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只小妖怪
# 52 真相
雪鸦经历了几百年的沧桑,看过太平盛世,也见识过兵慌马乱,它讨厌人,可也喜欢人,它曾有过主人,最后也死在战乱之中。
它以为那是它最后的宿命,它也会死在那次战乱之中,可是却被少年救了。
少年名叫罗绥,只有16岁,但已经当了三年的兵,家乡在遥远的南方,那里有一棵几百年的大树,树里同样住着一只妖怪,和他约好了和平之后,再回去找它。
这些是少年后来告诉雪鸦的,但少年最后没有等到和平。
那时少年救了受伤的雪鸦,继续去追赶前方部队,雪鸦和少年都身受重伤,少年问它妖怪是不是有人信奉就会有力量,这样就能活下去。
妖怪的力量来源并不是一样的,雪鸦的力量来源于运气,少年知道后,将他余生的运气都许给了雪鸦,不过少年的余生太短,雪鸦没有恢复过来,少年便毫不犹豫地许诺了他的来生。
不久之后少年就战死在战场,而雪鸦一直等待着少年,几十年后找到了莫风。
莫风因天生不带运势,虽然生在豪门家族,有身分有地位,可却被家族的私生子欺压,过得孤苦伶仃,是雪鸦一路保护莫风长大。
但这样也改变不了莫风的命运,想让莫风脱离凄苦,必须让莫风换回运气,可是它只能从别人那里得到运气,并不能赋予谁运气,除非能遇到一个天生大运的人,它将运气换给莫风。
这样的人百年难遇,它花了十多年才终于遇到了展之行。
雪鸦遇到展之行那天,正好是展之行遇到方齐那天。
那天下着大雨,展之行带着找不到家的方齐迷茫在大街上,在两个孩手牵手走得又累又怕,对人失去警觉的时候,雪鸦出现了。
雪鸦的出现并没有吓到两个孩,反倒被方齐揪着揍了一顿,逃跑了。他后来追上展之行,诱骗他答应将运气分一半给方齐,展之行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但在展之行同意之后,雪鸦才这一半的运气先由它保管,等展之行到十八岁的时候,它会把这一半的运气给方齐,但那时展之行得把他另一半的运气给它。
展之行同样毫不犹豫地同意,完全没有意识到运气是重要的东西,还满心地以为他拯救了方齐。
从此之后,莫风的运势逆转,可是莫风却对雪鸦所作的毫不知情,他以为自己是恶运到头,在家族里慢慢地站起来,开始有了一席之地,还遇到了李南湖,有了一生所爱。
直到展之行十八岁那一年,雪鸦回去取展之行的另一半运气,被方齐阻止,雪鸦受伤回去,莫风才知道雪鸦骗了一个孩一生的运气。
而那天,开车撞了方齐,最后伤方齐的人,是李南湖假扮的,她用妖怪的幻化能力装成了男人的样子,她为了帮莫风和雪鸦合谋。
后来在方齐支走展之行,爬起来离开又半途倒下,雪鸦和李南湖觉得有机可乘也追上去,不过突然出现了一只自称是昆仑山圣兽的妖怪,它缴走了雪鸦从展之行那里骗走的一半运气,将方齐已到尽头的命数逆转回来,而雪鸦和李南湖趁机逃走。
李南湖本来身体不好,从那之后几乎卧床不起,后来嫁给莫风,生了莫斐,更是每况愈下。而莫风也失去了展之行那一半的运气,一下跌入谷底,他终于发现他的运势不只会影响他,还会影响身边亲近的人。
面对莫斐出生后一直病危,李南湖身体越来越差,莫风终于接受了雪鸦夺走展之行运气的提议。
雪鸦先是教莫风带莫斐去景宝山认了那棵树做义父,实际是知道树里住的白兔翁,好让后来白兔翁将莫斐认为是当年和他承诺的少年,好让白兔翁能赐福莫斐,让他长寿。
而展之行因为身边一直有昆仑圣兽在,雪鸦也再骗不了展之行,所以他们只能从侧面让展之行倒霉,将展之行的运气一点点地收走。
然而,事情的变故在两年前方齐突然醒来,他对展之行的保护影响到了他们的计划,于是他们改变了这种慢慢消磨的方式,开始重新计划。
从苏京程开始计划,为的是让展之行受到事业和婚姻上的双重击,让他的运势一跌到底。
可是展之行最后却和方齐结婚,结果一再与他们期望的偏离,前不久李南湖为了不挺累莫风,又变装成男人偷偷地离开了莫家,后来被莫风找回去,却已经意识弥留,莫风才做了最后的决定,要直接换走展之行的运气,计划了绑走展之行。
方齐从雪鸦的记忆里回过神来,连浑身的寒毛都冒着他,他面无表情地对着空气了一声。
“炎,把湖给我放干!”
地上的炎突然长大发十数倍,像个大火球一样撞上山壁,山立即被它撞出一个大洞,湖水有了缺口,立即倾泄而出。
湖的水容量不,如果真的如方齐所言,放干的话,结果绝对会发生泥石流,山下的居民不会平安无事。
可是方齐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再次跳进水里,雪鸦消失后水里的漩涡也消失了,他原路游回去。无论展之行是生是死,他都要把展之行找回来。
突然,水底游出来一只黑色的鲤鱼,它啪地扑起一大泼水朝炎浇去,接着鲤鱼大骂起来。
“操,混蛋,想对老的湖做什么啊!”
炎看到一条比人还粗了一大截的鱼,有点胆却,它立即叫起来,方齐怒冲冲地从水里冒出头。
“哟,方齐!怎么是你!”
黑鲤完全一副人类的语气,还是粗俗大汉的类型。
方齐如同突然看到了救星,他之前不是没想过黑鲤,只是他不知道黑鲤藏在哪个角落,是不是清醒着,他没有那个耐心去找不知能不能找到的黑鲤。
“有没有看到有人掉进湖里!今天!”
“有哦,我把他吃——”
方齐立即朝黑鲤扑过去,如果他此刻手里有刀,黑鲤已经被成了死鱼。不过下一秒黑鲤的大嘴一张,从嘴里吐出一个被气泡裹着的人来,他一眼就认出是展之行,手刚伸出去,黑鲤又立即吞回去。
“开玩笑的,我喜欢他,我决定等我变成人了要跟他睡!所以先把他存起来!”
“存你大爷,那是我男人!”
方齐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知道了展之行还活着,黑鲤既然想睡他,肯定不会弄死他,但是他的老公,谁他妈都别想碰!
于是又立即扑上去,骑在硕大的鱼背上,让黑鲤把展之行吐出来。
“展展!把我老公还给我!死鱼!”
“你怎么证明他是你老公?”
“证明个屁,是老子放干湖里的水,还是把人还给我!”
黑鲤在水里扑腾了两下,最终还是把展之行吐出来,因为方齐好像真的想杀了它。
裹着展之行的气泡碰到水就碎了,方齐连忙上去把人捞起来,在触到展之行的那一刹那,他想毁灭这个世界的念头终于消失了。
“展展?展展!”
方齐抱着展之行喊了两声,展之行都没有反应,他连忙带着展之行往岸边回游,黑鲤还追上去问。
“这真的是你老公,那你们可不可以做|爱给我看?”
方齐一脚把黑鲤踢开,黑鲤沉进水里,游到他们身下将他们托起来,带他们游回岸边,又在被人发现前悄悄沉回水里。
回到岸上,方齐听听下展之行的呼吸,异常微弱,他一眼看到了景鹏,连忙喊他叫救护车。
莫风突然凑上来,方齐看到他,要不是手里还抱着展之行,已经出手揍过去,而莫风还蹲到他身边。
“我是学医的,让我看一下!”
方齐很想喊莫风滚,可是展之行此时面色青灰,呼吸急促,他完全拿不准状况,犹豫一下,还是没有赶开莫风,最后反而是他让到一旁,莫风蹲在展之行身边给他做心肺复苏。
几分钟后,度假村的急救赶过来,莫风全程跟着医生一起急救,再才赶去医院。
展之行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了,溺水引发的急性肺水肿,好在求助及时,此时已经没有大碍。
但是他的记忆断在苏京程的病房里,清醒第一件事就是找苏京程算帐,结果发现现在的病房不是苏京程的,而是他自己的。
“我怎么了?”
他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他撑起手想坐起来,结果半途又跌了回去,这感觉绝对比他第一次在下面起床还要难受。
“展展,你醒了?”
展之行转眼,看到方齐从病房外冲进来,两步就到了床边,又是按铃,又问他。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口渴吗?”
在方齐问到口渴时,展之行终于点了点头,他以为待遇是能有一大杯水,结果方齐拿开氧气罩,用棉签在他唇上沾了点水,他用舌头一舔就没了,完全解不到渴,抬眼怒瞪着方齐。
“我要喝。”
“乖,等医生先检查了来,你先看我喝,好不好?”
方齐着真喝给展之行看,喝完还舔着唇角勾引他,展之行愤怒地把头转到另一边,方齐故意地问他。
“怎样?还渴吗?”
展之行抬起点滴的手朝方齐挥过去,方齐立即把他的手接住,道歉道:“好了,不逗你了,先让医生看了来。”
医生推门进来,正好看到方齐狗腿一样的举着展之行的手,结果被医生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连忙把手放下,退开让医生检查。
检查结束后,医生终于了没有问题,撤了展之行的氧气罩,方齐终于放下心来,第一个问题就是问能不能喝水。
“医生,怎么样?可不可以喝水,吃东西了?”
“少喝点,肺部水肿刚消,需要再留院观察两天。”
“谢谢医生。”
医生再次量了方齐一番,展之行治疗时是方齐签的字,他知道这两个年轻的男人结婚了,虽然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但他属于无法理解的那一类,可是这一天看下来,方齐一直守在床边不眠不休,他忍不住想男人和男人相爱其实也和异性没有什么不同?
在医生怪异的眼神下,方齐把他送出去,再三保证医生的叮嘱,然后回来端起水杯对展之行:“展展,来,老公喂你喝水!”
“滚!”
展之行声音沙哑地骂了一声,方齐实在不忍心他这嗓音,乖乖地把杯子凑过去,扶起展之行,明明是吸管,他还是非要用喂的,展之行妥协,享受地任他伺候。
喉咙终于有了水分的滋润,展之行感觉好了点,声音也正常了一点,他摆正姿势问方齐。
“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躺这里?”
方齐眼神闪烁地移开,他不知道要怎么现在的状况,他答应过展之行一定会拿回他属于他的东西,可是现在展之行连另一半运气也没有了,雪鸦还消逝了,连换都再也无法换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占了展之行一半的运气,脑子里不禁回想起张九齡告诉他的话。
“十年前你的运数已尽,是展之行一半的运气把你的命换回来的,如果他能想起时候的事,那一半的运气就会还给他。但是,这样的话,你就是逆道而行,会死于非命,命不久矣。”
“展展。”方齐坐到床边,拉起展之行的手,心地把玩着,“过两天,你出院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好。”
展之行回握住方齐的手,这时病房外突然有人敲门,展之行想把手抽回去,但方齐紧握着,还对着门口回了一声。
“进来。”
进来的是个陌生的男人,但是他出他代表的名字,展之行和方齐都立即明白过来他的意图。
“展先生你好,我是莫风先生的代理律师,受莫风先生的委托,他愿将他名下的所有财产无条件赠予你,另外关于唐宁晟参与洗钱的案子,莫风先生也愿意澄清。这是所有的合同,请您过目,如果没有问题请您签字。”
展之行觉得这一天的时间发生的事似乎有点多,但他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莫风要不是脑抽,就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想要补偿他。
而莫风想要的,大概就只有他的运气。
他的意识不自觉集中在额头,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他感觉那里似乎已经画满了一个黑色的圆圈。他的运气已经用完了,可他还有雪鸦得不到真爱的诅咒,他的视线不自觉瞟向方齐,感觉下一秒方齐仿佛就会离他而去,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方齐的手。
但是方齐却松开他的手,二话不地朝律师踹过去,律师大概是早就被交待了会有这种场面,挨了一脚居然也没有生气。
展之行清了清嗓,笃定地:“我不需要,如果莫总觉得钱太多,就全捐出去吧!”
“好的,我会将您的要求转达给他,告辞。”
律师恐怕是怕被方齐再踹一脚,迅速地退了出去,然后病房里就是展之行和方齐相互瞪着眼。
“展展!”
“嗯。”
“对不起。”
“过来!”
展之行最不想听的就是方齐对不起,无论是为了什么,他望着方齐又回到床边,接着。
“把手伸出来。”
方齐莫名地把手伸出去,展之行突然一巴掌拍在他手上,病房里啪的一声脆响,然后展之行笑起来。
“好了,我报仇了,原谅你了!”
“展展!”
“别用狗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想吃火锅!”
“不行。”
“那吃龙虾?”
“不行,吃我吧!”
方齐朝着展之行凑下去,展之行突然勾着他的脖子,抬起下巴对着方齐的唇亲了一口。
“回家吧!”
“展展?”
“我想回家。”
方齐愣了下,看到点滴马上就完了,干脆地抽了针,然后扒了展之行的病号服,给他套上他的衣服,接着把展之行捞起来,往背上一摁。
“方厂长,我能走!”
“可我想背你啊!”
两人带着医院里一路量的目光离开医院,方齐载着展之行回家,把车停在大门前,两人却没有下车,在路灯下相互对望了半晌,谁也不肯先开口。
隔了一会儿,方齐先动起来,他开车顶,从驾驶座爬到副驾,压在展之行身上。
“展展!”
展之行什么也没,摁下方齐的头吻上去,两人从车里一直到楼上,仿佛彼此都所剩无多的时间,要将最后的光阴耗尽在彼此身上,不顾身体地折腾了一晚上。
这后几天,展之行一直在家修养,等他差不多恢复过来,活动范围不再是围绕着床时,他终于意识到了运气到底是多重要的东西,之前还也常觉得自己倒霉,可是现在他连一早起个床就能连摔三次,最后还被方齐勒令别动,像残障一样地等着方齐伺候他洗脸刷牙,下楼还像牵刚会走的朋友一样牵着他,深怕他会从楼梯摔下去似的。
“没有那么严重,哪有那么容易摔!”
展之行刚完这一句,脚下忽然一滑往下栽去,好在方齐没有听信他的话松手,不然他的鼻梁可能已经断了。
“别乱动,我觉得我现在是真把你捧手里都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你的手捧得下?”
“展律师,你能不能浪漫一点?”
“你想浪一点,还是慢一点?”
方齐没忍住,捞过展之行,一顿‘上下其手’后,继续:“展展,你什么时候开始不假正经的?”
“我的正经从来没有假过。”
“那为什么你现在不正经了?”
“被我老公带的!”
“你老公怎么带的?是不是干得你都叫出来?”
“粗俗!”
展之行瞬间翻脸,把方齐踹开,他走在前面,突然莫名地往前一窜,好在他拉着栏杆才没摔下去,最后他是直接被方齐扛下楼的,结果头还是在墙上撞了一下。
最终,展之行总算没什么大恙地上车,方齐没带他去哪儿,他也没问,像这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去哪儿都无所谓,重要的只是和谁一起,不过到地方展之行就知道了。
方齐带展之行去的是时候他们相遇的公园,在展之行家的老房子楼下,时隔多年公园在是在,周围现在住的人少了,公园也冷清下来,上午几乎没有人。当年的游乐设施也早就没有了,格局变了许多,如果不是他对这里太熟,大概站在里面也想不起来。
“方齐,你是想干嘛?”
展之行公园的儿童游乐区边上,虽然公园已经不是原样,但他依然满是回忆,除了遇到方齐,还有他无数次在公园教训朋友按他的规矩玩耍的事。
“回忆过去,老公,你有没有想起我?”
“没有,我只想起了一个被欺负的哭包!”
“污蔑!我怎么可能会哭!”
“因为记忆把过去美化了。”
“展之行,你再我哭了,现在就哭给你看!”
“哭吧!”
展之行斜着嘴角一笑,方齐立即扑上去,压在他背上,挠他的腰,结果挠掉了他衣服的扣子,露出一截腰来。他拽下方齐,两人四目相对,窘得他无语。
“还好只是衣服的扣子,要是裤子掉了,方齐,你就以死谢罪!”
“好!”
展之行倏然眉头蹙起来,他明明只是一句玩笑,可是方齐去回得一脸慎重,仿佛真地准备好‘以死谢罪’似的,他一手掐着方齐的脸了一句。
“好个屁!”
方齐失笑地握住展之行掐在他脸上的手,然后十指相扣地握住,拉他往公园外走。
“走,哥哥带你回家。”
这话是当年展之行对方齐的,方齐一直都记着这一句。不过展之行想不想自己当年了什么,被方齐拽得莫名奇妙,结果他们刚走到路边突然下起雨来。
“方齐,你出门不看天气嘛!”
展之行望着远处,却发现下雨的只有他们这一块,狠狠地掐了方齐一爪,方齐没感觉似的视线往旁边一瞟,看到了滑梯下面。
这个滑梯虽然是新的,不过位置和以前差不多,方齐拽着展之行躲到下面,结果地方太窄,他们躲不进去。
“滑梯变了!”
“是你变大了,白痴!”
虽然这么,展之行还是和方齐硬塞了进去,他不懂方齐想干什么,可是满心的纵容,或许这是他们最后的在一起的时间,他一分一秒也不想看到方齐难过。
不过这个躲得完全没有用,还蹭了一身灰,方齐突然开口。
“展展,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你跟我什么?”
“我了什么?”
“放心,哥哥会保护你的!”
两人并排挤在一起,方齐着把展之行捞过,一本正经地拍着展之行的肩膀,得凛然,把展之行逗了,不过方齐立即换了一副语气继续道。
“身份证上就比我大了几天,你好意思让我叫你哥?”
“一天也比你大,叫声哥哥。”
“展展,吹牛会被日的,你确定你比我大?”
“结婚证上的信息难道是假的?”
“装傻也是要被日的!”
“你叫还是不叫?”
“哥哥!”
展之行蓦然一笑,头转过去,方齐立即主动地把唇凑上来,可刚贴在一起,吻还没来得及开始,他们身后一阵震翅的声音,一只鸽子忽地地从他们头顶飞过,像是被他们的不要脸忍怒了般,故意来扰他们。
“叫你勾引我,连鸟都看不下去了!”
方齐掐着展之行的下巴笑起来,可展之行木然地僵住不动,他尘封的记忆像被划开了一条口,他稍稍往里一窥,所有的记忆就像开闸一样哗哗地涌出来。
时候他遇到方齐的那天,他带方齐从公园出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方齐家,最后两人又回到公园里,结果突然下起雨,公园里的人都走光了,他和方齐躲到滑梯的底下,突然间飞出来一只白色的乌鸦,对着他们不停地扑翅膀,然后开口话。
“朋友,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
“展展,你不要理它,它是妖怪!”
展之行头一回见到会话的乌鸦,一点没觉得妖怪可怕,而是把方齐挡到身后。
“放心,哥哥会保护你的!”
白乌鸦干脆地落下来站在雨中,可是雨却不湿它的羽毛,继续对展之行。
“朋友,我不是坏妖怪,你的伙伴他找不到家,找不到爸爸妈妈,是因为他运气不好!如果他一直运气不好,他的一生将会幼年孤独,少年无助,中年失福,老年无依,你的运气那么好,只要分他一半,他就会好了。”
“展展,他是骗子,你不要相信他!”
方齐突然冲去去,眼疾手快地抓住雪鸦揍了一顿,然后扔了出去,再拉起展之行从滑梯下跑出去。
他也不认识路,随便乱跑,结果跑到了大街上,他们被人群挤散。
展之行慌乱地去找那个连名字都还没告诉他的孩子,结果转头又碰到那只白乌鸦,突然他身边的人都像是变成了电视里的人一般,他明明能看得见,却碰不见,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他强装镇定地瞪着白乌鸦。
“你看,他运气不好一不心就会走丢的,我可以帮助你,只要你愿意把运气分给他一半,你就马上可以找到他。”
展之行年幼的心里对运气的概念只是随手抽奖就能得到的玩具,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好,我给,他在哪里?”
“别急,我帮你,你也要报答我的,你这一半的运气,我先替你保管,等你成年之后,我就把这一半运气给他,但你另一半的运气要给我!”
“好!”
展之行一声好,白乌鸦就向来扑来,要啄他的眼睛,他吓得赶紧捂眼,可是白乌鸦啄在他的手上,他没感觉疼,再睁眼时周围一切都正常了,白乌鸦也不见了,而方齐从他身后挤上来,拉住了他的手。
“展展,我终于找到你了!”
展之行的手回握过去,心里想的是有他一半的运气他就不会再把这孩子弄丢了。
“展展?你怎么了?”
方齐晃了晃出神的展之行,看到展之行额上突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圆圈,接着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半。
他心尖猛然一颤,知道展之行想起来了,他身上那一半的运气也就终于还给展之行了。
“展展,我爱你!”
展之行没明白方齐这突然表白的点在哪里,他只动了下眼,方齐就朝他扑上来,把他压到满是沙子的地上,押着他的双手摁在他头顶,狠狠地吻下去,露着一脸像哭又像笑的表情,侵占了他的唇舌。
“方齐!”
终于得到一丝空,展之行叫了一声,方齐像是被他从梦中叫醒了一般,停下来望着他,过了半晌才开口。
“展展,我们去拍个结婚照吧!”
“你怎么了?”
完全没有接上的对话戛然而止,两人都沉默了半晌,各在心里解读了一个答案。
展之行突然主动地勾住方齐的脖子,抬头吻上去,他觉得是方齐终于意识到他们的缘分就要尽了,顿时心有升起一起末日般的想要放纵。
他翻身压在方齐身上,背上的沙子被雨冲掉了大半,他脚间蹭着方齐,然后低头吻下去,像是要把今后所有的吻都一次补偿回来,可是怎么都不够一般。
“展展?”
“我们去拍结婚照。”
两人终于停下来,四目相对了片刻,双唇又贴在了一起,反反复复过了许久,才总算没有光天化日伤风败俗,起身回到车上,身上的沙子和水弄脏了真皮座椅。
展之行脱了湿透的衣服,在车里找到一件方齐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在车上的T恤,换上后方齐带他去了影楼。
下雨的果然只有那个公园,所以两人的模样在门口一出现,工作人员差点把他们赶出去,好在职业素质过硬,保持着礼貌的笑容问他们。
“两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嗯,我们拍结婚照。”
方齐往展之行身边一站,抬手搂住展之行的肩膀,不知有什么好炫耀的,笑得得意,工作人员保持微笑引他们进去。
然而工作人员把全球的圣地都推荐了一遍,却全被展之行拒绝了,一是花时间,他都不知道他的方齐的时间还能不能撑到结束,二是他起床也能摔三次的运气,实在不准会出什么事。
最后他们选择了室内拍摄,衣服是方齐找朋友送来的,两人到了摄影棚,拍了半天。
结束之后,两人走到路边,展之行抬手挡着烈日问方齐。
“然后呢?”
两人穿着拍照的衣服出来,一黑一白礼服,站在街头有些惹人注意,展之行一脸看方齐表演的表情,方齐想了想回答。
“约会怎么样?”
“勉强!”
展之行着率先走在前面,开车门发现车不知什么时候洗过了,之前沾上的沙子都没有了,他回头表扬地看着方齐,方齐十分懂他意思地凑过来。
“有奖励吗?”
“给你。”
展之行把刚在摄影棚带出来的糖剥了一颗塞进方齐嘴里,然后他坐进驾驶座开车,带方齐去了一家全城知名的情侣餐厅,就是他师兄开的,给无论什么时候都给他留位置的那家。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人不算太多,路上展之行就先给他师兄了个电话,他们一到,他师兄就出来接他。
“展之行,终于肯把你媳妇带出来见人了?”
师兄看到展之行就开始调侃,可视线移到展之行旁边的方齐身上时,他抽了抽嘴角。
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怎么看起来一点不像展之行的温柔受?
不过展之行倒是很大方地拍着方齐的后背,回道:“媳妇,这是我师兄钟杰森!”
然后他再转头对钟杰森:“这是方齐。”
钟杰森意义不明地一笑,方齐立即热情地去跟人握手。
“师兄好!”
“好!”
接着几人往里走时,钟杰森默默地把展之行拉住,稍稍地问他,“老弟,你该不是被压的那个吧?”
“滚!”
这个‘滚’字完美地明了一切,钟森杰似笑非笑地看着展之行,展之行无视他转身就走。
钟杰森话算话,把展之行领到餐厅最佳的情侣位置,连预定都被他推了,他一起在里面陪两人聊了一会儿,等上菜时自觉地走了。
展之行发觉好似乎是他和方齐结婚以来,头一回这么正式的出来吃饭,他恨不得吃到天荒地老。
可是时间不会停下来等他,桌上的菜都冷了,他们最终还是要离开。
接下来他还和方齐去看了一场电影,在夜晚冷清的步行街压了一时马路,最后到家已经过了凌。
两人慢条斯理地洗了个澡,并排躺在床上,半天谁也不话,也一动不动。
“方齐。”
“展展。”
不同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他们转头看向对方,同时叫了彼此的名字,然后相视一笑,不自觉地搂在一起,朝对方吻过去,从柔情缠绵到热烈如火。
展之行不知道最后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感觉方齐似乎还在他的身体里,微微动了动,又被方齐搂回去。
突然他听到一声猫叫,猛地睁开眼,又是上回在那棵树下时的感觉,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一只白猫出现在他视线里。
展之行起床披了件衣服,朝白猫走过去,伸手就要把白猫抱起来。
“放肆!本座有话要告予汝知。”
虽然这么,白猫还是乖乖地让展之行抱起来,舒服地蹭了蹭。
展之行顺着白猫的毛,自言般地开口。
“我知道,我和方齐的缘分要尽了。”
“本座早告诉过去,不要追究过去!当年方齐被伤,本已经奄奄一息,是本座用你被雪鸦换走的一半运气留住了他的命。但当年雪鸦是欺骗你,得到了你的运气,所以封存了你的记忆,只要你想起来当年的事,那一半的运气就会还给你。”
展之行撸猫的手突然顿住,双眼一瞪,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方齐没了那一半的运气,他这十年的时间就是逆道而行,不久将会死于非命——子,你是要勒死本座!”
展之行终于稍稍松了下手,终于明白方齐为什么要带他回那个公园,为什么只有公园会下雨,都是为了让他回忆起当年的记忆。
“我不要那一半的运气,怎么才能给方齐?”
“子,你以为这是什么东西,能随便给来给去?”
“金泽,你一定有办法,对不?”
白猫不满地蹭了两下,展之行立即给他顺毛,然后听到白猫道。
“本座与方家有缘,可是本座不能帮他逆道而行,方齐一生功德不薄,因果循环,他施下的因,便会得到该有的果,本座能帮他的只有让这个果结得快一点,不过这样一来,本座与他的缘也就尽了。”
“什么意思?”
展之行问了一句,但手里的猫已经消失了,他独立愣在窗边,窗外一片昏暗,一股热风吹进来,盛夏已经过了一半,他才感觉到天气热了。
回到床上,展之行搂着方齐,他以为会睡不着,可是刚触着方齐身上的温度他就迷失了意识,仿佛在不舍这最后的时光。
这一晚展之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高中的时候,方齐没有退学,也没有妖怪,他们一起考上大学,一起毕业,一起工作,然后结婚,吵架,和好,最后一起终老。
醒来时,方齐撑着头望着他,对他了一声,“早!”
“早。”
展之行的意识清醒,突然感觉吵得厉害,之前完全听不到外面的车流声突然出现了,太阳升起来,房间里多了一股热气,他盖着被子出了一身汗。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等会儿喊人来装空调吧!”
方齐掀开被子,把光秃秃的展之行露出来,然后下床回头俯身一抱。
“来,老公带你去厕所。”
“方齐,你有病啊!放我下来!”
“我怕你腿软,走不动!”
“怪我?叫你不要弄里面,我还没跟你算账!”
“我错了,下回弄你嘴里!”
……
两人在吵吵嚷嚷地开始了新的一天,也许这是他们最后的一个早上,也许还能再多一天。
但是不管还有几天,只要能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都是彼此的永恒。
作者有话要: 终于完了~ 哈哈哈 不要我~ 让我先煽情一会儿~ 保证番外是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