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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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热吗, 我怎么不觉得?”

    季走明知故问, 略先开了一点外套,朝汪平走近一步;汪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背后的骨头抵住了坚硬的墙。

    汪平的手还放在耳朵上轻轻揉搓,仰头看着季走, 非常心虚。

    “就……就是很热啊。”汪平不敢看季走眼睛。

    “很热的话……搓自己耳朵干嘛。”

    季走低下头,似乎是要仔细看汪平的耳朵, 他凑得离汪平越来越近,嘴唇几乎要贴住后者的眼睛。

    两个人距离这么近, 汪平能够闻到季走身上沉稳的木调香, 还有……还有嘴巴里的薄荷香。

    汪平搓耳朵的手指越来越快,耳朵尖都快被他搓秃噜一层皮。

    “就是要搓搓看, 新年就是要搓耳朵, 你……你不知道吗!”

    问题并不在于搓耳朵!

    汪平终于反应过来了, 伸出手,一把推开季走。

    汪平往旁边走了两步, 捂着耳朵, 回头看季走:“你孤陋寡闻, 我不跟你计较!咱们……咱们赶紧去买菜了,不然市场要……要关门了!”

    ·

    汪平完这句话, 兔子一样飞快地窜到电梯旁边——他好像突然对电梯运营产生了莫大兴趣,认认真真阅读上面的明书。

    季走缓慢地朝汪平走过去,走到他身后,看着他背影。

    如果, 刚才只是百分之五十的确定,现在就上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汪平对自己……

    季走笑了笑,看向电梯门反光出来的汪平,什么也没——不能一次性把人欺负太狠,恼羞成怒,跑了就不太好了。

    汪平心跳得能跑出胸腔,电梯一来就窜进去,到了一楼撇下要去开车的影帝往外一跑。

    住宿楼外阳光正好,汪平的耳朵在阳光下,更是红得发亮。

    可能是被阳光晒了,滚烫滚烫的。

    过了一会儿,季走开着车上来,汪平也没去副驾驶,一把拉后座位,借口要睡会儿,上去躺下。

    季走从后视镜瞥了汪平一眼——一开始,汪平还真的是有点烦恼地翻来覆去,但时间久了,此人心比海还要大,居然也真的睡着了。

    等三十分钟后季走在农贸市场门口停车,汪平醒过来,耳朵不烫,人也不害羞,基本上完全是把刚才的插曲忘了。

    汪平拖着季走进市场内部,一进去,就感觉暖风扑面而来。

    菜市场里被熟食的香味霸占,因为春节临近的缘故,每个摊位都收拾过,摆得干干净净,又满满当当。

    两个人刚走几步,就听见“哗啦”一声,一堆鸡蛋糕新鲜出炉,被店主扣进不锈钢的餐盘里。

    刚烤好的鸡蛋糕香味四溢,汪平上一次正儿八经吃东西还是昨天中午,闻着味道,喉结轻轻一滚。

    “兄弟。”店主的老婆看汪平这样,举起一块蛋糕笑嘻嘻地冲他晃了晃,“来尝尝看,我家味道好不好?”

    “谢谢!”

    汪平也不客气,接过老板娘手里的鸡蛋糕,掰开吹了吹便咬了一口,然后汪平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汪平没咬第二口,而是转向季走,冲他举高蛋糕。

    汪平刚要把蛋糕喂到季走的唇边,忽然想到了什么,手臂迅速一落。

    “你……你自己拿着吃吧。。”

    汪平把那一半蛋糕往季走手中一塞。

    可能是蛋糕太烫,热气儿烫到脸上了,汪平的脸又开始发红,一路蔓延到眼尾,耳朵,后勃颈。

    季走接过蛋糕,轻咬了一口,看了看汪平的耳朵,又看看蛋糕,忍不住笑:“嗯,挺好吃的。”

    “真的?”汪平马上去看季走表情——他凭直觉,季走是真的很高兴。

    季走高兴,汪平也高兴,他马上取出钱包,转向老板娘:“好吃就买——老板娘,给我买五斤。”

    老板娘:“……?”

    鸡蛋糕这种东西轻盈不压秤,五斤……是准备吃到天荒地老吗?

    老板娘看了一眼跟在汪平身边的季走。

    “五斤太多了,我们两个根本吃不完。”季走走到汪平身边,耐心道,“我还有别的想吃的,你给我买别的吧。”

    “行!”汪平从善如流,“那就少称一点——你还想吃别的什么?随便挑!别客气!今晚你的年夜饭,就被我承包了!”

    这句话,竟然把逛个农贸市场出了逛顶级奢侈品商店的架势。

    季走看了一圈,挑简单的:“土豆炒肉丝吧。”

    这个根本不难。

    汪平把蛋糕塞给季走让他边走边吃,转身就是卖土豆的摊位,回头就去买土豆去了。

    “土豆怎么选啊?”汪平问老板。

    “土豆不需要选。”老板一身匪气,粗声自信,“我家土豆每一个都是最好的!”

    “……真的假的……”

    汪平不太相信这种吹牛皮,但是他也确实不会选土豆,正好这时有个中年女人过来,汪平便提个塑料袋,鬼鬼祟祟地跟着女人一起挑选。

    季走提着香味四溢的蛋糕,站在汪平身后看他忙碌。

    汪平头顶是一扇窗,阳光斜射进来,汪平手边的番茄被阳光照亮。

    洒上了些水,非常灵动。

    就像汪平明明只是低头挑个土豆,也恨不得漂亮得好像一张画。

    从汪平回来就一直持续的那种暖意,在季走胸腔翻涌。

    季走看了一会儿汪平,忽然看见隔壁摊位有个送货上门的牌子,上面有个微信二维码。

    季走瞥了眼认真挑选土豆的汪平,拿出手机,扫描二维码,加上老板。

    送菜上门:【您好。】

    季走:【您好老板,今天还有送菜□□吗?】

    送菜上门问了下季走的地址,季走报了串数字过去。

    送菜上门:【四点前可以,之后就要回家吃年夜饭了。】

    季走:【那市场上别的东西也能帮忙代买一点吗?】

    送菜上门:【那得加钱。】

    季走直接给老板转发了一个三百的红包过去:【跑路费,其他另算。】

    送菜上门:【行!您地址给我,要什么菜给我就行了。】

    季走扫了一眼隔壁菜摊的各种蔬菜,正在低头输入蔬菜名字,还没输两个,就看见了自己面前出现一片阴影。

    新鲜的泥土味扑鼻而来。

    汪平举着一袋土豆,献宝一般地给季走看。

    “看,我精心挑选的!是不是品质很好。”汪平非常骄傲。

    季走瞄了一眼,看得出这些土豆离长芽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汪平哥,你好会选。”季走真诚道。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汪平骄傲地挺直了自己的胸,“OK,下一个,想吃什么。”

    汪平手捧土豆,认真看着季走。

    他家学弟目光放远,似乎是在认真思考。

    片刻后,季走微微一笑,看向汪平:“只要是你做的菜。”

    “我都想吃。”

    ·

    犯规,这个答案,它犯规!

    汪平耳朵的热度就退不下来,他在季走面前支支吾吾了几句,最后提着土豆跑得不见人影。

    季走从微信收到了汪平门口见的通知,等了两个多时,才看到提着一大堆菜肉排骨的汪平出来。

    两个人回到住宿楼,汪平抱着一大堆菜,直接扔进自己的房间。

    “现在开始,你就什么都不需要管了。”汪平自信地对季走,“我给你做年夜饭,做好了叫你,绝对吊五星级大厨。”

    季走点点头:“好,那我就等着吃了。”

    汪平一挥手:“赶紧歇着去吧。”

    汪平把季走弄回他自己房间后,回到自己房间内;他把从食堂借来的炊具一字排开,按洗,切,炒的顺序摆得整整齐齐。

    汪平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一遍摆得很有逻辑的炊具,挽起袖子,颇有信心地点了点头——

    做菜这件事情,它其实一点都不难;只需要稍微动一下脑筋,就完全可以搞定。

    比如,切土豆丝儿这件事情,许多人都认为新手容易切到手,但只要稍微转换一下思路,就没有切到手的可能性了。

    汪平具体是这么操作的——

    他先把土豆对半切开,然后切成厚片,一片一片摆放在砧板上面;然后,只需要双手握刀从左到右切过去,就能够收获一案板的土豆丝儿。

    如果要是嫌弃土豆丝儿有点粗,就再切一下——胆大心细,即使是最新的新手,也能完美驾驭这道菜。

    智慧!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汪平看着案板上的一堆土豆丝,欣慰地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床头的钟。

    然后,汪平愣住了。

    一个土豆,他切了四十分钟。

    剩下还有七八种要切的蔬菜,这么算下去,明天早上六点,应该能够顺利地吃上年夜饭。

    “额……”汪平和地上的西葫芦,心里美萝卜面面相觑。

    “算了!”汪平拿起扔在地上的西葫芦,扔上案板,“人都长了牙齿,切成片,自己用牙齿咬也是一样的。”

    一开始有点不顺,完全可以接受;一旦接受了所有东西切片就好,汪平的准备工作就快了起来。

    切完菜,汪平挪挪屁股,挪到下一步的炒锅边上。

    炒菜这事儿也很简单。

    放点油,把菜扔下去,多霍霍两下,尝尝看熟没熟,咸淡够不够,就齐活。

    汪平有条不紊地霍霍菜,不时尝一根,开头有点生,后来不够咸。

    汪大厨放下锅铲,把盐找过来,大胆自信地扫了一勺下去,刚准备拿锅铲翻一下,却发现菜有点翻不动。

    汪平:“……?”

    汪平单手掌锅,铲了一下,翻过来的时候,土豆丝儿已经变成了黑色。

    简单地——糊了。

    “……怎么就糊了?”汪平有点茫然,“刚才不还是好好的?”

    手慢脚乱地关了火,汪平将季走钦点的土豆丝铲出来,面对黑中带白,白中带黑的土豆丝儿,无语凝噎。

    这件事情对汪平的击比较大。

    汪平沉默了五分钟,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算了,熟一点,至少不会拉肚子。

    不过,经此一役,汪平也彻底放弃了炒菜这件事情,剩下的菜全都采用水煮模式——这种方式比较温和,不会翻车。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样一来逼格就略显不够。

    所以得加一道逼格高些的,比如炸酥肉,起油锅炸就行,几乎是没有难度。

    汪平把南瓜扔进水里盖上锅盖,转头倒了一瓶油,开始炸酥肉。

    酥肉看上去很难,但等于是没有难度——网上一堆教程得非常清楚,只需要筷子插进去冒泡泡,再丢进去炸而已。

    汪平又拿了长筷子夹着,根本没有翻车可能性。

    第一遍,炸熟炸透。

    第二遍,复炸酥脆。

    汪平沉稳地翻动炸酥肉,忽然想到了一个哲学性的问题——就如同中餐食谱中的少许没有人规定,酥脆……什么叫酥脆?

    汪平看着在油锅中翻滚的酥肉,疑问地拨弄了一下。

    汪平怀疑,这个东西它炸得还不够酥脆。

    ……等等,怎么变黑了?!

    汪平手慢脚乱地关火,把炸成黑色的酥肉捞出来,还没等他为酥肉的结局忏悔一下,汪平忽然想到了一旁在煮的菜。

    这下好了。

    汪平开锅盖,往里面看——黄泉路上,酥肉有南瓜的陪伴,它并不孤独。

    刚才还有形状的南瓜已经煮成了粉状,变成了一锅正儿八经的浆糊。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仿佛老天爷都在为这些菜的命运鸣不公。

    汪平为几道菜默哀三分钟,沉着冷静地拿出手机,给助理电话过去。

    “东北基地附近这些店的外卖电话是多少。”汪平扶额,“给我一个。”

    助理正在帮妈妈端菜,闻言赶紧去找,他还没找到,汪平的房门却被敲响。

    “汪平哥,你做好了吗?”季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汪平吓得手一抖,直接把助理电话挂了。

    “没没没呢!”汪平冲门口道,“我还要一会儿。”

    “还要一会儿”这句话相当于没有。

    反正下一刻,汪平的房门就已经被刷开,季走提着一个大大的饭盒套组,出现在汪平房间里。

    汪平看季走背后敞开的门,又看看季走:“你……你怎么进来的?”

    “以前陪汪平哥练剧本。”季走亮出房卡,“汪平哥给我的。”

    季走一边,一边看了看汪平的房间——总的来,比季走想得要好点——至少房间是完整的。

    桌上的菜的话……

    颜色深了点,却也是有模有样的。

    “南瓜汤?”季走走到汪平身边,坐下。

    “我我是想做炒南瓜的,你信吗?”

    “信。”季走拿起汪平炸酥肉的筷子,先夹了一块成色是深棕的酥肉块,“我尝尝。”

    “别——”

    汪平伸手一拦,却没有拦得住季走;季走飞快地啃了口酥肉。

    有一一,黑是黑了点,酥脆还是酥脆的。

    季走咬了一口,又咬下一口,点头微笑:“好吃。”

    “……我怀疑你的味蕾可能出现了一些故障。”汪平举手准备抢季走筷子。

    “如果这是餐馆的菜,确实是不及格。”季走又夹起一块酥肉,放到嘴里,“但是如果是汪平哥做的,在我心里,就是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

    “……”

    汪平抢筷子的手还举在空中,下午做菜一直没红的耳朵,又开始泛红。

    季走趁汪平愣住,拿炸酥肉的筷子,每道菜都尝了一点。

    季走吃得很仔细,似乎面前真的都是美味珍馐,必须认真品味。

    季走品味完每一道菜,然后将拿过来的保鲜饭盒捧出来,把菜装进去。

    “你装它干嘛啊?”汪平终于反应过来了,“它们的归宿应该是垃圾桶。”

    “他们的归宿是我的肚子。”季走低头装菜,“明天当早餐,慢慢吃。”

    最后,季走耐心地装好每一份菜,扣好盖子,避免遗漏一点汤汁,站起来,把饭盒当宝贝一样地抱在怀里。

    “好了,吃了汪平哥的饭,该我付饭钱了。”

    “什么饭钱?”

    “去我房间?”

    季走语焉不详。

    汪平也不想看自己房间里这堆闹心的东西,便听从季走建议,往他房间走去。

    一分钟后,汪平推开季走的房门,刚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热辣,香麻的味道。

    汪平往季走房间的桌上看去——整个桌子上面摆满了切得整整齐齐的一盘一盘的菜,电磁炉上放着季走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九宫格火锅。

    火锅已经煮滚了,正在咕嘟咕嘟地冒泡。

    如果不是窗外仍然是一片雪景。

    汪平似乎感觉,他走出去就是四川,满街飘火锅香,十步就能吃到一家火锅的家乡。

    “怕你想家。”季走靠近汪平,低声,“就把四川,搬到这里来了。”

    ·

    “我好像也不想家。”汪平听季走这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么,汪平自己也觉得愧对在家独守空巢的两位老父母亲。

    不过,今天一早爬起来扫,然后买菜,参与炸厨房活动,忙到现在,汪平还真的没空去考虑一下家的问题。

    早上起来扫买菜,忙到下午,汪平真的还没有空去考虑一下家不家的问题。

    “反正……”汪平坐到座位边,摸过来一瓶香油,假装看油瓶上的字,“反正……和你一起过年,感觉挺好的……”

    汪平完这句话,低头“屯屯屯”倒了一碗香油,碗都快倒满了才发现多了,还没等他纠结怎么办,一只手就伸过来将香油抓走。

    季走分了半碗香油,递蒜给汪平。

    香油,蒜,香菜,蚝油,都是四川人吃火锅的必备。

    调料碗一好,汪平根本不需要等待,季走已经夹了一块午餐肉放到他的碗里。

    “早煮好的,先吃点垫垫。”季走,“贡菜现在下吗?”

    “我好喜欢吃这个的。”汪平瞄向桌上一份干巴巴绿油油的菜,夹了一大筷子扔进火锅里煮,“东北也有贡菜?”

    “嗯。”季走笑了笑。

    其实东北没有贡菜,这一盘是今天请顺丰和九宫格火锅炊具一起送过来的。

    季走没,只是回头把一个电饭锅的盖子开,从里面舀出两个饺子,装进盘子里,递给汪平。

    “我家过春节也要吃饺子。”季走,“我不太会包,你尝尝味道。”

    “还有饺子?”

    汪平从季走手上接过,一口下去,饺子散发出一股清香——是独属于黄瓜馅饺子的香味。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饺子——你还记得。”汪平从饺子上惊喜地抬头。

    “你不也记得吗?”季走微笑盯着汪平,目光灼灼。

    汪平觉得季走的视线有点烫,低下头沉默地吃饺子。

    囫囵吃完一个,汪平发现剩下那个巨大,便只是谨慎地咬了一口。

    一口咬下去,汪平被硌了一下。

    “……什么东西?”

    汪平把饺子吐出来,夹起来看——饺子馅里面有个圆圆扁扁的东西,照着灯,闪闪发光。

    “吃到了?”季走探头过来看,恍然大悟,冲汪平笑,“是硬币,听,吃到硬币的人,明年就会有最好的运气。”

    这个习俗,也是季走从网上看到的。

    但季走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莫名其妙的好运气。

    所以他特意把这个饺子包大了一倍,就是为了让汪平顺利吃到这个硬币——至于汪平哥明年的运气,他会努努力,把霉运都给……

    季走还在想。

    那个特意包大一倍的饺子,却被举到了季走的面前。

    “你也咬一口吧。”汪平低着头,飞快瞟了一眼季走,然后又飞快垂下眼睛,盯着火锅,“我们一人一半,一起拥有明年的好运气。”

    或许是火锅热气升腾,或许是房间里暖气太大;总之,汪平被熏在热气儿里,满脸通红。

    ·

    “汪平哥……”

    “啊!!”

    季走的话被汪平炸呼呼地断,下一刻,汪平把盘子往季走手里一塞。

    “你自己拿着吃!八点了!我去开电视!”

    年三十晚上,八点有春节联欢晚会——几乎每个台都放。

    汪平凭借他对春晚节目台的认知,愣是选出了几个没有春晚的台,假装调频道,按来按去,站了一会儿,直到脸上的红褪了才回来。

    汪平坐沙发上,给自己捞了一碗贡菜,看着春晚舞台花团锦簇的一大坨舞蹈演员,闲扯:“去年我还去过这个晚会呢。”

    “那今年怎么不去?”季走顺着汪平的话题问。

    “今年本来有邀约的。”汪平紧张的心跳平复下来,“然后我拍戏,就先拒绝掉了。”

    “春晚好玩吗?”

    “其实一般,很累……”

    到以前去过的地方,汪平话匣子就开了。

    季走慢慢给他烫菜,听他从春晚叙述到turn on季度巡演,然后讲到上次去韩国1M练习室跳舞有多爽多爽。

    火锅翻滚冒泡,香味似乎要把这个舒服的夜晚无尽拉长。

    “所以,我觉得韩国那边的街舞还是比美国差一……”

    “砰——”

    汪平马上就要讲到美韩街舞文化,忽然天际传来一阵响声,断了他的话。

    汪平和季走一起向窗口看去,那一声后,接二连三的烟花在空中盛放。

    “对了,我也有烟花!”汪平想起了自己昨晚购买来的年货,一把扔掉筷子,窜起来,“我下去放给你看。”

    “我陪你。”

    季走刚准备起身,就被汪平推了一把,摁在沙发上。

    “不。”汪平指指那边的窗户,“你等会儿就在窗边看,听我指挥。”

    汪平完,到门口提了那一袋易燃易爆的物品,快步出门。

    季走犹豫了一下,只是走向窗边,看向窗外。

    远处,一簇簇烟花绽放,美不胜收的新年风景前,季走往下看。

    汪平已经出了楼门。

    十层高,汪平成了一个的黑点。

    季走眯起眼睛,看见汪平蹲下身拉羽绒服,拉好后,翻出一根不知道什么捏在手里,抬起头。

    汪平冲季走挥手,然后双手拢起放在唇边,刚喊了一句,汪平也意识到了季走听不见。

    下一刻,季走手机响起。

    秒接。

    “季走!”汪平的声音冲出来,“你把手机延时摄影开,然后往下拍。”

    “好。”季走开了免提,开了相机,切到延时摄影功能。

    “要拿稳一点。”

    “好。”季走把手机架在窗框上,稳定。

    “开了吗?”

    “嗯。”

    季走嗯的刹那,汪平把手机一把丢开,然后,他手中那一根长长的烟花棒猝然亮起。

    汪平走到雪地一端,举起烟花棒,在雪地里起舞。

    汪平是turn on大舞担,国内街舞界的扛把子,此时举着星光跳舞,飞雪扬在身侧,灵动异常。

    ……是,要请我看跳舞吗?

    季走偶然偶然一瞥手机,忽然发现——就在他开的延时摄影上,居然有一行像字的东西,被慢慢书写出来。

    不——

    并不是像,这就是一行字。

    是流畅的草书,被橘色的烟花棒画出,从左往右,一行字慢慢成形。

    “季走。”

    这是前两个字。

    “新年好!”

    这是后面三个字,加一个大大的感叹号,好像把写这行字的人所有的活力和力量,都稳稳当当地注入了进去。

    汪平点上感叹号那一点被,他手中的烟花棒刚好燃尽。

    汪平一把丢开燃尽的烟花棒,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拿着放的烟花筒,点燃之后,对准天空。

    “咻——”

    蓝紫色的烟花在空中一绽而开,季走几乎与烟花平行,花朵在他面前盛放。

    亮光照亮季走眼眸,也照亮季走低头在看的汪平。

    烟花杂音中,汪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祝你新年快乐!”

    另一簇烟花飞上天空,汪平大声道:“祝你,永远快乐!”

    季走:“……”

    季走冲回室内,转身,向楼下飞去。

    作者有话要:  傻子也挺可爱的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