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窦
魏明彦的话十分管用,李如男和齐墨书平安顺利的从衙门正门走了出去,无一人再敢阻拦。
他们俩赶回吕知明所匿之地时,发现几个衙役正将吕知明绑了起来,齐墨书见状叫道:“放开他!”
“对!放开我!快放开!”吕知明身上脸上全是土,看起来十分狼狈。李如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按着吕知明的肩头来了一记横扫千军,将押解着吕知明的衙役都踹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李如男边边解开了吕知明身上的绳子,吕知明被揍得鼻青脸肿,一边哼唧一边道:“没、没事。”
被踹在地上的衙役骂骂咧咧站了起来,正要动手,却见一下人模样的男子跑了过来,他对着衙役们嘀咕了片刻,便带着衙役们离开了。
吕知明大为纳罕:“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要问你呢,这是怎么了!”齐墨书道。
吕知明苦哈哈的叹了口气:“嗐!别提了,你们两个才进去我就被抓住了,非我要火烧县衙,现下是人赃并获!”
“人赃并获。”齐墨书叉着腰来来回回走了两步:“咱们一定是着了道了。”
李如男亦颇为认同齐墨书的想法,她朝府衙内望了一眼,沉声道:“有什么话回去再。”
齐墨书道:“好。”
三人出身未捷,垂头丧气的回了齐府。
吕知明洗了洗脸,换上了齐墨书的衣服,憨态可掬的坐在了圆凳上。他原本就比齐墨书壮一些,这般勉强地穿着齐墨书的衣服,活像只陷放多了快要崩开的大包子。
“齐兄,你咱们三个着了道了是什么意思?咱们着了谁的道了?杨少卿的?”才坐稳了屁股,吕知明便忍不住追问。
齐墨书亦换了身便服,他和李如男一左一右坐在窗前,脸色都很不好看。
“杨少卿?哼,此人自不必多,他与我之间的仇怨,只怕一天一夜也讲不完。”齐墨书望着吕知明的眼睛:“我只是奇怪,潜入衙门的事,只有你、我、如男和文书遨知道,那么杨少卿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计划,从而来了一招瓮中捉鳖呢?”
吕知明听罢蹭地站了起来:“齐兄,你怀疑我?”他登时竖起三指放在额前道:“我吕知明对天发誓,如若做出出卖朋友之事,定天五雷轰,一辈子考不上状元,娶不上媳妇!”
“你就是不出卖朋友也考不上状元。”齐墨书认真地。
吕知明痛心疾首,五官抽搐,快要哭了。
“哎呀,我的不是你。”齐墨书嗔了他一眼,撒娇似得:“我就觉得有些奇怪。”
吕知明狠狠白了齐墨书一眼,坐了回去,他想了想,犹犹豫豫地:“不、不会是书遨吧。”
齐墨书抿了抿嘴角,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吕知明见状吞了吞口水,也忙喝了口茶。
三个人正愣着,墨雪推门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入书房,对着齐墨书笑盈盈地:“墨书,外面有人找你。”
吕知明一看是墨雪走了进来,眼睛都亮了,立刻站起来招呼:“五姐。”
墨雪颇是惊讶的看着吕知明:“吕公子?”
她望着吕知明呼之欲出的肚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穿着墨书的衣服吗?”
吕知明当下大窘,脸红的跟院中熟透了的海棠果一样。
“是、是,让五姐见笑了。”他手忙脚乱的拢了拢衣襟,设法挽回颜面,然而并没有用。
墨雪别过身去不再看他,辛苦地憋着笑。
“五姐,来人可有讲明自己的身份?”齐墨书问道。
墨雪回道:“他他姓文。”
“书遨?”吕知明来了精神:“墨书,走,咱们去问问他。”
齐墨书却是不动:“我就不去了,你去替我问了也是一样。”
他看了身边一直默不做声的李如男一眼: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和如男。”
吕知明十分识趣,听其如此,便道:“好吧,等我问清楚了便来告诉你。”
着,便和墨雪一并离开了。
吕知明走后,李如男方才深深叹了口气。
齐墨书倒了盏新茶给她:“先喝口茶吧。”
李如男依言抿了口茶,茶明明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她却品不出它的清香。
“你是不是想问我关于魏明彦的事。”
齐墨书眯着眼睛笑了笑,竖起大拇指道:“娘子果乃智慧也。”
李如男瞥了齐墨书一眼,神情中满是忧郁:“他算是我的一个远亲,与我有过婚约。”
虽有心里准备,但齐墨书仍旧被这个答案惊得半晌不出话来。
才理清一个赵瀚文,又来了一个魏明彦。
这些前未婚夫们,死了或活着,怎地个个令人不得安宁。
“哦,这样啊。”即便心中如海浪翻滚,齐墨书仍装作一派镇定的模样。
“我之前倒是听过你与他的事,他们……”
“他与我订婚之后便下落不明,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为泄愤,将他家中老母轰了出去,占其家宅夺其田地,对不对?”李如男眼中寒光一闪,出的每一个字都沾上了冷气。
齐墨书瑟然:“是。”
李如男冷笑着扯了扯嘴角:“你信不信?”
她望着齐墨书,眼神中几分悲凉、几分委屈、几分愤怒,齐墨书愣了愣,握住她冰凉的手温声道:“我只想听你。”
李如男眸中一晃,声音渐渐低沉:“其实这些并不重要,墨书,我只想知道我要知道的事。”
齐墨书的心忽然似被针扎了一般疼痛起来,他这个人一向好奇心重,事关李如男的往事,他自然更想知道。可既然李如男不愿意,他只得放弃追问。
“你不要气馁,我们虽然没有从卷宗上找到任何线索,但起码证明了一件事。”
李如男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齐墨书不再卖关子,缓缓道:“证明你李家一案的背后,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秘密?”
“是。显然有人刻意想隐藏什么,所以卷宗上关于李氏一案的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齐墨书端着手在地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如男,当年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如男摇摇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嗯。”齐墨书走到李如男身边坐下:“我记得你过,你们的雇主是一位京中权贵?”
“父亲是这样的。”
“那你们交镖给谁?”
李如男眸中一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目的地在滇州。”她微叹口气,“我嫂子便是滇州人氏。”
齐墨书又问:“那杀害他们的人用的是什么凶器,又是什么装扮?”
李如男晦暗的眸子中透露着迷茫:“我、我不知道。”她抬手抚住了额头,声地呢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想了又想,却发现自己的脑子像一座空坟一样,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李如男苦楚的闭上了眼睛。
“如男。”齐墨书忙将她揽入怀中,下巴顶着她的前额,轻轻的揉着她的头发:“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去想这些。”
李如男歪在齐墨书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两人如此相拥,在窗前依偎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