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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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淙茗觉得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干脆拿出剑,来了个演示。

    “……”杨茵茵和蒋消言同时处于一个呆滞的状态, 蒋消言手里的烟掉了都没反应。

    “哇啊啊啊啊啊啊!”杨茵茵看呆了,成为了一个只会尖叫和转眼珠的鼓掌机器。

    “天呐好炫酷呜呜呜呜呜呜!哥哥带带我带带我!这种技能, 我也好像要好像要啊呜呜呜呜呜呜呜!”杨茵茵激动得都快不出话了,只会一个劲儿地叫。

    连看着十分沉稳冷静的蒋消言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林三国,你可以啊!”男人嘛,哪个没有仗剑走天涯的幻想呢?剑加飞行, 这个组合简直不能更令人向往。

    “不, 我叫季淙茗来着, 这里并没有谁叫林三国。”

    “大男人在这种事情上纠结浪费干什么?快王大山快带哥哥飞!”

    “……”为什么名字一个比一个土?

    不过季淙茗也懒得吐槽或是纠正了, 他发现蒋消言这人是真的“不拘节”。

    回到临仙城没花多长时间, 季淙茗几人拍上类似隐身效果的符纸, 找了个偏僻降落。

    “再来吗再来吗?什么时候还能再来飞一次吗?!”杨茵茵简直都舍不得跳下剑了。

    “改天吧, 我想先去找我的队友他们。”

    “好的好的好的!”杨茵茵十分兴奋, “我帮你们一起找!”双脚才回地面,脚踏实地的踏实感十分鲜明,但却让她有些失落地长叹一口气。

    她的惯用武器不是剑, 新买的剑十分好看, 剑鞘上刻着浮雕,嵌着宝石, 剑柄也是舒适好看得不行, 剑穗上又是用白玉做的铃兰花铃铛, 很符合她的气质, 又好看又活泼。

    就是价格比较高,一百二十万的高积分,就只为了体验一下没几分钟的御剑过程。

    杨茵茵掏出帕子,将踩过的地方细细擦了一下,很随意地将剑抱在怀里,兴致勃勃地做了一个冲的可爱姿势:“找呀找呀找队友~茗茗和垣垣的队友~在哪里呀在哪里?”

    蒋消言收起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香烟和火机吸上一口。白色的烟雾从他的鼻子嘴巴里涌出,蒋消言得表情不能更舒坦:“走吧。”

    斐垣侧过头看季淙茗:“感觉怎么样?”

    “嗯?”季淙茗一下没反应过来,“是对蒋哥和茵茵的印象吗?”

    “谁和你那个了?”斐垣看着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将他的手拿起来,透过光在他的手心上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才是最不正常的。

    季淙茗是个很勤奋刻苦的人,在系统空间里,虽然没有人会督促他,从他越发熟练的状态来看,在那个可以不眠也不会累的系统空间里,不知道挥过多少次的剑,不知道预演了多少次的战斗反应。

    但什么也没有。一点茧子也没有。

    斐垣微凉的指尖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温度十分明显,季淙茗有些想要将手抽出来,但又舍不得:“斐垣,怎么了吗?”

    “白痴!”斐垣在他的眉心轻弹了一下,转身就走。

    “嗷!”季淙茗被吓了一跳,捂着额头不敢耽误,连忙跟着跑了上去。

    “斐垣,我又惹你生气了吗?”季淙茗声地问。

    “你觉得呢?”

    “好像……是的?”季淙茗不太确定的声道。

    “喂,山竹,凤梨,你们又在什么悄悄话呢!动作快点!”蒋消言催促道。

    “蒋哥你能不能不这么惹人嫌?人俩口谈个恋爱腻歪了点又招你什么事了?真没眼力见儿!”

    “哈?”蒋消言被杨茵茵埋怨得一头雾水,根本听不懂杨茵茵在什么。

    “不用你听懂,你少去介入他们的二人世界就行了!”

    斐垣面无表情,毫无波动,但季淙茗没那个功力,他本就是那种面子薄的类型,尤其还涉及到了斐垣,脖子以上一瞬间就烧了起来。

    蒋消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为烦躁:“你们在什么哑谜啊?”

    四人中,除了蒋消言非酋,是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最次杨茵茵也是个绸缎庄老板女儿,更不用季淙茗和斐垣的名流少爷身份。

    靠着身份设定上的便利,很快找到了副本的“出生地”。

    “为什么他们就能在这里好吃好喝好玩,我们一醒来就非得在土匪窝不可呀!”杨茵茵不太高兴地噘着嘴,“这次副本我好非哦!”

    蒋消言抓着脖子道:“不要在我面前提‘非’这个字!”

    “不管怎么,先和他们声招呼好了!”杨茵茵蹦蹦跳跳掉跑进酒楼,蒋消言一脸的没有干劲。除了架,他真的很难对什么提起干劲。

    “糖糖他们应该也都在这里吧?”季淙茗难免担心。那几人身上的道具积分是不少了。但对于这个等级的副本来,还是太过勉强。

    斐垣看着季淙茗难掩担忧的表情,难得没什么“弱者被淘汰是规律”一类无情的话。

    不过陆汾糖几个的运气也真的是不错,正针锋相对眼看着要陷入超级大危机呢,杨茵茵和蒋消言就来了。

    “独孤求败”的气质太欠揍,看到他的第一眼,蒋消言的拳头就痒了。

    “来啊来啊!大家再来啊!再一架再一架!”蒋消言畅快又豪迈的大笑声从二楼传来,中间还夹杂着杨茵茵崇拜的兴奋加油声。

    “这里还有一个!哇!一对五!蒋哥你好酷好帅哟!”

    “没有没有!我就是脚滑摔了一跤!没别的意思!啊——”

    和斐垣季淙茗顺利汇合的陆汾糖几人听着噼里啪啦的动静,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但同时又难免担忧。

    “季淙茗,那两个人什么来头啊?好相处吗?”

    蒋消言不论,能一人暴那么多人,实力不可能差。

    但杨茵茵他们却看不出来。

    瞧着没什么实力是个傻白甜软萌妹子,但这种类型的姑娘,在副本里出现还最不正常好吗?!

    “不是坏人。”

    季淙茗的判断让他们大松一口气,季淙茗看着很不靠谱的样子,有点滥好人,但那种直觉系的判定却能稳定人心。

    不信也不行啊。

    “老大,淙茗,你们‘出生点’和我们不同,是任务主线不同的关系吗?”仇博依推了推眼镜,抿着唇,带着一点忐忑问。

    “没有任务。”季淙茗摇了摇头,“我和斐垣,都没有接到任务,你们有吗?”

    几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能看出浓浓的担忧。

    这个副本,太过奇怪了。

    “还来吗?还有谁来吗?再来啊再来啊!”

    偌大的包厢内,什么雅致什么精巧全部没了个干净,有的只是一片狼藉和混乱,胆敢冲上来的人已经一个不留地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切!真没意思!”完架,蒋消言又抖抖烟盒,叼着烟给自己点上,长长地呼出一条匀称的白色烟雾,便有些高兴地喊道,“真痛快!”

    他是典型的肉搏战斗分子爱好者,赤手空拳的肉搏战虽然很消耗体力,但畅快的地方也正是在此不是吗?

    “呃……”

    玩家们并非一个铁桶,“独孤求败”的领头羊错觉也不过源于他的爱出风头罢了,在场的玩家们一个比一个精,哪怕心里瞧不上“独孤求败”但也懂得不贸贸然出头的道理。

    一开始,蒋消言出现的时候,他们以为又是一个自大的蠢货,但一番斗下来,蒋消言的强大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蒋消言是真的爱肉搏,符咒武器一概不用,当然也不给对手用的机会——在他们拿出道具前,他能先抓着对手暴一顿,在对方拿出武器后,能用最快速度把对方的武器卸下来。

    强,就一个字!

    贴在角落里怕被祸及鱼池的玩家们心地观察着蒋消言,和他身后的杨茵茵。

    蒋消言展现了强大的实力,只会围观叫好的杨茵茵虽然没出手,但没人把她真当成是个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行的花瓶。

    想要在副本中活下去,眼力见儿一定要有。不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真没再的?”蒋消言抽完一根烟,结果半个偷袭的都没出现,他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这届玩家,真是胆!

    “走了走了!蒋哥你带我去买衣服吧!”杨茵茵见没热闹可看了,便准备重新去找乐子。

    蒋消言扔掉烟,一副好麻烦的疲惫模样,但想到给了他折磨和痛苦的粗布衣服,又只能点头答应。

    眼看他们要走,缩在角落的一个女玩家赶紧出声:“等、等等!”

    “嗯?”蒋消言很不耐烦地看过去,他的脸色还残留着架时的凶恶,配上那张脸,帅归帅,但也是真的很吓人。

    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女玩家掐着自己的大.腿,尽量让自己显得有出息一些:“您需要临时队伍吗?”

    “临时队伍啊……”蒋消言想了一下,他独来独往惯了,没什么团队精神,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有了有了。”

    “快点走快点走!我的购物欲已经让我的手痒了起来!”

    眼看着蒋消言被杨茵茵拉走,包厢内的玩家们齐齐失落了一下。

    虽是组队邀请,但谁都知道,不过是抱大.腿罢了。

    一场声势浩大的生日宴被一场有些突然的混乱断了,城主十分生气,不过有仇博依这个关系户在,城主也只是高高拿起,然后轻轻放下。毕竟混乱在宴会正式开始前结束,在酒楼掌柜的求生欲下,生日宴并未出太大的岔子,只是上流权贵子弟们的缺席闹得有点不太愉快。

    但既然都是在场上混的,表情管理这门必修课还是各个满分没有差错的。

    “斐垣你看看你都带了什么人进去!那种莽夫也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随便结交的吗?!”斐家的大家长很生气地摔了一个茶杯,瓷片和茶水溅在鞋子上,斐垣有些诧异地低头。

    “你在骂我?”斐垣这时候才被下人带着进入书房,猛一下被吼,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没?!”斐侯爷一听更生气了。

    “看在你这是初犯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你去把侯府的账本库房钥匙什么的拿过来。”斐垣没什么生气的样子,他从酒楼出来后,就被侯府派来的下人接了回来。

    几人在汇合之后,开了个会,照他们之前商量的,各回各家,各自熟悉一下,再看看手头有没有能利用的线索或是便利。

    斐垣有时候还是挺好话的,起码不是无缘无故就爱无理取闹的人,所以被这个长着斐程峰脸的男人训斥了也不在意。

    虽然那张脸被他讨厌,但不是斐程峰本人,他的宽宏大量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系统给斐垣的身份是侯爷嫡子,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调皮捣蛋,一无是处,属于三天不上房揭瓦的纨绔子弟类型。

    反正,设定上,大部分玩家都是爱闯祸的纨绔子弟。

    斐垣的语气神态太过自然太过理所当然,斐程峰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便是勃然大怒:“斐垣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斐垣掀起眼皮平静地看他:“我没聋,正常音量话就可以了。”他走到椅子上坐下,随便看了眼有些昏暗的书房,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太暗了,让人多拿点蜡烛过来。”

    习惯了现代社会的灯火通明,再回到古代,一点点橘黄的烛光就显得十分黯淡了。

    斐侯爷瞪着眼睛不敢置信:“斐垣你——”

    声音消失得十分突然,斐侯爷惊恐着用那双保养得当的手捂住喉咙,他硕大的扳指戴在他的手上,皮肤略有松弛,但并没有多少皱纹和斑点,他的姿态称得上优雅,但也只是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狼狈孔雀。

    “我不是了吗?正常声音就行。”斐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话,很少会重复两遍,但也不是没有。仅限于第二遍,至于第三遍,我不希望它出现。”

    斐侯爷尝试着发生,但一切的声音,都在他的身上消失了,指甲在扳指上重重叩下也无法有任何的声响传出。

    “懂了吗?”

    斐侯爷的身体一阵阵发冷,斐垣的脸,在这一刻看起来不能更陌生。他哆嗦着,点了点头。

    恶鬼上身,斐垣一定是被恶鬼上身了。这是一只鬼!是鬼!

    斐侯爷的恐惧几乎要化为实质从喉咙里跑出来,但他不敢。

    他只能冷汗连连地点点头,将恐惧压入心底,讨好地看着他。

    没事的,没事情的。明天就去找高人,去找大师把这只恶鬼赶走。

    声音再一次回到他的身上,耳膜里心脏的跳动声咚咚响个不停,有些过快了有些过刺耳了,但他却松了一口气。

    “斐斐垣啊……”斐侯爷扯出了一个关心的笑模样,“今天没受伤吧,山贼……”他猛地停住了嘴。

    他将斐垣喊来,一是为了教训他,让他少和不干不净的人当交酒肉朋友,二也是想要以一个父亲和大家长的身份来关心关心他。不管怎么,斐垣都是他的儿子。

    但话才出口,他就发觉有些不合适。

    现在占据他儿子身体的,可是一直恶鬼啊!

    早上出门前,斐垣虽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样,但那就是他的儿子没错。

    可现在却是恶鬼,那么斐垣……

    一定就是在山寨上遇难了!

    斐侯爷想到这里,呼吸一窒,难受得身形有些不稳。

    斐垣好奇地看着斐侯爷,他发现吧,系统给设定的这样剧情.人设还怪有意思的,虽然长着斐程峰的脸,但性格却不照着原型来设定。

    换做是真正的斐程峰,哪里又会管他的死活呢?

    明明原型的性格更好玩不是吗?

    “行了,这副难受痛苦的样子还是等你儿子回来再摆吧。”斐垣垂下眼帘,没有什么波动地,“去把侯府的账本和金库钥匙拿来。”

    斐侯爷却是眼前一亮,他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期许:“您的意思是,儿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真恶心!”斐垣一脸皱着眉,挥挥手敢苍蝇似的,“别用那张脸摆出这副样子,我会吐。”

    尴尬和恼怒立刻爬上了斐侯爷的脸,只是顾忌着眼前这人是恶鬼,因为害怕被害,所以哪怕不高兴,也得忍着。

    而且斐垣回来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斐垣惹恼了。

    侯府的账本很多,不是一本两本就能记录得完的,但库房的钥匙却不多,一大串再多,也只是一大串。

    他有些拿不准这只恶鬼是准备干什么,想到库房里的那些宝贝,他的心脏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同时开始埋怨季家的那子,干什么约着去上香,平常也不见你们信佛!

    要没那事,半路不会被劫道,斐垣不会出事,恶鬼也不会上身来他们家了!

    斐侯爷心里埋怨个不停,同时一阵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季家那子,该不会也被恶鬼上身了吧?!

    斐垣没看斐侯爷,但这个人能想到什么,傻子都能猜出来。

    “季家的公子,也劳烦多多关照了哦!”斐垣微微抬头,扯出一个充满了恶意的笑容。书房内的烛火无风自动,忽明忽暗的光映在他的脸色,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

    “啪——”斐侯爷没有形象可言地瘫软在了地上,斐垣笑得更加恶意。

    吓唬完斐侯爷,斐垣拿走库房的钥匙就离开了。

    随便喊了一个下人让他带路,刚回到房间,又有丫鬟通报夫人来了。

    侯爷是斐程峰的脸,这个夫人,不难猜到是谁。但今天已经见过斐程峰,斐垣不想再被恶心第二次。

    “告诉她我累了,已经睡了,让她回去吧。”

    常月笙也好,林语也罢。

    他都不喜欢。

    那两张脸,他一张都喜欢不起来。

    所以,一早上起来,斐垣的脸色就十分不好看。

    任谁一早起来出门就看见那一张讨人厌的脸,心情都不会美妙的。

    “垣垣啊,如墨你昨天回来什么都没吃就睡下了,饿了吧?快过来,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一桌吃的。”

    斐垣看也没看那一桌没有七八个人都吃不完的早饭,径直便出门了。

    “垣垣这是怎么了呢?”常月笙好看的眉头皱起,看向丫鬟书童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凌厉了起来,“昨个儿谁惹少爷不高兴了?”

    砰砰砰,满屋子丫鬟书童跪了一地。

    他们这心里也悬着呢,往日斐垣是最和善好话的主子,丫鬟都爱和他闹,屋里丫鬟少爷书童厮混的风气惹常月笙气过好多回。

    但斐垣最是嘴甜,常月笙最疼这个儿子,斐垣的纨绔性子就是被她宠出来的。

    斐垣昨日被掳的消息传到斐侯爷耳朵里不久,斐垣就自个儿回来了,还惹出了事端。心想着既然儿子没出事,斐侯爷就没把斐垣被山贼掳走的事情告诉夫人。左右不过死了些下人护卫。

    常月笙不知道斐垣被山贼掳去,但知道斐垣在城主生日宴钱闹出了事端,以为侯爷因为这件事把他训斥了,不高兴了。

    “我去找侯爷去,城主都还没追究呢!事情不就这样轻轻揭过了吗?他凭什么这样训斥我儿!”常月笙母家势大,侯府听着是风光,但很多事情上还得借着常月笙娘家的势,所以这么些年,常月笙从来没有要低丈夫一头的意思。

    永安侯的宅子就在权贵一条街上,左右都是和他们家地位差不多的勋贵。从这里到季家,马车都不用,拐个弯就成。

    “不吃了不吃了,我都和斐垣约好了!”季淙茗躲过娘亲姐姐的投喂,捡了几个不太甜的点心塞怀里,就想往外跑。

    “还去哪里啊?”季重阳一把将左右逃窜的狼狈公子拉住,“昨个儿才惹出事端,今儿又准备和斐家那个子出去招猫逗狗?”季淙茗被掳的事情,家里只有他和父亲知道。季重阳不乐意季淙茗又跑出去,但当着母亲的面不能明,知得把锅往斐垣身上扣。

    虽然他不觉得这是让斐垣那个混子凭白背锅。

    “才不是招猫逗狗呢!”季淙茗嘴里还塞着东西,中式点心好吃精巧归好吃精巧,干巴巴噎死人的本领也是一流的,一话,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痛苦扭曲的神色。

    “噎到了是吧!”季夫人端着茶赶紧跑来,“慢慢来,着什么急啊,你吃完了再出去。”

    一杯茶下肚,季淙茗避免了被噎死的悲剧,但水一下去,胃里还有一点点的缝隙被彻底填满,撑得他差点翻过白眼。

    “不吃了不吃了,再吃我肚子都要炸了,娘亲,好娘亲~你快让我出去吧!斐垣要等着急了!”

    “才吃多少啊?都没昨天一半多,茗宝啊,再喝点粥,最后再吃点茶叶蛋。外面日头大,要是半路饿晕了倒在路上可怎么办?”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称呼让他眼眶发热。哪怕心里很明白,假的,这些全部都是假的。但他却忍不住想要沉溺在其中。

    “吃不下了,我真的吃不下了!”季淙茗扯过大哥,将季重阳往母亲怀里一塞,趁着姐姐没跑来抓他,一溜烟就窜了出去。

    “拦住他,被让他跑了!”

    季重阳一愣神,就错过了抓捕季淙茗的大好时机,但他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少主一声令下,谁也不敢不听,几十个家丁护院齐齐往季淙茗的方向扑去。但季淙茗更快,左躲右闪就跑了出去。

    “把门关上!把门关上!”眼看着季淙茗要逃脱,季重阳一边喊着,一边飞身出去抓他。

    季父是武林盟主,季重阳作为天资优秀的季家少主,功夫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季淙茗就是个娇气包,作为被宠大的少爷,他在家里作为团宠就能生活得很好了,也没人逼他勤学苦练。

    季淙茗躲过家丁抓捕的身法漂亮,但季重阳没当一回事,家丁虽然也都是习武之人,功底不差,但哪里比得上季淙茗呢?季淙茗的天赋好,资源也好,虽然被溺爱得有些懒散,但比过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哥,我就出去玩一下,不惹事的!”季淙茗闪身躲过季重阳的手,腰身一扭,脚在墙上借了个力向着另一边冲去,站在墙顶上也不敢浪费时间,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就跳了下去。

    季重阳有些愣怔地看着自己抓了个空的手,他的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茗宝!你早饭还没吃完呢!”季妈妈不甘心地对着季淙茗的方向大喊。

    “我已经吃饱啦!”季淙茗被吓得浑身竖寒毛,差点左脚绊右脚现场表演一个平地摔。

    “追,都给我追!”季重阳根本不敢放他出门。昨天可把他吓坏了。马上又是武林大会,这个时候想要对季家下手得人太多太多,昨天的事,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有谁在后面当推手。要不是季淙茗机灵,侥幸跑回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想到季淙茗有可能沾满鲜血地倒在地上,季重阳呼吸都要停止了。

    厚重的大门再一次被开,斐垣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况,身侧窜出的季淙茗已经拉着他的手开始狂奔了。

    季淙茗从左边窜出去,又跑回大门,正好给了开门的时间间隙,门才开去一条缝,季重阳眼尖地看到了斐垣,更把季淙茗拉着斐垣手狂奔的场景看了个一清二楚。

    两只交握的手像是被施了什么巫术似的在他眼前放大再放大。

    季重阳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断掉了。

    “斐垣你拿命来!!!”季重阳几乎是侧着身子鼻尖贴着门,从门缝里挤出去的。

    “哇啊啊啊啊啊啊——”季淙茗听到声音往后一看,只见他向来稳重可靠的大哥不知道被什么孤魂野鬼上了声,五官扭曲面容凶狠,扛着抄来的两米大刀两眼通红地像只恶鬼追在他的身后。

    “我真的真的已经吃饱了啊啊啊啊啊啊!”季淙茗被吓死了,拉着斐垣一路狂奔。

    “去死去死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大舅哥之魂烧得几乎把他也给化成灰烬的季重阳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去死啊——”

    “轰!”实实三十斤重的大刀落下,地面瞬间被砸出了个坑,季淙茗慌慌张张地扣着斐垣的腰,拉过斐垣往右边一躲,跳上别家院子的围墙。半点不敢耽误地就跑。

    斐垣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人才到季家大门,季淙茗就窜出来了。手刚被季淙茗牵上拉走,脚才顺着季淙茗的速度跟上,季重阳就一脸凶神恶煞地杀了过来。

    “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季重阳死死地瞪着斐垣,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在季淙茗扣着的腰上,如果眼睛能够射出激光,斐垣肚子上这会已经多了两个大洞了。

    斐垣再迟钝,也能猜出季重阳发疯的理由了。

    “茗宝,往那里跑。”斐垣侧头在季淙茗的耳边“轻声”道,声音不大,但却能让季重阳听个清楚。

    季淙茗紧张死了,他不知道大哥为什么突然要追杀他,但他真的吃不下了,再吃他会成为第一个被撑死的玩家,那样好丢人!

    大哥叫他茗宝,母亲喊他茗宝,堂姐也喊他茗宝,被喊了一早上的季淙茗没觉得哪里不对。满心被“可能撑死的丢脸死法”占据的季淙茗只想逃。逃快点,逃得远远的!

    “啊啊啊啊!你去死啊去死啊!”他疼了十八年的傻白菜啊!就这么被斐垣这个王八蛋给拱了!就这么被拱掉了啊!他的白菜啊啊啊啊啊!

    季重阳都要疯了,季淙茗跑得越快,护斐垣护得越紧,季重阳就越生气。

    “到这里来。”

    从七层高的临仙城标志性建筑望仙楼往下跳的时候,斐垣带着季淙茗跳进了开了窗的房间,两枚替身符扔了出去,窗户立刻被关了起来。

    “给我站住!”季重阳愤怒得几乎冒出火的怒吼声越来越远。

    季淙茗贴着墙,摸着自己的肚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吃不下了,再吃他一定会死在那里的!

    “该你是笨好呢,还是要你迟钝呢?”斐垣轻笑。

    “嗯?”季淙茗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然后猛然发现斐垣的脸好像……

    太近了。

    不仅是脸,身体贴得也太近了。

    还有、还有……

    季淙茗只觉得自己的手臂没了知觉,季重阳追杀得太紧,季淙茗紧张得不行,全身心都在专注逃跑这一件事情上,没发现自己的手有哪里不对。

    所以、所以……他这是抱着斐垣跑了一路吗?

    “是的哦。”季淙茗的脸迅速染上红晕,又害羞又慌乱还有点开心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斐垣觉得有点可爱。

    “抱了一路,现在又摆出一副‘我不是故意’的表情,季淙茗,你觉得这个有可信度吗?”斐垣看着他,面无表情地。

    “对、对不起……”季淙茗根本不敢直视斐垣,低着头呐呐地想要将自己缩成一团。

    斐垣平静地看着他。

    季淙茗感觉到他让人无法忽视强大存在感,更慌张了,慌乱中,季淙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没放开。

    “轰——”季淙茗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大脑里炸开了。

    斐垣一定讨厌死他了!被他死缠烂,着对不起,还一直不放手,斐垣一定讨厌死他了!

    季淙茗憋红了脸,自暴自弃地蹲了下来将自己缩成一团,不愿去面对。

    “季淙茗,你在干什么?”斐垣正板着脸呢,就见季淙茗突然低落自暴自弃,罕见地出现了一点茫然。

    季淙茗将头埋进腿里,不想面对现实。

    斐垣讨厌他了怎么办?如果从斐垣脸上看到厌恶嫌弃的表情怎么办?好不容易、他好不容易才能这么近地站在斐垣的身边,如果……再一次——

    “是哪里不舒服吗?”斐垣也蹲了下来,犹豫了一下,伸出右手按在了他的头顶。

    季淙茗惊讶地抬起头。

    斐垣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唇角拉得有点紧,他没去看季淙茗的表情,只是用右手手背贴上了他的额头。

    斐垣的体温向来都不高,哪怕是被季重阳追着跑了这么久,他的手也是冰冰凉凉的。

    季淙茗的脸很红,不仅是因为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还有刚才闷了好久。

    整张脸红得不可思议,连眼睛都是红的。

    季淙茗呆呆的看着斐垣,斐垣他……不讨厌我吗?

    “好烫,季淙茗,你发烧了吗?”

    听到“发烧”两个字,季淙茗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的身体很健康,可以确定没发烧。啊,不对,他现在还会有发烧这种状态吗?

    季淙茗的脑子一团浆糊,自己也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迷糊茫然得厉害。

    讨厌这样的自己。

    季淙茗知道,这样傻乎乎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被人讨厌是正常的。

    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要面前的这个人是斐垣,他的脑子、身体乃至灵魂都会变得奇怪起来。

    喜欢斐垣,他真的好喜欢斐垣。

    “嗯,我知道。”

    季淙茗一愣,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到。不知不觉,他就把心里话出来。

    “我知道的,你喜欢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

    哪怕是那个白痴一样的十八岁斐垣,也知道。

    每天被一个人注视着,哪怕每一次都只有几秒,但次数那么频繁,怎么可能连一次都没发现呢?斐垣不是个傻子,他有犹豫过要不要和季淙茗接触一下,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地觉得那样的眼神让他觉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