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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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王爷在徒翀登极那日自回家后就病了, 请了宫里的太医去诊治,太医回禀是“郁结而气不舒也”,简而言之是心中生闷气。

    太医是向徒翀和黛玉一同回禀的, 听了这话, 黛玉眉头轻皱起来。

    徒翀安慰她道:“太医了不是没大碍么, 只需要心情愉悦, 这几日让栩和翎去承欢膝下,叔祖父见孙儿心情就好了。”

    黛玉勉强笑了一下, 心里担忧不已,豫王爷是个疏朗开阔的性子,整日乐呵呵的,很少见过他动气,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动怒至此。

    徒翀本来是与黛玉商议册后的仪式的, 见黛玉没了兴致,便丢开了, 和她道:“明日让岳母入宫一趟吧,你细细问一问。”

    次日,贾敏就入宫了。

    听黛玉问了,贾敏眉眼也带了几分怒气, 和黛玉道:“是因为先帝的事。”

    “先帝并不是伤心过度而驾崩的, 他去的及其不体面。”贾敏刚一开始听徒海的时候,除了震惊就是生气了。

    黛玉疑惑的看着贾敏,贾敏有些难以启齿:“先帝与一男宠厮混被敬王瞧见了,欲砍杀敬王, 在追敬王的时候, 头跌到石头上,敬王为保家人自戕了。”

    寥寥几句, 让黛玉错愕。

    “先帝竟荒唐至此?”黛玉难以置信。

    贾敏叹口气,豫王爷见自己的侄儿在自己兄长病危的时候这么放荡不生气才怪,而且自己侄儿还死的那么不体面,为了皇室的面子,还不得不收拾烂摊子遮拦住。

    豫王爷强撑这么多天,直到徒翀登极才松下来,病倒了。

    “你不用担心,你祖父想明白了,这病就好了。”贾敏安慰黛玉。

    “我进宫的时候,你祖母让我问一句你的册封仪可定下来了?”贾敏问道。

    皇后是天子正妻,不仅要统领六宫,还要母仪天下,即是家之主母,又是一国主母,所以历来皇后的册封仪式繁琐且隆重。

    “陛下本来想让礼部增设仪制,被我拒绝了,还是按照太后当年的册封仪。”黛玉道。

    贾敏听后颔首道:“也是毕竟是皇上的生母,且册封没几年,若是越过去了,怕有人唠叨不孝了。”

    贾敏伸手摸了摸黛玉的肚子,“我就担心你的身子。”贾敏一则担心黛玉的身子,二则担忧黛玉年轻出差错,若是身为皇后头一次露脸便出了差错,在内外命妇心中可就没什么威严了。

    太后当年册封为皇后的时候,已经是多年的太子妃,且当时无皇后,太子妃便主持各种贺仪,所以并不担心册封仪。

    黛玉听后嫣然一笑:“娘亲是对我没信心,不相信我能做好么?”

    贾敏又问起,“册封仪中要于中宫门受册,可如今太后还在坤宁宫呢!”

    “那就在交泰殿前,受册礼之后也在交泰殿接收内外命妇朝贺。”黛玉缓缓道,“慈宁宫还未修缮好呢,不着急。”

    贾敏听后不像黛玉那么轻松,更愁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历来皇后都在坤宁宫受封的。”

    黛玉听后淡淡道:“正不正都是人衡量出来的,皇上敬我尊重我,无论在哪里册封的,我都是稳稳当当的皇后,反之,皇上厌恶我,我即便在坤宁宫受封又能如何呢?到时候谁又会真把我当皇后看?”

    黛玉的受册礼便在交泰殿举行的,礼毕,正副使便至奉先殿想皇上复命:“奉制册命皇后礼毕。”正使是保国公陈懋,副使是定国公张和,俩人在出宫的时候,张和便和陈懋道,“咱们去向皇上复命的时候,难得见到皇上那么高兴。”

    陈懋笑呵呵道:“帝后举案齐眉是幸事。”俩人都是老臣,曾经历过穆宗(徒翀祖父)、孝宗(徒翀父)两朝,穆宗晚年宠爱侧妃,差点没废嫡长子,孝宗虽然没这样,可是与皇后之间关系并不好,内宠颇多,致使身子垮了。

    张和却道:“当年穆宗宠爱甄氏,致使甄家做大,扰乱了朝纲,如今这位背后可是豫王府,若陛下独宠,怕日后出现甄氏之祸。”

    “慎言!”陈懋厉声呵斥,接着压低声音道,“天家事,咱们俩快入土的老头子谈论做什么?不怕招惹祸端?”

    “我这是防微杜渐。”张和忙解释。

    陈懋冷哼一声,直接戳穿了张和的心思,道:“你是瞧着皇上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就起了心思了吧。”

    “咱们这些勋贵之家,历来是和宗室联姻。”张和道,“我听长平长公主请了宫里的嬷嬷教导家中的姑娘,你的孙女也差不多年纪,你就不心动。”

    陈懋摇摇头道,“她父亲已经相看好了人家,因国孝耽搁了。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随意被人拿捏的性子,除非他提出来来,要充实后宫,否则谁提都不管用。”

    “你看看已经倒了镇国公府和治国公府,在看看半死不活的荣宁二府,在看看安安稳稳的齐国公府,安分守己才是长久之道。”陈懋语重心长道。

    陈懋和张和是多年好友,老友的话,张和还是听进去了,道:“既然这样,我也不攀高枝了,你觉得豫王府世子如何?”

    陈懋被气笑了:“你是老糊涂了么?刚还怕豫王府仗着皇后势大,日后成为皇上眼中钉,你还要凑上去,再给豫王府增添一股势力?戳皇上的气管子?”

    张和别泄了气了。

    俩人的事,豫王爷和豫王妃也起来了。

    豫王妃从宫里出来,正兴致勃勃和豫王爷起黛玉册封仪的风采,笑眯眯夸赞道:“不愧是我孙女,通身的尊贵气派,毫不怯场,迎刃有余。”

    豫王爷靠在床头听豫王妃完后,才一句:“翊哥儿的婚事,你先前看的人家怕是不合适。”

    一句话让豫王妃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心思玲珑,明白其中的缘由,还是不甘心道:“不会到那种地步吧。”

    豫王爷叹口气道:“本来以为先帝多在位一段日子,翀哥儿会为了扩充自身势力,让翊哥儿取个家世好的,可如今翀哥儿登极了,又怎么会坐实豫王府势大呢。”

    “咱们豫王府可没对不起他,用不到我们的时候便要弃之敝履么?”豫王妃心中不平。

    “唉,不过是防范于未然而已。”豫王爷安慰豫王妃一句。

    豫王妃呢喃一句:“早知道不让入宫就好了,咱们就安安分分过日子,管他们父子之间如何斗呢。”

    豫王爷摇头:“怎么起孩子话了,这事你也不用急,反正在国孝,你也别和。”

    “我知道。”豫王妃没好气一句,“你怕左右为难。”

    豫王爷不知想起了什么,半响才和豫王妃道:“当年我不是没想着不让入宫,可是翀哥儿的态度,让我妥协了,翀哥儿或许不是那么喜爱,但是他对确实势在必得态度,当年我若是把嫁给旁的人,怕他都能干出夺**的事来。”

    豫王妃倒吸一口气:“不会吧。”

    “当年他没实力或许不会,可是若他成皇帝了,可不好。”豫王爷继续道。

    “日后若真的有矛盾了,皇上势必会让站在他那一边,可的性子,咱们也清楚,到时候真怕他们之间有龃龉。”

    而徒翀心情却非常高,他刚入黛玉寝殿的时候,就喊着黛玉的名,黛玉还在卸钗环呢。

    徒翀很少笑,笑的时候也从未如此灿烂过,他快步上前走到黛玉面前,当着宫女的面抱起了黛玉。

    黛玉有些惊慌,嗔道:“快把我放下来,我发饰挂到你衣服上了。”

    徒翀把黛玉放回椅子上,轻手轻脚的把挂在他衣服上的发钗解开了。

    他俯下身子在黛玉耳边低声起来:“,我真的好高兴,我日日都想着你成为我的皇后。”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敲进了黛玉的心中,心里如蜜糖一般甘甜。

    黛玉面色入霞,也轻声道,“我也很高兴。”

    听了黛玉这句话,徒翀似是得到什么肯定,他一把抱起黛玉在殿内转了几个圈,惊得黛玉忍不住捶他。

    那晚,徒翀一直紧紧抱着黛玉,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不舍得撒手,黛玉蜷缩在他怀里,靠着他的胸膛,睡过去。徒翀却舍不得睡着,凝视着黛玉,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没人知道他曾经做过的梦。如今黛玉是他的妻,黛玉与他感情深厚没有疏离,真好。

    册封第二日行谒庙礼,是黛玉带着内外命妇去的,谁知道待黛玉换上了九龙四凤冠,穿上袆衣后,徒翀要去。

    黛玉怒了,她压着怒气道:“早先定好的,你如今突然要去,所有的流程都要重新安排,你总不想看着谒庙礼上混乱一团吧。”

    徒翀这才没跟着去。

    黛玉心里却疑惑,徒翀这是怎么了,这两日怪怪的,如今又提出这么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过她已经登上了重翟车,到了后。命妇先入,黛玉从左门入,面北而立,按照司赞的指引跪拜上香,之后从左门出,乘车回宫。

    黛玉入宫后,被引去乾清宫拜谢徒翀,原本是徒翀升座后,黛玉在他面前行八拜谢恩礼,可是黛玉才一过来,徒翀便起身拉住她,望着她道:“不必谢朕,朕该谢谢皇后才是。”他的目光深邃,神情郑重。旁边的女官也不敢多言。

    原本还有宴会礼,一则因在国孝,二则黛玉有身孕,因此黛玉在接受命妇拜礼后,并未设宴招待,只留下了几位亲近的公主和王妃等话。

    长宁公主很是委婉道:“娘娘在交泰殿行礼,可见娘娘一片孝心。”

    黛玉道:“母后尚在病中,我们做儿女的呢怎么能为自己就让母后移宫呢?”

    长泰公主却插一句道:“皇嫂身子一向好,想不到这一次这么巧病了。”

    长平长公主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黛玉神色未变,带着几分担忧道:“母后是因为父皇突然驾崩才郁结于心,而且不是,平日不生病的人病起来别旁的人都要厉害,好的慢些。”

    长宁公主顺着话下去,“唉,皇嫂与皇兄多年夫妻,一时间伤心难过也是难免的,不若我们去瞧一瞧皇嫂,她一直病着,我们也不放心。”

    黛玉有些歉意道:“太医要静养。”

    长宁公主忙道:“那边不扰了,改日奉些药材,给皇嫂补身子。”

    长泰公主:“不知道哪位给皇嫂诊脉的,我们探望不了,听一听太医的,心里也安心了。”

    黛玉回道:“是何院使,母后的一直由他请平安脉,姑母是有什么不安心的?”

    长泰公主未话。

    有王妃出言:“何院使一直给太后娘娘诊治,有他在,太后定能早早好了,长泰你就别操心了。”

    “长泰,娘娘问你呢,有什么不安心的也和我们,排解一二。”

    之后黛玉并未话,只低头喝茶。

    长平长公主见状开口问道:“慈宁宫可是修缮好了?”

    “慈宁宫许久为住人,皇上要好好修缮一番,大概开春的时候就修好了。”

    “那正好,天气转暖了,皇嫂可以挪过去,慈宁宫幽静,正适合静养,再者皇嫂在坤宁宫,整日睹物思情的,也不利于养病。”长平长公主接下来道。

    听她这么一,有的郡王妃也跟着附和几句。

    “长平这主意好。”

    “慈宁宫有花园,太后娘娘心情抑郁的时候,正好可以散散心。”

    “慈宁宫和寿康宫挨着,太后也方便和太妃们闲话。”

    “只是,娘娘一直住在东宫倒是不妥当。”不知道谁提了一句。

    长平长公主笑道:“不如先挪去养心殿居住。”

    “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景宗年间,坤宁宫着火了,孝安皇后便挪去养心殿暂住了。”

    本来是想探一探宗室的态度,谁知道长平长公主还给黛玉找了住处。

    黛玉和徒翀了,“我还以为会帮太后提写要求以此与搬去慈宁宫作为交换。”

    徒翀笑道:“历来哪有一直霸占坤宁宫的太后,最主要的是,太后病了不能见人,那些公主王妃们最精明了,怎么不明白太后的处境 ,自然是站在我们这边了。最重要的是,这些按理这些公主的品阶该升一升了。”

    黛玉听了抿嘴一笑:“今日才知道为何长平姑母是长公主,其余还是公主。”

    “是呀,还出了个好主意。”徒翀是挪去了乾清宫,可是黛玉在东宫,俩人就离的远了,若是黛玉搬去了养心殿,俩人离的近些,他在养心殿歇下也便利。

    黛玉诧异:“我还真搬呀?”

    “搬,为什么不搬?”

    黛玉搬去了养心殿后殿,后来徒翀便也挪到养心殿,在前面处理政事,到后殿与黛玉一同作息。

    天气转暖后,太后就“病愈”了,挪去了慈宁宫。徒翀私下和黛玉:“虽然她做了不法的事情,但她是我的生母,我还是让她在慈宁宫安养晚年的。”

    太后挪过去之后,先帝的嫔妃也开始挪去寿康宫,吴贵妃已经是吴太妃了,挪去之前见了黛玉,和黛玉想要让薛宝钗给二皇子做侍妾。

    黛玉很是诧异,吴太妃是想着薛宝钗一直待着东宫,怕是黛玉不得不留她,黛玉心里肯定是不愿意把薛宝钗给徒翀的,所以才一直拖着。

    她提出来,也算是帮黛玉解围了,卖黛玉一个好。

    黛玉不知道她的心思,道:“这事还得禀告一声陛下。”

    吴太妃听了这句话,对自己的想法更肯定了几分,事关薛宝钗的事还需要徒翀定,可见黛玉对薛宝钗很棘手。

    她怕黛玉多想,和黛玉道:“不过是一个侍妾,翻不过天去的。”

    黛玉只能笑了笑。

    晚间的时候,黛玉就和徒翀了,徒翀不以为意:“她想要就给她呗。”

    黛玉见徒翀不反对,准备问一问薛宝钗到底想明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