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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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敏和黛玉知道消息的时候都懵了, 太上皇身子不好,她们是知道了,也都暗处开始做准备, 可是皇上怎么跟着一起驾崩了?

    传消息的是徒翀身边的暗卫青霜, 他身边的暗卫都是以剑为名, 只换人不换名。

    若不是刘福禄为证, 黛玉差点让把人关起来了。

    “太上皇驾崩后,皇上哀伤过度。”这句解释, 黛玉是不信的,可是眼下各处的局势比追究皇上如何驾崩的更要紧。

    “太上皇垂危的时候,皇上就派了锦衣卫围住了行宫,不许出进,又宣宗室、朝臣前往行宫探望太上皇, 这些人入行宫没多久之后,皇上就哀伤过度, 驾崩了,之后太子调来了密云卫,与朝臣宗室商议丧仪之事,另外敬王暴毙。”

    这里面藏着了许多事, 可是徒翀人不在, 没他的命令,暗卫不敢随便。黛玉才明白贾敏的有些事即便知道了,也只有袖手无策。

    “太子如何?”

    “太子悲怆不已,目前还勉励支持, 亏有朝臣辅佐。”

    朝臣里心思各异, 但就内阁而言,首辅就是皇上的心腹, 还有锦衣卫指挥使更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了,他们能那么快顺从。黛玉想起了突然出现的密云卫,沉默不语。

    “太子让太子妃不必担心,安心保重自己。”

    “皇上可有遗诏?在哪里治丧?”

    “皇上尚未留下遗诏,不过太子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太子和朝臣的意思,将太上皇和皇上梓宫运回斋宫治丧。”

    刘福禄在傍边道:“娘娘,消息怕是马上会传到宫里来,您还得做好准备才是。”

    “我知道了。”黛玉问道,在心里想着接下来的事情。

    皇帝的大丧仪很是繁琐,贾敏很是担忧黛玉的身体,等青霜下去了,和黛玉道:’你不要想那么多,太子事事都想在前头安排妥当了,你只管安心保住你自己的身体,我让李守和给你把把脉。”

    这一世黛玉并未胎里带弱,看着纤细婀娜,可是身体去是康健的,为以防万一,李守和还是开了方子。

    瞧着贾敏还是担忧的模样,黛玉安慰她:“李院判不是了,无妨的,若是我在丧仪上失礼了,日后不仅会诟病我,也会诟病豫王府,到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受到牵连。”

    黛玉没想到,直到太上皇和皇上的梓宫运到了斋宫,徒翀等人回到宫里之后,坤宁宫外面的护卫才退下,这定然是徒翀的意思,徒翀防皇后到如此地步。

    算来,两人其实并未隔太久未见,可是许是因为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黛玉对这样深沉内敛、神色肃穆的徒翀觉得有些陌生,徒翀向前一步,当着宫女太监的面,就把黛玉抱在怀里。

    徒翀性子是坚韧刚毅的人,可是黛玉只觉得抱着她的徒翀有一丝脆弱,“,我祖父和父亲没了。”徒翀声音闷闷的,带着苦涩,在黛玉耳边响起。

    黛玉心里一酸,泪盈于睫,即便是徒翀自坎坷,亲情淡薄,可是对太上皇和皇上还是有孺慕之情的。

    黛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有些时候言语会显得很苍白。

    徒翀平复了情绪,手覆在黛玉的腹上,声音心翼翼:‘咱们有孩子了了?’

    “嗯。”黛玉手覆在徒翀的手背上,“和我们血脉相连的孩子。”

    徒翀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呢喃道:“谢谢您,。”

    太上皇和皇上的奠仪有条不紊的开始了,期间,皇后见着了黛玉,也知道了黛玉的身孕,也没多什么,只是给黛玉赐下了寻常赏赐。

    倒是吴贵妃送礼很是贴心,还有几身婴儿衣衫,黛玉有些惊讶,吴贵妃和黛玉解释着:“太子和太子妃恩爱,有孩子不过是早晚的事,我就提前准备着。”

    吴贵妃继续道:“是松江三梭布做的,特意让人多揉搓了几遍,又暴晒了几日。”

    她叹口气,神色有些低落:“这布还是皇上给的。”皇上内宠颇多,吴贵妃早就不承宠了,但是皇上还是敬她,即便吴贵妃为了二皇子的婚事恼恨上了,可是人走了,那些不好的事都随着而去了,留下的都是好的。

    吴贵妃伤心起来,也没在黛玉这里多坐,便匆匆走了。

    在京文武官要身着丧衣冠乌纱、腰系黑色犀角带,由西华门入宫到思善门外哭临。为首的是内阁首辅冯弼,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瞧着他已身体消瘦、头发花白。哭过丧之后,冯弼还要和礼部商议太上皇和皇上的谥号、庙号。

    虽然皇上登基时间并不算太长,且也未有太大功绩,可是一则徒翀身为人子,二则冯弼是其心腹,所以商议下来的谥号都是上谥。

    即便是丧仪期间,但仍有许多事需要徒翀裁度,他已经上朝听政许久,上手不算困难,只是黛玉瞧着他一日比一日瘦削,能千叮咛万嘱咐刘福禄看着徒翀按时用一日三餐用。

    徒翀为了不扰黛玉休息,都是歇在了勗勤宫,但是他每日都抽空瞧一瞧黛玉的身子如何,问一问黛玉衣食起居,好在黛玉一直很稳当。

    皇后是领着后宫嫔妃、王妃公主等哭灵的。豫王妃年岁大了,第一日哭灵结束后就歇在了东宫里,可第二日就要回王府里了,黛玉苦留。

    豫王妃却道:‘你在祖父和太上皇感情甚好,如今太上皇驾崩了,你祖父心里不好受,我在一边也好排解下。’因徒翀尚未登基,豫王妃还是用旧日的称呼。

    豫王爷和太上皇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即便是晚年,太上皇也从未猜忌过豫王爷,豫王爷一身功勋也都是在太上皇支持下立的。所以,豫王爷极为伤心,豫王妃很是担忧豫王爷哀毁骨立。

    之后便是出殡的日子了,太上皇的陵寝早已修建好,皇上的陵墓还在修建之中,故此先停灵景山,等日后修好了在移过去。

    皇后与黛玉都要一同前往送殡,需在途朝夕哭奠临。诸王以下及百官、军民耆老、四品以上命妇,以序沿途设祭。帝陵位于孝慈县,往来得三日功夫。

    封陵后当晚,歇在了孝慈县,次日返回了京城,其余之后的事情皆有礼部和司礼监,相交徒翀,黛玉要松快下来了。

    黛玉仍旧住在东宫。

    接着,就有朝臣上书劝进东宫登极。

    冯弼和程维的折子是一同由司礼监送到了徒翀手里,冯弼从孝慈县回来后就病倒在家中,想不到在病重记挂着这件事,难为他事事周全缜密。

    新帝继位,朝中诸臣自然是要向新帝表示忠心臣服。冯弼是首辅,自然是由他带头上折子,但是他未曾捎带别人,偏偏捎带了程维,程维是礼部尚书也的过去。

    徒翀心里明白,冯弼大概是要给程维铺路了,让程维入内阁。程维入内阁的事早先差不多快定下来了,可是因着别的缘由耽搁下来了,如今先帝驾崩,新帝继位,冯弼不得不重新筹划一下。

    徒翀自然是拒绝了,之后百官又上奏折,仍不允,后文武百官奉表劝进,三劝,才“勉强”从之。

    黛玉私下和贾敏道:“三劝而允还真是……”

    “慎言,这是**皇帝定下劝进礼仪。”贾敏断她的话,又问道:“新君名分一定,之后便是册封太后和皇后,还要迁宫,修缮宫室,还有许多事要忙呢,我真是担心你身体。”

    “之后的事又不需要劳累我,而且这个孩子是个康健的,一直安安稳稳的。”黛玉柔柔笑道。

    “坤宁宫那边可还安稳?”

    “回来后便病了,不见人。”黛玉道,一直到现在皇后也没有什么动作。

    “薛宝钗呢?”贾敏又问道,薛姨妈一有时间就去邢夫人和王熙凤那里软磨硬泡,毕竟是自己姑母,王熙凤也有几分不忍心,向贾敏透露了几分。贾敏想着薛宝钗也没做过什么,放她出宫,也算是积福了。

    “一直到现在在东宫老实待着,很少出来,坤宁宫也没找她回去。”黛玉回道,“母亲怎么提起她来了?”

    “还不是凤丫头了几句。”

    “若是她是寻常宫人,我也就做主放出去了,可是毕竟是坤宁宫的人,至少也得问一问殿下。”黛玉和贾敏解释。

    “哎,我自然是听你的,你看着安排就好,无需多操心。”贾敏道,她自然是不愿意黛玉为此耗神。

    不过许是黛玉做了母亲,想起薛姨妈的情形,有些心软,还是把薛宝钗的事记在心里了。

    晚间的时候,徒翀过来黛玉这里,手里还拿着朝臣劝进的折子,“知道你好奇,拿来与你瞧一瞧。”

    黛玉只不过是随口一提,到没想到徒翀还真拿过来了,黛玉接过来一看念道:“昔自圣帝明王之有天位也,必传之嫡长……”

    黛玉合上折子笑道:“来,不过是一是嫡长子,二是承天之意,三呢就是夸耀你的德行,旁的我不懂,这是这一笔字倒是很有风骨。”

    徒翀道:“这是张廷玴的字。”

    “张家,是我先大舅母的娘家。”黛玉并不陌生。

    “我算让他入内阁。”徒翀话才一半,黛玉就赶忙捂住他的嘴道,“不许了,后宫不得干政。”

    徒翀好笑的把她的手拿下来,“你我之间何止于此。”

    “我不乐意听这些。”黛玉嗔道。

    徒翀见状也不再多。

    黛玉便想起了贾敏的薛宝钗,问了徒翀一句。徒翀道:“当年我就想送她出宫,只是皇后又将她要回去了。你要是想让她出宫,我和皇后一声吧。”

    黛玉点了点,听到了徒翀的称呼,摇了摇手里的折子,道:“该改口了,你日后就是皇上了,母后便是太后了。”

    徒翀轻笑:“旁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皇后。”

    徒翀本以为是件事,去了趟坤宁宫,可是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态度十分强硬,不仅不许,还要将薛宝钗要回身边。

    太后心里愤恨,只是慢了一步,就被徒翀抢先了,先是坤宁宫被围,后是自己在宫里的钉子被一一拔出,接着就是自己宫里人除了近身伺候的其余的被换下,行动不得自由。这些都是徒翀做得,太后恨不得徒翀一出生就掐死他。

    她情绪激愤,徒翀倒是没旁的感觉,太后输了却输不起,到现在还没看清形势。只是她的态度,倒是让徒翀觉得怀疑,太后并不是要拿薛宝钗泄愤,反而有几分害怕薛宝钗落在他手里。

    徒翀面无表情道:“皇后与薛氏相谈甚欢,朕让她在东宫陪一陪皇后,母后一向慈爱,如今皇后有身孕需要人陪伴,母后不会不许吧?若是母后觉得身边少人了,儿臣再从来些宫女太监。”

    “哀家习惯她伺候了。”

    “那就是母后身边人的不是了,可见是他们伺候不好,让母后才离不开薛氏,不如换一批好的来?”徒翀淡淡道。

    “你!竟敢威胁……”太后怒极。

    徒翀起身,道:“儿臣不敢,儿臣还有朝政要忙,不扰母后休息了,母后还是养好身子,毕竟过几日便要册封太后了,母后总不希望因为身体缘故不出席册封礼。”

    徒翀一出坤宁宫,就吩咐刘福禄,“去好好问一问薛宝钗,她怎么那么有本事让太后不舍的。”

    刘福禄忙去了,徒翀这才往东宫而行,收敛了身上的寒意,才抬步进了黛玉的寝宫。

    尚服和内务府的人正让黛玉试一试皇后衣饰,听着徒翀来了,黛玉忙道:“等等在进来,等我把衣服换下来。”

    徒翀便真的停下脚步了,在外面等着。

    尚服还是见着徒翀和黛玉之间的情形,竟然如此,心里对黛玉更加恭敬了。

    黛玉换好衣服,从内室出来后就和徒翀解释:“我想给你留个惊喜,等日后大日子在看,现在看了就没意思了。”

    许是因为贾敏常来东宫看她,许是徒翀对她百依百顺,许是因为两人有了孩子,黛玉似是比往日更加娇俏,仿佛未出嫁姑娘偶尔有几分娇蛮,与徒翀态度上也更加亲昵。

    徒翀很是喜欢这样的黛玉,在他面前不遮掩情绪的黛玉。

    “你从母后哪里回来么?”两人在临窗大坑上坐下后,黛玉给徒翀倒了杯茶问道,“先暖暖手。”随手把自己的手炉塞给了徒翀。

    徒翀顺势摸了摸她的手,见她双手温热,才接过手炉,和黛玉了太后的情形。

    “怪不得她那么安分,原来是怕离开东宫回到坤宁宫。”黛玉道。

    “待会就知道为什么了。”这个时候刘福禄已经在询问薛宝钗了。

    薛宝钗在东宫待下的时候,心里就有逃过一劫的感觉,等之后,又是期盼祷告又是忐忑不安,待在东宫里,她很害怕,怕自己回到坤宁宫。

    她原来每日都想着和东宫搭上线,可是太后看得紧,那日许是上天可怜她,太后竟然派她来了,后来竟然将她软禁在东宫,她心里很是欣喜。

    如今更为欣喜的是,徒翀派了刘福禄来询问她。

    薛宝钗道:“是有缘故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只能当面向皇上禀告。”之后便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刘福禄无奈去回禀了徒翀,徒翀将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随意一放,道:“不愿意,就送她回去吧。”

    刘福禄有些问难看向黛玉,黛玉思忖一下道:“你和她,皇上与我一同见她,若是她来,就带来,若不肯,在送回坤宁宫。”

    刘福禄又看向徒翀,见徒翀微微点头,这才出去,这次薛宝钗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