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总, 施师, 你们口渴吗？”

    有人殷勤地拿来两瓶果汁。

    季成接过，冷淡地嗯了一声，仿佛理所当然。

    施师接过，露出笑容, “谢谢你哦。”

    季成意识到什么，也忙加了一句, “多谢。”

    那人顿时受宠若惊，“你们二位再等等, 他们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就下来了。”

    “好的。”

    施师咬着吸管慢慢地喝, 味道酸酸甜甜，像鲜榨的一样十分可口, 忽然瞥见季成只看着她却不喝, 她问, “你怎么不喝？”

    季成看了一眼自己的果汁，“给你留着。”

    施师咳了一声, 差点呛到。

    她摆摆手, “别, 你自己喝吧，我的都喝不完。”

    季成垂下眼, 摸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明天再录一天, 这期节目就结束了。

    短时间内，他恐怕没多少机会跟她多见面。

    季成觉得自己不是恋爱脑，不是喜欢一个人就把全部心思和精力放在上面的人，可一想到跟她分开，就觉得往后的日子十分难熬，恨不得跟她时时刻刻绑在一起才好。

    他抬起头来，眼神中的惆怅藏不住，“对了，你航班定了吗？”

    施师，“定了。”

    “什么时间？”

    “明晚八点。”

    施师没有隐瞒，如实相告。就算告诉他怎么样，他还能跟自己同个航班？

    “要不这样，我开车送你回去。”

    季成沉默了片刻后提议，为了增加服力，他又，“也很快，你在车上睡一觉，我们第二天凌就能到。”

    施师看了他一眼，婉拒了，“我回去还有很多事，你问问其他人吧，应该能找到同伴。”

    季成，“……”

    他找的是同伴吗？

    他只是想跟她多相处一会儿。

    但是又不敢逼紧，只好跳过这个话题，“听你接了新剧，这次回去就进组？”

    施师点头。

    季成酝酿了半天，“到时候我去探你的班。”

    不远处传来笑闹声，其余人下来了，他瞥了一眼，很快站起来，生怕被她拒绝似的，“就这么定了。”

    就匆匆走向了人群。

    施师，“……”

    *

    摩天轮还是要晚上坐才浪漫，灯光全开，美轮美奂，可惜节目组有其他考虑，选择了白天，下午六点前录完节目，送嘉宾回别墅，第二天再录一天，嘉宾们就各飞东西。

    走的那天下午，窦之瑶找了个借口跟季成聊上话，“季成，你开车回去，我能不能搭个顺风车啊？”

    季成，“不好意思，”

    窦之瑶寻思他话方式改变好多哦，心里一喜，结果他后半句就，“不方便。”

    窦之瑶，“……”

    她气呼呼的走了。

    季成浑然不觉，他觉得自己很客气了，而且他正在焦虑，焦虑到不行——他放弃开车，定了施师同一个航班。

    但是一想到晚上要坐飞机，他就快窒息了。

    晕机药，抗焦虑药，前一天晚上肚脐贴膏药，不断心理暗示，甚至连姜片都准备了……无济于事，他甚至不用闭眼，脑子里就自动浮现着飞机失事坠机的场景，那种高空失重，无法克制的恐惧始终形影不离，像噩梦一样扼住心脏。

    他安慰自己，我只是晕机，吃了晕机药就没事了。

    他强迫自己相信。

    不然以后都开车吗，永远没法跟爱人搭乘飞机吗？

    困难是用来克服的，不是用来逃避的。

    他就这么先施师一步来到机场，进入贵宾室，算等施师来了，给她一个惊喜。

    施师和林魏结伴来的。

    两人同时看到了季成。

    施师戴着渔夫帽和口罩，见到他大感意外，“你不是开车回去吗，怎么在这儿？”

    季成佯装镇定，“临时有事，我飞回去。”

    施师看着他有些发白的面孔，完全不信，不过也只哦了一声。

    倒是季成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过，问道，“你们一起回去？”

    施师，“对啊。”

    季成顿时觉得自己这趟来对了，就该坐飞机。

    登机通知响起的时候，施师和林魏站了起来，林魏见季成还坐着，便好心地提醒，“季总，可以走了。”

    季成一直低着头，只嗯了一声。

    林魏有些疑惑，声跟施师，“他看起来不太好。”

    施师，“他恐高。”

    “恐高跟坐飞机没直接联系吧，注意不往外看就可以了。”

    “他好像还挺严重的。”

    “……”

    林魏更困惑了，但施师一脸轻松，没什么好担忧的样子，他就没再问了。

    两人很快上了飞机，拉好布帘，调好座椅，并排坐在一起，盖上毯子，一人戴了只耳机看电视节目。

    季成上来的时候，原本就紧张冒虚汗，这下都心梗了。

    他的位置跟施师隔一个走道，在另一边，原本还想上来跟人换座位，坐在她身边，知道她跟林魏同行后，就知道没可能了。

    他只好在位置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空乘到了施师这一排，弯下腰道，“您好，那位先生可以帮你们免费升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这个需求。”

    施师看过来，空乘挪开一点，她跟同排右侧坐着的季成对上了视线。

    施师，“诶，你上来了？”

    季成冲她笑了一下，“要不要换？”

    施师有点纳闷，“我们现在坐的不是头等舱吗？”

    空乘解释，“还有豪华头等舱。”

    施师笑了笑，“谢谢，不用了。”

    空乘走后，季成问，“真的不要吗，有三人隔间。”

    他意思林魏也可以跟他们一起坐。

    施师摆手，“没必要。”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空乘提醒要起飞了，季成脸色明显变了，后背也绷得笔直。

    施师安抚道，“别紧张，你看会儿电视分散注意力。”

    季成心里一暖，看过去时，她已经回过头去了，电视屏幕上不知道在播放什么，引得她轻笑出声。

    “……”

    所以不是关怀，只是礼貌一下？

    季成心里一酸，但随着飞机在跑道起飞，他完全顾不上想这些了，墨镜遮了大半张脸，毯子下的双手紧紧攥着，如受刑一般。

    飞机在天上遇到气流，开始颠簸。

    颠簸的时间还有点长，十几分钟了。

    林魏忽然碰了碰施师。

    施师，“？”

    林魏朝对面指了一下，“季总好像不大对。”

    施师跟着看去，就见对面坐着的男人全身绷得如一根弦，脸色也差到极点，光看着都能感受到那种巨大的压力。

    等气流过去后，她叫来空乘，“那位先生好像身体不舒服，你们能帮帮他吗？”

    空乘很无奈，而且俨然知道对方身份了，所以才更不敢轻举妄动，“非常抱歉，他他只是恐高，但是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施师，“……”

    她侧过脸对林魏，“他不需要帮助。”

    林魏，“……”

    他刚想什么，施师已经再次戴起耳机，注意力又回到了电视节目。

    林魏不由想，她是真的无动于衷吗？就算对一个陌生人，也不会这么冷漠吧？还是他们当时分手的不友好，她对季成因爱生恨，故意连句安慰都不表示？

    他等了等，还是觉得这么做不好，他们既然搭同一班飞机，理应该互相照顾，他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施师，“把这个给季总吧，吃点甜的，心情会放松点。”

    施师，“……”

    林魏就这点不好，爱心泛滥，不管对男对女，对朋友还是敌人。

    他以为季成会接受吗？

    季成巴不得谁都没看到他现在这副不好看的样子。

    而且，他的“恐高”不是一般人能治愈的，需要女主光环的照耀。

    她向后靠去，让出位置，语气平平地，“嗯，你给吧。”

    林魏握着巧克力的手顿住了，上飞机的时候，施师坐了外面，他靠着舷窗，从他这里根本没办法递东西到季成那里，所以施师那么讲，是故意的。

    他也不上什么感觉，有点尴尬地把那条巧克力收起了。

    飞机也就不到两个时的行程，快降落的时候机舱发出提醒。

    施师摘掉耳机，把之前拿出来的物件一一放回包里，飞机很快降落，乘客依次往出走，等人空了，她提醒林魏别拉下东西，就站起来，算出去了。

    她站在过道，也提醒自闭状的季成，“可以走了。”

    话刚完，她被两只手拦腰连手臂紧紧圈住了，季成抱着她，头都埋了过来，声音里掺杂着余悸，又轻又颤，“等等我。”

    施师，“……”

    林魏在她之后站起，被堵在座位里，一时也愣住了。

    一边的空乘惊愕地张着嘴，忙错开了眼。

    施师拍了拍季成的肩，“好了吗？”

    季成不话，但也不松手。

    施师有了些不耐烦，压低声音道，“别这样抱着我好吗，别人都在看呢，到时候传出去，又写论文讨伐我，还我倒贴你。”

    季成这才抬起头，白着脸四下看了看，除了空乘也没其他客人了，他问，“网友吗？”

    施师，“什么？”

    “网友写论文讨伐你，还你倒贴我？”

    季成显然当真了，很严肃的问。

    施师，“……”

    搞不清他的脑回路。

    季成很郑重的，“你没倒贴我，倒贴的那个人一直是我。”

    施师，“！”

    她，“你可以松手了吗？”

    季成松开手，“对不起，刚才情绪太激动。”

    施师发现他有时候不考虑什么男人自尊的时候，脸皮真的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