。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师父信你们,信我们认识的这么多年——不信别人口中什么,邪派之子。”

    叶明怀的手被喻浚拉着,手背挨着萧存灯温热的掌心,萧存灯也过来握住叶明怀的手,微微用力。

    叶明怀终于明白了。

    原来师父也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他去杀萧存灯。

    他们那条能逃出师门的生路,就是师父放的。

    喻浚把叶明怀的手交到萧存灯手中——或者反过来,把萧存灯的手交到了叶明怀手中,然后他退后一步,长长叹息。

    喻浚看了一眼叶明怀,然后再看向萧存灯,叮嘱道:“保护好你师兄。”

    “是!”萧存灯抓紧了叶明怀的手。

    喻浚还有千万句话想要叮嘱两个孩子,但是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他深深看了二人一眼,把地上长剑捡起,收入鞘中。

    “逃得远一点,不要被找到了……”

    喻浚完这句话,踩上身边墙壁,飞檐而去。

    只剩下叶明怀和萧存灯拉着手,抬头仰望师父离去的天空——屋檐把天空遮得四方,两个人知道,从这里出去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庇护。

    叶明怀和萧存灯手拉手,看了一会儿天,回头看师弟。

    “师弟。”

    “嗯?”

    “为什么你不杀我?”

    萧存灯转过头,似乎不明白叶明怀在问什么,他蹙眉看了叶明怀一会儿,仰起头,看向四方天。

    “因为你不是他们的那个人。”

    “因为。”萧存灯斩钉截铁,“你只是我师兄。”

    季走台词功底何其了得,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台词,他用沉稳的气息托送而出,就重如泰山。

    “你只是我师兄。”好像不是给剧中的叶明怀听的,而是给——

    “CUT!”吴光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冬季清新的风吹过汪平侧脸,汪平抓着季走指尖,心脏狂跳。

    ·

    汪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找季走道歉——毕竟把人家锁骨睡红的是自己。

    这是自己的问题,不是季走的问题。

    汪平想是这么想的,但是就在汤宏图抓他过去聊下一段戏的刹那,季走人就不见了。

    汪平找遍了整个片场,从威亚组旁边找到化妆间,最后还是去迟了一步。

    季走的化妆师收东西,听到汪平问季走,茫然地了句:“季老师不是刚才就卸完妆走了吗?他没和你吗?”

    汪平:“……”

    汪平知道自己完了——季走绝对是生气了。

    换个人肯定也生气啊!!

    自己今天的表现真的是空前绝后——先把别人睡了——啊呸,什么形容词!总之,就是先把别人锁骨弄红了,然后,又搞出一天没理人这种事情。

    仔细想想,最后去找汤宏图,很像今天一连串躲着季走行为中的合理一环。

    自己如果是季走。

    可能也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汪平回房间后,按纪泽阳要求贴了片面膜,还没贴五分钟,便心烦意乱地从床上爬起来,捏着钱包冲去卖部。

    汪平把货架上面自己喜欢吃的零食都扫下来,买了一大兜,准备提着过去给季走赔礼道歉。

    汪平站在收银台前,等待收银员给他扫条码付款,心烦意乱——要是季走不喜欢吃这些零食怎么办?

    那就再买别的。

    肯定得把歉给道好了。

    “……汪老师,您……”收银员抬头看汪平,欲言又止。

    “怎么了?”汪平心里烦,还是装作绅士地询问。

    收银员轻轻摇了摇头——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明星会贴着面膜下来买零食,可能就是……

    脸好,任性吧。

    “一共三百六十。”收银员最后道。

    汪平拿出微信付款码,扫了一下,提着零食上楼——中途电梯也坏了,汪平只能转道楼梯往上爬。

    汪平攀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推开安全门,气喘吁吁地摸房卡,还没等他把房卡摸出来,就已经看到了站在他房间门口的那个人——

    季走手上提着一个快餐盒,正在转身,准备往自己房间走。

    看到汪平,季走脚步顿住。

    “汪平哥,你……不在房间里啊。”季走好像松了口气,快步向汪平走来,“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开门呢。”

    汪平提着零食,呆呆看着季走,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

    “汪平哥,你……是不是生气了?”季走站到汪平面前,压下自己心中的忐忑,强迫自己笑。

    今天一整天,季走好好反思过了。

    本来汪平来找他,就是信任他表现——任究竟是谁,发烧生病醒过来,发现被信任的人抱在怀里,占便宜了……

    肯定也会不好受。

    “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会更尊重你的。”季走提起自己手中的东西,“我给你买了猪脚饭!你最喜欢的卤肉猪脚双拼,加两勺半青辣椒——赔礼道歉,或者庆祝你开工,好吗?”

    “你……你自己去买的?”

    “……嗯。”

    走廊灯光晦涩,汪平抬起头,看向季走的脸——季影帝今天的妆根本没有卸干净,左侧脸上还有一块粉底液,顽固的睫毛膏还粘在眼睫上。

    季走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卸妆水没处理干净进眼睛了,还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汪平感觉,有一股热度从他的后颈开始往前蔓延,铺天盖地,染红了耳朵,然后,脸,眼睛。

    怎么会有,这种人——照顾自己累了两天,拍戏忙了一天,还开车跑了一个多时,就为了买份饭回来给自己。

    汪平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还贴着面膜。

    也还好贴了面膜。

    否则,季走就会看到汪平红透了的一张脸。

    作者有话要:  我发出嘿嘿嘿的笑。

    【橙汁道歉最近在忙一个事情哈哈哈哈。等我加班回家回评论!!(づ ̄?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