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在我这里
一句话明明得那么倔强, 却又倔强得让人心疼。
Kongpohp的动作顿时僵住, 看着他死撑着不想掉眼泪的模样, 整颗心疼得揪成了一团。
也就只有醉到这种程度,Arthit才肯在他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M的事在他的心里,原来一直都没有过去。
是啊,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过去呢?是他一直太过疏忽,只急着想把那一页早点掀过去罢了。
仔细想想, 从头到尾, 他都没有给过Arthit什么正式的解释。
Kongpohp不顾他的挣扎, 强行把人抱起来, 放到床上。
Arthit一沾到被子, 便紧紧地把自己裹在了其中,似乎是潜意识地想要避免与他的过多接触。
这样醉酒后孩子气的动作,也许才表明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对于他, Arthit到了现在, 其实也在潜意识地抗拒着。
原本看着Arthit对他的态度终于有了改变, Kongpohp还暗自庆幸,以为他终于肯试着重新敞开心扉。
可没想到,事实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或许Arthit也确实是想试着在接受他,可是这种抗拒,却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暖暖。”Kongpohp轻轻喊了他一声。
可等他趴到床边看过去, 才发现Arthit已经睡着了。
就那么噙着眼泪,紧锁着眉头,蜷缩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Kongpohp长长地叹了口气, 伸手揉开他的眉心,将被子撩开,伸手把人抱在了自己怀里。
刚才还对他无比抗拒的Arthit睡着之后却乖巧无比,一察觉到他的体温,就朝着他的方向依偎了过来,在他臂弯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那熟悉的动作,就像是他已经这样做了千千万万次。
而kongpohp却对这样的熟悉没有一点记忆。
Kongpohp拨了拨他的刘海,又帮他擦干眼泪,声音低哑地道:“你以前,也总是这样挨着我睡吗?”
可惜睡着的Arthit不会回答。
那种想要找回记忆的欲望,又一次那么强烈地涌动在Kongpohp心底。
失忆有时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但相比起来,明明是两个人的记忆,却只有一个人记得,记得的那个人,应该会更加无助吧。
Kongpohp在他眉心轻轻印下一个吻,温柔地低语:“睡吧。”
以后这些烦心的事,就让他一个人来苦恼。
第二天,Arthit是在一阵阵的头疼中醒来的。
怎么会这样?
随着这个疑问,昨晚那花天酒地的记忆也一点点在他脑中鲜活了起来。
“唔——”他捂着脑袋轻吟了一下,随即才感觉到,自己的枕头似乎有着跟平日里不一样的硬度。
Arthit闭着眼,伸手摸了摸,那意料之外的体温与皮肤的触感让他顿时睁开了双眼。
Kongpohp早已经醒来,正对着他微笑着:“早,暖暖。”
Arthit猛地坐起来,头又是一阵抽痛。
“嘶……”他痛嘶一声,捂住恼怒,才愤然地开口问,“你怎么在这儿?”
看他这气呼呼的样子,肯定是已经把自己昨晚的醉态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Kongpohp无辜地甩了甩被他枕得发麻的胳膊:“我不是怕惊醒你嘛,你枕得那么舒服,我一动,你岂不是就要醒了?”
这理由还真是无懈可击。
Arthit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红:“我是问你为什么又睡在我这儿!”
“你昨晚喝成那样,我怎么可能放心把你一个人扔下。”Kongpohp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占了便宜就跑,“头疼吧?我熬了点粥,你起来先喝一点,才能好受一些。”
Arthit看着已经窜下床的他,没两秒钟就反应了过来:“既然你被我压着不能下床,那粥是谁熬的?”
Kongpohp的动作顿时僵住。
Arthit死死瞪着他。
Kongpohp讨好地对他笑笑:“我熬完粥看时间还早,就又想补个眠……而已。”
Arthit狠狠剜他一眼,却也没有再多加计较,起身去了洗手间:“我去洗澡,你快走吧。”
Kongpohp却像是没有听到:“那我再把粥温一下,不然等你洗完澡该凉了。”
砰——
Arthit的回应只有这一声关门的巨响。
Kongpohp也根本不以为意,熟门熟路地走到电饭煲跟前,重新开了火。
Arthit一个大男人,洗澡的速度也很迅速,没多大会儿,Kongpohp就听见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停了下来。
他适时地把粥盛好,放在桌上,可是浴室里的人却迟迟都没有出来。
他皱了皱眉,刚想开口问,就听见浴室买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Kongpohp,你还在吗?”
“在。”应了一声。
Arthit的语气里完全没了刚才是凶恶,反而带着些羞涩与懊恼:“那个……我忘了拿浴巾,你帮我拿一下。”
听见这个超纲的要求,Kongpohp的心脏不由得猛烈跳动了下。
他咽了下口水:“好……”
死皮赖脸地来了这么多次,他对于Arthit放东西的习惯也摸得一清二楚,很快就找到了一条浴巾,拿着走到了浴室门口。
那门就只开着一条缝,Arthit也只露了个湿漉漉的脑袋出来。
那发丝上晶莹的水珠滴在脖子上,又顺着他白皙的皮肤一点点下滑,落在了门后若隐若现的锁骨上,这让人充满遐想的画面,看起来更让人血脉贲张。
Arthit把浴巾接到手里,才发现那头还被Kongpohp紧紧攥着,他皱眉看过来,恰巧看到Kongpohp的喉结明显地蠕动了下,口水声清晰到令人发指。
Arthit的全身都腾地变成了粉红色:“Kongpohp!”
某位痴汉这才反应过来,目光也从锁骨移到了他的眼底。
“还不松手!”Arthit气急败坏地喊。
可谁知某人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往前迈了一步,顺势将门推开,摊开浴巾,将他整个人都裹在了怀里。
Arthit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目瞪口呆地僵在他的怀中,足足有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抬脚狠狠踢在Kongpohp腿上:“Kongpohp!你给我滚出去!”
可惜他现在脚上只穿着个拖鞋,根本没什么威力,反而因为这动作,明显地感觉到Kongpohp身上已经坚硬的某处正蓄势待发地抵着自己。
Arthit僵硬得更为彻底:“喂!”
Kongpohp紧紧抱着他,语气压抑:“你如果不想就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以这个姿势,Arthit也只能僵硬地瞪着他的肩膀:“你进来干什么?脑子进水了?”
Kongpohp委屈地低语:“我怎么知道?脑子一热,反应过来你已经在我怀里了。”
着,他又不服气你在他身上蹭了蹭:“我都憋了这么久,你还让我看你洗澡,这能怪我吗?”
这番强词夺理简直让Arthit一句话都不出来,只能咬牙切齿地开口:“再乱动我就给你剁下来!”
Kongpohp顿时一动也不敢动。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湿漉漉地抱在一起,气氛似乎真有些不出的尴尬。
也许是为了尽快转移自己的注意力,Kongpohp突然在他耳边开口:“我和M,其实只是名义上的恋人。”
Arthit愣了下,脸上的羞愤渐渐退去,看上去有些迷茫与无措。
“手术之前的那段时间我确实不记得,所以也没办法告诉你。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丢了两年的记忆,可是却一直都模模糊糊地记得,我应该是有一个深深爱着的人,可是,我却不知道他是谁。”
Arthit的手倏地攥起来。
“这时候,M告诉我,那个人是他。我当时太想找到那个人了……因为每次想到他,我的心就隐隐地发疼,可我找不到任何关于你的痕迹,所有人都告诉我,那个人是M,于是我就傻傻的相信了,我以为自己只是把对他的爱忘了,也曾经努力地想要重新爱上他。”
听见他这么,Arthit浑身的肌肉都不由得紧绷起来。
原本这些话,Kongpohp真的不想告诉他,可是经过昨晚他才明白,这些话带给Arthit的伤害,其实远远低于对他的隐瞒。
一无所知时的胡思乱想才最伤人。
“可是我没办法,对他我始终没办法生出像对你这样的感情,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在骗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而他也一再妥协,我们私下……其实连一个牵手都没有,我当初还为此深深愧疚。现在回头想想,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人不对罢了。”Kongpohp吻了吻他的头发,继续低声倾诉,“在训练大厅里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再一次尝到了那种心动的感觉,可是我不知道原来你才是那个对的人,只能强行压制着自己想要接近你的欲望……可是根本没用,一看到你,我就只剩下了冲动,哪怕当时的我仍然以为自己曾经的恋人是M。”
这件事,真的要解释起来,总共也没有多少句话,似乎轻易就能解释清楚,可是其中的内容却让人的心情不免沉重。
前前后后不过两分钟,这一对拥抱的人之间的气氛却已经完全不同,Kongpohp血液中乱窜的邪火也已经在不自觉间熄灭。
他放开Arthit,因为这样才能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我之前只想着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早些过去,不想再提,却忘了对于你来,其实这些解释都很重要。”
Arthit因为他的话,心里也乱得不行。
他的嘴唇颤了颤,才低声问:“我喝醉之后是不是发酒疯了?”
要不然kongpohp怎么会突然起这些?
Kongpohp不由得笑着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在意着你这形象。”
Arthit拨开他的手,垂下脸,慌乱地把头扭到一旁。
可他这副模样虽然别扭,可已经能明显地看出来松动,原本一直带着的那种若有似无的抵触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Kongpohp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没错,是发酒疯了。”
Arthit紧张地抬头看他。
“一直抱着我不许我走,还要抱抱才能睡,真的可爱死了!”
看他这胡八道的德行,顿时又把Arthit的火气给惹了出来,一脚把他踹出去,狠狠地关上了门。
明明被教训了,Kongpohp嘴角的笑意却也没有消去。
因为在Arthit的动作里,他好似已经感觉到了他态度里那微妙的变化。
等Arthit换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那张摊开的折叠桌上除了已经盛好的粥,又多了两只煎得澄黄鲜亮的荷包蛋。
Arthit的目光扫到盛着煎蛋的盘子,微微愣了下。
“怎么了?”Kongpohp关心地看着他。
Arthit摇摇头,这一回没再提要赶他走的事情,便乖乖地与他面对面坐下了。
Kongpohp心底不由得又漾起一阵柔软。
Arthit沉默地低头吃了一口粥,眼神落在自己面前那只荷包蛋上,动作又有些缓慢。
这下无论怎样,Kongpohp也已经看出了不对劲。
他开口问:“暖暖,你是不喜欢吃荷包蛋吗?不然我再去烧水做一只白煮的?”
Arthit摇摇头,却也终于对他开了口:“你以前也常常做煎蛋给我吃。”
这次呆愣住的人换成了Kongpohp。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从Arthit口中听到这种话,而片刻的呆愣之后,一阵狂喜便从胸腔里升腾而出。
这样的话,应该是明了Arthit在试着重新接纳过去吧?
一定是的!
平时Kongpohp一张嘴总能得天花乱坠,可真到了这样激动的时候,反而有些笨嘴拙舌。
他紧张地看着Arthit,笑了许久才想起来开口:“那我以后常常煎给你吃。”
完,又把自己那只也夹到了Arthit跟前的盘子里:“喏,这个也给你。”
这副傻乎乎的模样,跟他平日的形象还真是不相符。
可偏偏这副样子却更能惹人心动。
Arthit猛眨了几下眼,慌乱地移开视线,从头到尾再没有抬过一次头。
可是Kongpohp的眼神却几乎没有离开过他。
经过这一次的谈话,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同于以往。
虽然Arthit对Kongpohp的态度虽然还是算不上热情,但起码已经没有那么抗拒,偶尔也能像那天早上一样,大发慈悲地与他一起吃顿饭。
不过没有了酒醉的助攻,Kongpohp想要再同床共枕的企图再没有达成过。
现在的他,应该是算处于缓慢接近的追求过程中。
但即使是这种结果,Kongpohp都已经感到颇为满足。
不知不觉间,夺旗日也已经近在眼前。
今天是夺旗前的最后一次训练,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猛然一要结束,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感慨,现场的气氛也不免沉重起来。
而作为教头学长,Arthit理所当然地要在解散之前给大家做一次战前动员。
“我们的最后一次训练,就到这里结束了。”
以往每次解散之际,大厅里总是一派嘈杂,可是今天却出奇地安静。
训练结束,其实也并不代表分离。
大家都还在同一个学院,同一片教学区,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队伍中却仍然像是笼罩着一层离别的伤感。
Arthit凌厉的目光再一次扫向面前的学弟学妹们,可是今天,却看得仿佛比以往仔细了很多,像是想把这一幕永远刻在脑子里。
“这一次的新生训练,不只是对你们,于我们这几位教官来,也是一次特殊的历练。两年前,我作为大一新生,也参加过这样的训练,那时的我,在训练结束后就以为自己明白了sotus的意义,可是这一次成为了不同的角色,才明白sotus的考验并不只是在夺旗日这一天,而是在每时每刻。训练的结束,才是你们迈入大学的真正开始。明天的夺旗,才是你们要成为工程学院一份子的一次真正的考试。”
Arthit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色的齿轮。
这一枚,当然还是他在朋友手中借来的。
“这不是我第一次给你们看这一枚齿轮,可是你们对它,其实仍然可以称得上一无所知。只有通过明天的考验,我们才会承认你们学弟学妹的身份,把齿轮交到你们手中,让你们去渐渐体会它身上承载的意义。相反,如果无法通过考验,这一枚齿轮就永远都不会交给你们,哪怕是在这所学校里毕了业,你们也没有资格成为工程学院真正的传承人!”
按照Arthit的习惯,这一番教后面肯定要跟上一句“明白了吗?”。
只是,今天他还没来及出口,底下就传来一声迫不及待的回应:“明白了!”
本来安静肃穆的气氛就被这么一声高喊破坏殆尽,一个个正热血沸腾着的学弟学妹们愣了下,紧接着便哄堂大笑起来。
Arthit懊恼地闭了闭眼,凌厉的眼神朝着发声的那个人看过去:“0062,Kongpohp!起立!”
Kongpohp低眉顺目地站起来,看上去十分老实。
Arthit缓步走到他面前:“喜欢出风头是吧?”
Kongpohp乖巧地看着他:“报告学长,不敢,我只是想回应你回应得热情一点。”
“吁——”
队伍里顿时嘘声一片。
Arthit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
他狠狠地瞪了Kongpohp一眼,严厉的目光又投向队伍中:“明天的夺旗,希望每个人都不要掉以轻心。”
着话,他的视线又一点点移到Kongpohp脸上,看着他的眼睛,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不然的话,不定会有人成为唯一一个拿不到齿轮的人。”
Kongpohp对他笑了笑:“我觉得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Arthit歪了歪脑袋:“你好像很有自信。”
Kongpohp也学着他歪了下脖子,嘴边露出一抹邪笑。
Arthit被他笑得心里一跳,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kongpohp已经伸手抓住脖子里的黑色颈绳,缓慢地将藏在衣服下面的吊坠拿了出来:“因为学长的齿轮,早就已经在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