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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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翀送走了徒翊, 还在想着这件事情,他手里捻着萱草,思绪却飞了。他病的迷迷糊糊的时候, 曾经梦到了他曾经梦到的那个梦, 原先那个梦里不解的地方, 这个梦里都给出了解答。譬如梦里黛玉为何突然疏远他。

    也没有什么特意的事情, 也没有黛玉一下子和他决裂,而是黛玉一点点远离他的生活而已。这一切的引子不过是甄碧梧, 甄碧梧一样是不安分的,梦里的自己比如今要狠辣许多,瞧出了甄碧梧的心思,在皇后宴请朝臣宗室的时候,当着诸多的人面, 设计甄碧梧与他人暗结珠胎。这一下子,不仅是甄碧梧坏了名声以自杀谢罪, 甄家的姑娘都坏了名声。

    诸多姓甄的姑娘被退亲或是被休弃,或是遭夫家冷遇。其中便有一个名为甄英莲的,依附甄家过活的甄家远房的姑娘也被牵连了,她被夫家退婚了, 她和甄母相依为命, 甄母遭此击一下子病倒了,甄英莲无法为了母亲,只得抛头露面去做事养活母亲,谁知道被薛宝钗之兄瞧见了, 非要强纳为妾。

    甄英莲被逼得走投无路, 想着幼时曾得到贾敏的救助,偏上豫王府求助, 贾敏自然是伸出援手的,可是甄母在一番折腾之下,不治而亡,甄英莲也不肯再嫁人,落发出家了。这件事也被黛玉知道了,黛玉觉得梦里的自己太心狠手辣了,毁了那么多无辜之人的生活,可是梦里的自己却不觉有错,这么错不过是警告那么蠢蠢欲动的人,是为了杀鸡儆猴而已。

    梦里黛玉并没有过多辩驳,只是在心里扎了一根刺,后来梦里的自己又做了许多事情,触犯了黛玉的底线,黛玉才一点点疏远,到最后成了陌路。

    不管梦里是不是真的,可是梦里那种心痛,徒翀却切实感受到,醒来之后,他不敢再这样做,他怕重演一番。

    所以他才用了一个比较相对软和的方式处置了甄碧梧,对甄家传出的甄碧梧是为了祈福而出家的话,也并没有派人去反驳,给甄家留了一块遮羞布,就想着防着梦里的事情出现。

    所以当他知晓黛玉关心他的时候,他心里才松一口气,感到很是幸运,能有机会弥补,只要黛玉不怪他,不怨他,他就很满足了。

    黛玉却是特意放进萱草的,本意就像要徒翀能忘忧,倒不是想让徒翀忘掉什么忧愁,而是想要徒翀放宽心思,安心养病。她知道徒翀时时刻刻都绷着,知道徒翀不可能完全放下心神,她只是想着能安慰他一下也好。

    黛玉一方面告诫自己要自持冷静,一方面想着徒翀的处境,有些不忍有些担心有些怜惜。

    这种困扰,黛玉却不能向人诉,只能自己解决。

    若是徒翀能知道黛玉的心思,怕是万分高兴,只可惜他并不知晓,甚至辜负了黛玉的关心,在病中还不好好养病,反而看折子。

    徒翀的这番作为被徒翊无意间与了黛玉听,黛玉听了气呼呼道:“这人真是,就会辜负别人的关心。”她又是为了掩饰,道:“祖母都担心他,他却还看折子,折子,眼里就只有折子。”

    徒翊笑了笑,知道自己的妹妹是长大了,有心思了,并没有多什么。黛玉和徒翀和睦,是他最为期待的,黛玉和徒翀不和睦,他也不会让黛玉受委屈的。

    “他那样的身份又怎能安心养病了,一步步都得算计好,一点都不能出错。”徒翊解释着。

    “我知道。”黛玉有些怅然,“可是身体养不好,就没有别的资格了。不过,他也不是孩子,自然是懂得如何做最好,是我瞎操心了。”还是有些赌气。

    “我先去前院了还得和祖父,叔父商议折子中的事情。”徒翊道

    黛玉并没有问是什么事情,这些朝中事情,家人与她听,她便听,不告诉她的,她也不问。

    黛玉送走了徒翊,在自己院子溜达一圈,去了贾敏的院子里。

    贾敏正在看一封信,瞧着黛玉进来,颇为高兴的道:“既然遇到了这样的喜事,我也少不得添妆,沾沾喜气。”

    黛玉在一边道:“相识一场,我也添些东西,让母亲一并送过去。”

    贾敏颔首和黛玉念叨起来:“的人家是耕读之家,对方也是读书有功名,也是门当户对。”

    黛玉含笑:“也是苦尽甘来,只希望甄姐姐日后日子和满。”

    “翎还在睡着呢?”黛玉问道。

    “可不是。”贾敏满是笑意,“他现在还,正是吃和睡的时候。偏生栩又喜欢逗弄他,总是趁着我和乳母不注意,戳几下。”

    “栩是个活泼性子。”黛玉笑道,到底给自己的弟弟留点面子。

    “他呀,太活泼了,就是调皮。”贾敏毫不客气点出来。

    黛玉瞧了一眼大座钟道:“这个时辰,栩该回来了,让人去迎迎他吧。”黛玉指了身边的丫头,人还没出门,便听到了徒栩的声音。

    “母亲,我回来了。来人快上茶上点心。”徒栩的声音由远及近。

    黛玉站起身往门口走去,瞧着徒栩,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去了,弄得一身泥巴,去哪里撒欢了,别是走不不留神,掉泥窝去了吧。”

    徒翊接过丫头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才道:“我去骑马了。”

    “骑马怎么会弄身泥巴?”黛玉狐疑的问道。

    “马场尘土飞扬的。”徒栩解释着。

    贾敏听着姐弟俩对话,也从东次间走出来,“你这泥猴,快去洗洗在过来。”

    “哎,知道了。”徒栩拖长声音回答道。

    “先别走。”黛玉唤住徒栩,“你别是骑马跌下来了吧?”

    听黛玉一,贾敏也提起心来。

    “没有,没有。”徒栩忙否认,黛玉不信,上去检查。

    徒栩忙抱紧自个,脸通红:“姐姐哎,好好话呀,别动手动脚的。”

    黛玉停下来,柳眉竖起,“还不快,要不然我让嬷嬷们查查。”

    徒栩低头看着脚尖,挠了挠头道:“就是和同窗有了口角,了一架。”

    “不过,姐姐你放心。”徒栩声音很是响亮,眼睛也亮起来,“我可没输。”

    听到徒栩和人架,贾敏和黛玉更着急了,“你自己个可伤到。”

    徒栩摇摇头,笑嘻嘻道:“那人软脚虾一样,根本就不过我。”

    “到底怎么回事?那人犯了什么错,让你这么恼。”贾敏问道,话里话外已然认定徒栩没有任何错。

    “也该知道是哪一家,问问他们家家教。”和贾敏一样,黛玉一样很护短,也相信徒栩不会胡来。

    “就是乱嚼舌根被我听到了而已。”徒栩并没有的很详细。

    “好啦,我去洗漱一番,待会过来。”徒栩话才完,一溜烟跑了,他身边跟着的厮,被贾敏留下来。

    厮道:“奴才去给少爷去牵马的时候,少爷在马棚外面等着,等奴才出来的时候,少爷就和人起来了,三两下就把那人给趴下了,奴才忙上前护着少爷,又明咱家身份,那人也不敢纠缠,后奴才听消息,不过是闲散宗室家的孩子,其母和北静王妃是亲姐妹。”

    “母亲还是问问栩吧。”这厮怕是一早就被徒栩嘱咐了,黛玉心想着。

    “也是能让栩这么恼怒,也不是件事,回头我问问他,若真是那人做的过分,我也不介意仗势一回。”贾敏声音有些冷,豫王府向来与人为善,没想到到让人欺负来了。

    那边徒栩一边泡澡,一边自言自语:“早知道先行洗漱再回去了,都怪我自个急着见母亲和姐姐。”

    “还想着瞒过去不成?”徒翊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两人同住外院,徒栩这边有丁点动静,徒翊就知晓。

    “哥哥,你别吓我好不好。”徒栩惊得一下子从水里站起来,哗啦一声。

    “吧,到底怎么回事?你脾气向来很好的。”徒翊也是护短,第一反应就是别人惹恼了徒栩,而不是徒栩惹别人。

    “就是听了那人一些胡话,一时生气而已。”徒栩坐了回去,哗啦哗啦往身上泼水。

    “什么胡话?”徒翊继续问道。

    “这个我不方便和哥哥你。”徒栩沉默一下,很是坚定道。

    “好,那我就不问了也不管了。”徒翊道,“你有自己的主意,我自然是尊重你的想法,不过你年纪还,有些事情自己解决不了的,别忘了向叔父还有我求助。”

    “嗯,谢谢哥哥。”徒栩眉开眼笑。

    “不过,”徒翊转过屏风,“我得亲眼悄悄你受伤没有。”

    “啊”徒栩下意识找衣服遮住自己,苦哈哈道:“能不看么?”

    徒翊道:“不行,不亲眼瞧了,我没法向婶母和交代。”

    徒栩只得叹气,转了个圈,无奈道:“瞧,我没事吧,我可是好好练武的,可不是花架子。”

    徒栩听到的话,不方便与徒翊听,却能与贾敏。

    贾敏听完之后,气的摔了杯子:“一个庶女,竟然这么不知廉耻,这么多年还能牵连到我女儿的名声。”

    她一边扶着胸口一边道:“真是什么秧结什么果,有那样一个娘,怪不得生出这么个女儿来。”

    徒栩在一边没话,那个闲散宗室话里话外养着北静王府的林绛玉,从颜色、才情、身段一一点评,话了还意犹未尽加了一句“听这林绛玉和那一位是亲姐妹,这妹妹天香国色,也不知道这姐姐何,是不是也这般。”

    “你就该撕了他的嘴。”贾敏气急拍了桌子,“不行,我得亲自上门,问道他们怎么养儿子的。”

    “母亲,消消气。”徒栩忙劝道,“您要是真上门了这事情就闹大了。”

    “也是,被气糊涂了。”贾敏咬紧牙,“还得把源头掐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