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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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棪被这话惊到, 没想到她这般英姿飒爽。

    他心想,他们家长公主真是奇女子, 哪怕在如此境地仍处变不惊。

    嘴被她捂住发不出声音,后脑被按着又不好动作, 只得先乖巧地点了头。

    而后舌尖在她掌心一扫。

    翊安感到湿意, 立即缩回手。

    后来的事情几乎水到渠成。

    翊安身上仍有当年的青涩茫然,却多添了几分韵味风情。

    齐棪素来自认清心寡欲, 今夜却像入魔一般,身临其境领会了那句红颜祸水。

    尽兴时, 齐棪见她紧闭双眸, 眉间紧锁,向上仰着头。泪珠从眼角缓缓流出,表情脆弱得怜人。

    他低头去将她眼角的泪吻净, 心想她这回总该不是疼哭的。

    翊安一双手修长得不似个姑娘, 却漂亮的紧, 抓在锦被上时,指尖泛着白。

    不知怎么就触到齐棪顽劣的兴致上, 看得他眼睛都红了。

    她的指甲留得太长了些,没轻没重地把他手臂和背上抓出来几道血痕。

    这点刺痛不算什么, 更像是火上浇油, 齐棪愈发起了战欲,变本加厉地从她身上讨回来。

    然而他总疑心那手会随时抓破他的脸,明日还要出门,不得不防。

    于是哄着将她翻过去, 从背后欺身而上。

    翊安受了刺激,蝴蝶骨紧绷,不甚适应地让他放过她。

    齐棪心狠,权当没听见。

    不知闹了多久,才终于偃旗息鼓。

    翊安自诩体力在女儿堆里算好的,却到底不能跟男人比,此时半点力气也不剩。

    她身上汗腻腻的,吃力地喘着气,方知初次时,齐棪有多怜惜她。

    起码没舍得用那些花样,也没胆大到与她些难堪粗鄙的话。

    方才那样疯狂,不用想也知,明日身上不会舒服。

    她忍气道:“你今晚什么意思,惩罚本宫没给你的心上人好颜色看?”

    思来想去,旁的地方,她不曾得罪过他。

    封浅浅已经过是玩笑话,他还不依不饶的,难道他不知道封浅浅什么样吗?

    翊安此时哪里知道,这男人心眼起来,就为几串不好吃的糖葫芦。

    怎么就“心上人”了!

    她明知自己的心意,一张口还是这样赌气的话。

    齐棪没因她的话与她争辩。

    他心间被她一寸寸熨烫了遍,正庆幸自己今夜过来,否则此时他还在那冷清的屋里辗转反侧。

    他从背后搂住翊安,将她被子盖好,生怕她着凉:“殿下把这当作惩罚?”

    翊安默了默,随即妩媚地笑,“你我成亲两年,这是王爷第二回上本宫的床。”

    她的不是在宫里那样各睡各的,而是做这种亲密的事,总该不会是无缘无故吧。

    他方才哪里是寻欢,几乎故意在折腾她了。

    齐棪不语,他心上堆的事情,如今每一件都不便跟她,了她也不会信。

    而她素来聪慧过人,难道不知道阮间接近她,他不高兴?

    还是她压根没把阮间放在眼里,故而没想到那上头去。

    美人在怀,暗香满帐,若此时让她以后离阮间远一点,又似乎太煞风景。

    他可不想翊安在不着寸缕的情况下,去想阮间那张丑陋的脸。

    罢了,人都是他的,阮间再怎么蹦跶,还能成什么气候。

    那厮还大言不惭让人等等。

    等一辈子,翊安也不会瞧上他。

    哪怕自己死了。

    少顷,齐棪没话找话地问:“什么时辰了?”

    翊安一肚子气,他还知道问什么时辰,原本他来时天色就不早了,偏偏他还不知节制。

    “你问我,我是漏刻啊?”

    “夜寒露重,臣侍完寝浑身无力,在这睡一夜,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

    “滚!”翊安但凡有一丁点力气,一定踹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下去。

    他有什么脸浑身无力,方才求他也没见他停下,这会子装模作样起来。

    齐棪挨了骂更高兴,搂着翊安睡过去前,轻声了句:“好梦。”

    惟愿岁岁年年,长相厮守,若如今一切是场梦,便祈求不复醒。

    日已上三竿,豫西嬷嬷今日不许人清扫庭院。

    于是众人一概猫着步子走路,交流全自创的手语和眼神。

    床上的两人心有灵犀,同时睁开眼,对上。

    而后将交缠在一起的腿,各自默默收了回去。

    这睡相忒不成体统。

    一个不曾开口解释几句,一个也不曾羞答答地躲闪。

    翊安终究是翊安。

    她只缄默地缓了一会,旋即不耐烦道:“侍寝后不早起伺候,倒在本宫这睡起懒觉来,王府的嬷嬷们没教过你规矩?”

    这话问得,当真高高在上,有天家贵女的气势。

    若不是她脖颈下还有自己留的印记,齐棪只怕要怀疑昨晚那个娇柔似水的女子不是她。

    他含笑道:“没教过,以后多侍寝几回,臣就晓得规矩了。”

    翊安听这话刺耳,既已恢复力气,便不留余力地踹他一脚。

    !

    常言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脚出去,齐棪纹丝未动,她自己却难受得拧起眉头。

    见她眉间皱起“川”字,齐棪好整以暇地坐起身,悠然地坐在她面前。

    轻笑道:“殿下可知,你痛快和不痛快的时候,都喜欢皱眉。真美。”

    昨夜她在自己身下绽放,死死抱住他时,也是眉头紧皱,把他的心都给看化了。

    齐棪一想起昨夜,立即心猿意马起来。

    翊安闻罢柔柔一笑,玉手将一缕发丝别在而后,满目深情地看着他。

    但早间该有的缠绵,并不曾发生。

    一刻钟后,境宁王爷被侍女挽骊“客气”地请出翊安长公主府,连早膳的热粥都没能喝上一口。

    齐棪哭笑不得。

    通身却神清气爽,揉着昨晚被她划破的臂膀,边走边笑。

    他忽而觉得今年府里的冬景,真他娘的好看。

    翊安独坐在饭桌前,一手撑在额边,一手执筷,夹着碗里的虾饺,半天没入嘴。

    真是疯了。

    平日里看着还算斯文温柔的人,怎么榻上跟狼似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诚不欺我。

    她全身骨头几近散架,也不好意思开口,让人来捏。

    豫西嬷嬷见她脸色不好,厚着老脸问:“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备了药膏。”

    “没有!”

    “要不,我给殿下捏捏肩揉揉腰?”

    翊安微赧,缓缓地抬头,幽声道:“嬷嬷真是贴心。”

    豫西嬷嬷慈和一笑:“不过是多活几十年罢了。”

    翊安拉住她手,亲近又后悔地撒娇:“嬷嬷要是疼我,以后就把门窗关好。”

    “是是,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昨夜没看好门。”

    豫西嬷嬷主动接下这个黑锅,想让这祖宗心里舒服些。

    虽然昨晚是她自个儿不让熄灯关院门的。

    翊安被哄得开心,哼唧了下,“给我捏捏肩吧。”

    “好。”豫西嬷嬷边按边心疼,瞧把她的殿下累得。

    这驸马也忒傻了。

    你把人折腾成这样,想有下一回不就难了嘛。

    好歹慢慢来,先给个甜头啊。

    啧,到底还是太年轻。

    吃完饭,翊安爬回床上睡回笼觉,躺下发现床褥被套都是新换的。

    想着想着,脸又红了,忙将被子盖在脸上。

    再醒时,豫西嬷嬷到床前道:“殿下,驸马在院外求见。”

    又求见?

    她求他滚远点别见了!

    那日齐棪过来三回,都被翊安不留情地推了。

    豫西嬷嬷到底是长公主府的人,一见翊安真不想见驸马,再怎么心软,也没放齐棪进去。

    齐棪心知他的殿下害羞了,有心让她缓两日,便没再烦她。

    将好,他自上朝以来,公务繁忙,也无暇时时烦她。

    这日,翊安一早出府去。中途果然碰见司马甄的马车,速让挽骊上前去拦。

    有挽骊在,翊安不废吹灰之力上了马车:“司马大人安。”

    司马甄捋着胡子,纳闷问,“阁下是?”

    翊安冷笑:“你都不认得本宫,还上书参我?”

    司马甄慌忙要起身:“见过长公主殿下。”

    “坐吧,别摔着。”翊安笑着看他。

    他张口即来:“恕臣直言,殿下如此扮,不很妥当;半道截下老臣密谈,更是不合规矩。”

    翊安被他教训地头大,“我不跟你绕弯子,我且问你,上回参我与齐棪的折子,是谁的主意。”

    “镜宁王乃听竹卫指挥使,私行有缺,自需告知陛下。至于长公主您,御史台并曾参,因不敢欺君才顺道提上一笔。”

    “旁的我不管,我只问,御史台如何得知我与齐棪一同?”

    司马甄摇头:“无可奉告。”

    “定是你们的人亲眼所见,”翊安温柔地笑:“本宫不至去为难人,只是想知那人为何认得我?”

    “若是谈论此事,臣无话可。”

    “陶平。”翊安忽然出这个名字。

    司马甄猝不及防,脸色一变。

    翊安得意:“看来是他不错。”

    “殿下既知道,还来问臣做什么?”

    翊安心道齐棪真是神了,她原本还半信半疑,谁成想又被他中。

    这陶平也是陶家人,丽妃的堂兄弟。

    一个区区的言官,不仅熟知她的扮相,还派人跟踪自己。

    他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