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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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游屿陪陈卡斯花园写生,他心思不在这,便只坐在陈卡斯身后吃师母刚做好的下午茶点心。之前在国外,陈家不怎么来学生,陈卡斯又不喜欢吃甜食,陈夫人每次做好没什么成就感,但回国后游屿来家,她给什么孩吃什么,于是每天都变着法的研究烘焙。

    游屿低头给薄邵意发信息,直到傍晚薄邵意才回他。

    薄邵意从昨天下午六点一直睡到现在,好像要把整个学期欠下的觉都补回来。

    你呢?他问。

    “明天我和傅刑去体育馆游泳,你去不去?”

    “不去。”游屿不会水。

    游屿认识傅刑这么多年,知道傅刑是个精力旺盛的人,也试图配合他的脚步,但傅刑实在是太活力,八个游屿都比不上他一天的活动量。现在有了薄邵意,有关运动的事情傅刑基本自觉不找游屿参与,游屿也乐得清闲。大约是他们怕自己觉得被落单,每次出门都要报备一声。

    可以不运动,但运动后必须参加聚餐。

    “我家有烧烤机,明天直接来我家住。”薄邵意替游屿安排。

    游屿略一犹豫,拿着手机上楼去找陈卡斯,他站在门口看着陈卡斯练习水墨画,陈卡斯换笔时抬头笑道:“怎么傻站着。”

    “明天去同学家玩。”游屿,“可能不回来了。”

    陈卡斯招招手,游屿走近,“你看老师这匹马画得怎么样?”

    游屿欣赏不来水墨画,诚实道:“如果从外行的角度看,我觉得挺好。”

    翌日,陈卡斯出门时将游屿捎去中心街,傅刑与薄邵意游泳,游屿负责购买食材,这两人十指不沾阳春水,游屿倒是成了三人中厨艺较好的那个。

    游屿正欲手机查找附近超市,薄覃桉的来电插进来,游屿停了两三秒后才接起。

    薄覃桉那边很安静,偶尔有仪器的滴滴声传来,游屿问:“您是在医院吗?”

    “一会发超市地址给我。”薄覃桉。

    昨晚和薄邵意约定时,薄邵意告诉游屿从超市买好食材,正好薄覃桉明天早班可以直接接他回家。

    “用不着。”游屿下意识拒绝。

    薄邵意啧啧两声,“就凭你那点胳膊腿,购物袋提得动吗?”

    话糙理不糙,得嚣张极了,结合自身体质,游屿拿不出半点反抗的底气。

    薄覃桉来时游屿坐在超市附近的饮品店里吃蛋糕,蛋糕是从陈卡斯家出门时陈夫人塞给他的。游屿自长得乖巧,体格偏瘦,长辈们总是喜欢稍胖一些显得富态的朋友。因此无论游屿去哪,总是带点吃点,一开始会不好意思,但久而久之便象征性推脱几下,心安理得地接受。

    陈夫人又不是别人,游屿拿得更心安理得。

    他挑了几个自己觉得好吃的点心装进盒子里算带给傅刑他们尝尝,但等待薄覃桉的时间太久不觉中已经半袋下肚。

    有薄覃桉这个成年人帮他提购物袋,游屿自然放开手去买,薄覃桉看到他脚下满满两大袋食物时脚步一顿,正好游屿抬头从食盒里拿出一块米奇头的巧克力曲奇问:“吃吗?”

    “我做的。”他见薄覃桉张嘴要拒绝,又补上一句,“已经不够邵意他们吃了,一会我们分着吃完,不告诉他们。”

    薄覃桉将车钥匙递给游屿,俯身提起购物袋问游屿:“记得车牌号吗?”

    “记得。”游屿拍拍身上的曲奇渣,跳下高脚凳。

    上车后,游屿发消息告诉薄邵意自己已经和薄覃桉汇合了,薄邵意担心游屿不知道怎么和薄覃桉相处,便道:“如果不知道怎么跟我爸搭话,上车就闭眼睡觉。”

    游屿没理薄邵意,一抬头发现薄覃桉正注视着自己,紧接着薄覃桉指指食盒:“不吃吗?”

    “吃!”游屿拿出师母塞给他食盒的气势塞给薄覃桉。

    就当做感谢薄覃桉对自己的照顾,他笑道:“谢谢您。”

    薄覃桉没问为什么,但游屿知道他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

    刚上车时薄覃桉开有空调,行驶一段路程离开市区后他便降下车窗关闭空调。游屿是晕车体质,上车后自觉不玩手机,更不去看窗外的景致,为缓解晕车只能不停口喝水。

    “以前我也晕车。”薄覃桉。

    游屿眨眨眼,薄覃桉又道:“成年后你可以去学车,会开车的人晕车也会缓解。”

    这个法游屿之前听过,坐出租车时司机爱聊天,游屿抓着安全带实在是恶心的要命,出于礼貌又不得不回应。

    司机感慨,现在孩真不耐折腾,以前的人哪有现在的娇气,坐长途车要是想吐司机当即停下,乘客跑下去吐完上来接着晕。

    炎热的夏风溜进指缝,游屿闭着眼对薄覃桉您可别骗我。

    “过几天有个夏令营,沈白詹大概没告诉你。”

    “什么夏令营?”游屿声音懒懒地。

    “谢江余那边有个名额,一个影视公司发起的项目,对电影制作感兴趣的学生都可以报名。”沈白詹没经谢江余同意,占用谢江余本算给自己工作室旗下艺人的名额给游屿报了名。

    “几天?”游屿一听有关谢江余便来了兴致。

    薄覃桉减了点车速,“后天出发,去影视公司作为实习生实习一周。”

    虽然作为实习生,但也就是每天被工作人员组织观摩在职人员工作,再以讲座的形式请业内资深人士针对性进行讲解。学生时代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不多,对于喜欢电影的在校生来是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但沈白詹随意占用真的没关系吗?

    “不过需要监护人签字。”这也是沈白詹还没告诉游屿的原因。

    监护人……游屿蜷缩了下手,“自己签字不行吗?”

    “这得舒女士同意。”薄覃桉严肃道,“游屿,这个夏令营需要去北方,离这太远。”就算沈白詹也无法帮游屿签字,硬性规定不容通融。

    也不知为什么,每次薄覃桉叫“游屿”这两个字时,游屿总是莫名其妙想坐直或者是站好,好像自己做什么坏事被发现般。

    他蔫道:“好。”

    沈白詹对游屿很上心,游屿也觉得沈白詹对自己过分亲切,他想了想问薄覃桉:“该怎么感谢沈老师?”

    薄覃桉似是冷笑,只是一瞬,游屿没怎么看清,薄覃桉便温和道:“他什么都有,不缺。”

    谢江余脾气不好,沈白詹倒像是天生来弥补他这处空缺般,无论谢江余与媒体产生什么摩擦他都能迅速处理好,并借助自己的人脉帮他点一切能够搭上关系的合作方。

    这个人从前过于锋利,如今过于圆滑,圆滑地让人不得不防。

    薄覃桉对游屿:“以后沈白詹喊你出门,别急着拒绝,自己好好想想。”

    游屿不疑有他,认真点头保证会自己考量。

    其实无需薄覃桉提醒,他也格外注意,没有人会无端对一个人好。比如舒少媛对自己好,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儿子,也更因为自己在绘画上有无限可能,陈卡斯也是如此。

    每次到陈卡斯家住,陈卡斯总是在他面前画画,师母做饭时偶尔念叨:“怎么之前没见你老师这么频繁画画”才让他意识到,其实每个人的目的都不单纯。

    陈卡斯在他面前画画,不过是变相逼他重拾画笔,逼他妥协,他除了画画之外毫无出路。

    那么薄覃桉呢?

    从他坠楼开始,他总是能见到薄覃桉,在医院,在家,在点映会场外。

    住院那段时间,薄覃桉其实并不怎么关心他,或者只作为一个医生对于病人的照顾。薄邵意看望后,薄覃桉才开始注意自己,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经常在各处看到薄覃桉。甚至离家出走那晚,第一个离开家度过的春节。

    想到这,游屿轻轻了个颤,揉揉发凉的指尖,他体质偏寒,无论多炎热的天气指尖总是冰凉。到冬天更是冻得通红,零下时甚至会青紫。

    还有时间,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游屿?游屿。”

    嗯?游屿听到薄覃桉叫他,连忙回神问,“我在。”

    “下车。”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薄家了,他手忙脚乱去解安全带,但不知怎么的,越是慌乱越是解不开,锁扣好似诚心要跟他过不去般。

    游屿满头大汗去摸锁扣,头顶传来薄覃桉的声音,“松手。”

    男人声音平静,游屿立即缩回手,薄覃桉用拇指按了下锁扣,安全带立即弹回去,游屿得以解放。

    他关好车门快步跟上,看着薄覃桉的背影声:“您我什么时候学车比较好?”

    高考结束还是等上大学后的假期?

    大学生活应该很轻松吧,网上那些大学生都那么。

    薄覃桉停下脚步,游屿没注意直接一头撞上去,他捂着额头道歉。

    薄覃桉似是无奈,但耐心道:“安全带都解不开怎么学车?”

    驾校老师也得被气死。

    游屿咬咬唇又声抗议,音调越越低,自己都快要听不到。

    “还不是您的车不行。”

    “要我看,您该换个车。”

    “什么?”薄覃桉皱眉。

    “啊,肉要化掉了!”游屿指了指购物袋里由于温度而变得软塌塌的羊肉卷,他从薄覃桉面前钻过去顺手提走购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