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洞外雨势渐大,追天逐地从避雨之处冲出来,撒着欢地叫。马叫声和雨滴声混在一处,更显得这的山洞里寂静无声。
有寒风裹着雨滴流进洞口。
在橙色的焰火中,苏玛不由得想起在原著中百里骁内伤的始末。他修炼上乘功法玄霜禁诀,在提高了功力的同时却也在他的身体里埋下了一颗隐形的炸.弹,随时能把他的筋脉炸得粉碎。
在原著里第一次爆发的时候,其实就在他被黑衣人伤的那一晚,之后就一直拖延。这功法将他的筋脉寸寸冻结,扰乱他的内功,冲击他的丹田,导致他在神剑争夺战中败于叶鸣之手。
这病痛一直折磨着他,直到他彻底入魔后也不曾解决。
不过他能够败叶鸣,也是靠着这个禁诀。他反其道而行之,不破不立,在走火入魔的同时也极大地提升了功力。
许是无时无刻都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变得嗜血残忍,全无理智可言。
而在这一次,他提前在沛城的山洞里的引爆了这根“引线”,也只是碰巧罢了。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时对方在发作的时候,眼眶通红、浑身颤抖样子,似是饿上三天三夜还要剖皮剔骨的野兽,非要噬人皮肉不可。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伤口,上面的痕迹还略微粗糙,在光滑的皮肤上微微凸出。那一晚被牙齿啃噬的刺痛和被气息喷到的灼热似乎还残留在上面,留下的也只有扰人的痒。
她不自在地碰了碰。
苏玛心地拿起长袍给他披上。却在布料刚覆盖到对方肩膀的一瞬间,手腕一紧,她下意识地惊叫一声,清脆的声音冲出口及时地变成了沙哑的低呼。
百里骁抬眼,眼神虽清明,但眼底似乎有暗红闪过。看到她手上的长袍,沙哑地开口:“我无碍。”
苏玛一皱眉,指了指他的胸口,表示他还有伤在身,千万不能大意。
百里骁垂下眼睫,松开她的手。
苏玛给他好好披上袍子,离手时不心碰到了他的颈侧,有些微凉。不由得蹙眉。
百里骁问:“为何还不休息?”
苏玛猛地回过神,指了指洞外的天气,表示担心他旧伤复发。
他转过头看苏玛。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近到呼吸可闻。对方的瞳孔在火光下更显湿润,关切似乎似河水一般温柔。微微欠身,脖颈纤细,挺直出一个脆弱的弧度,上面的齿痕和指痕还清晰可见。
百里骁垂眸,他知道自己的力道有多大,却第一次知道有人的皮肉会柔嫩至此。
半晌,他再问:“你可知我受寒便发作,不怕我又伤了你?”
苏玛一笑,她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不怕,还是他不会。
她走到行李旁,掏出一个的陶罐,放了药材进去,又接了雨水后把陶罐放在火堆上。不一会汤药就煮好了。
她找出瓷碗倒出汤药,待稍凉后,端着瓷碗走过来过来。火光下,她心翼翼,神色温柔,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个随时能取她性命的江湖高手,而是一个等待喝药的孩子。
百里骁看着她,苏玛看他不接,微微疑惑。以为他是嫌烫,于是稍稍吹了吹。
他垂眸接过瓷碗,一饮而尽。
喉结一滚,这碗汤药就入腹,他放下碗,低声道:“谢谢。”
苏玛怔了一下,接着一笑。
她知道这一句看似干巴巴的回应对于百里骁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这代表着他愿意感受并照顾她的情绪,也代表他愿意回应她的关心。
她收拾好东西后,一回头就看到看着对方略显苍白的薄唇和紧锁的眉头。
这汤药虽然能调理身体,但治标不治本。百里骁的身体积重难返,丁点不适就可能引起内力的反扑。
她看了看火光,抿了一下唇。
半晌,似乎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脸上又白又红,耳尖如同梨花蕊,颤颤巍巍地在发丝间透着粉。
她看百里骁沉默坐,于是心地凑过去,轻轻地坐在他的旁边。两人之间只有一拳之隔。但即使有着距离,苏玛的脸已经粉若桃花了。
她转头看向对方的侧脸,紧闭双眼,似无所觉。于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咬了咬唇,轻轻地掀起他身上的长袍盖在自己身上,然后又心再心地靠了过去。
两人的手臂接触的一瞬间,她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冰凉,那不是受寒所至,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凉,不由得了个哆嗦。
却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可是着凉了?”
苏玛一顿,一转头就看到百里骁半阖着眸子看着自己。他没有问她为何凑了过来,也没有问为何要盖他身上的衣服,就要把长袍脱下来。
苏玛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抢他衣服,她故意了个哆嗦,无声地:“冷。”
百里骁一顿,看着她粉红的脸颊,毫无受寒的痛楚。
瞬间,他明白过来了对方的用意,目光定了定。
苏玛被他看得羞愧,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但也毫不退缩,反而更加大胆地跟他挤在一起。
两人的手臂碰在一起,她身上的热量瞬间传递了过去。这点温度虽微,却也像是深夜里的一点火光,让人不由得迷离。
百里骁沉默地看着她,半晌,终于放下手。长袍瞬间把两人覆盖住。他道:“我身上寒凉,心着凉。”
他着,却也不推开她。
苏玛一笑。
她了个哈欠,无声道:“晚安。”
火光跳跃,她缩成一团挤在百里骁身边,身体相贴处,温度似比这火堆还要温暖。
*
第二天一早,苏玛刚醒的时候就感到身上无比地温暖。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就看到身上盖了两层衣服。一层是她带来的长袍,另一层是......百里骁的外袍?
她揉了揉眼睛,一抬头就看到对方逆着光站在洞口,侧脸隽秀,沉默地抬手接雨水。
水滴顺着他的指尖滴滴落下,白衣乌发,恍若仙人。
苏玛怔然了一会才慢慢起身。洞内的火堆早已熄灭,洞外能听到鸟鸣马叫,这一瞬间有种特别的寂静。
她走到百里骁的身边,对方收回手:“身体可有不适?”
经过昨夜,苏玛有些羞赧和他对视,于是摇了摇头,表示还好。
对方道:“待放晴,可走。”
一听可以出发,她不由得看向百里骁,见他虽唇色略白,但脸色自然,终于不是昨晚的冷硬了。她松了口气,但一想这里离青山也不过短短二十多里。两人虽然走得慢,但以两匹马的速度,大约在中午差不多就能到了。
而那个时候,就是她彻底与百里骁告别的时刻,以后对方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勉强一笑。
天晴,两人再度上路。
风停雨歇,路也变得好走了。只是朝阳出来,气温升高,又开始变成暴晒。
离青山村越近,苏玛的唇瓣干裂,像是被晒蔫了一般默不作声,百里骁看了她一眼,眸光一闪。
终于,在离青山村五里远处,有一茶摊。百里骁一拉缰绳:“暂且歇息吧。”
苏玛一顿,嘴角反射性地勾起,却也偷偷压下。装作不在意地点点头。
她被百里骁接下马,慢慢地跳下,裙摆微扬,纤腰若素,顿时这周边的风都温柔了许多。
越靠近洛城,这里的客商就越多,茶摊前坐满了行人。
在风尘仆仆的行路人中,苏玛一个弱不禁风、整洁白皙的女子就格外惹人眼,几个人频频看过来。
百里骁带她坐下,要了一壶茶。
许是见她漂亮,那几个行路人免不了提起风月之事,其中就有人道:“这洛城附近不知何时,出了一个轻功高超的采花贼,见到漂亮的女人就要凌辱一次。
前几天青山村有一个刚出嫁的新娘,刚被抬进洞房,就有一个黑影吹了灯鬼祟地进来。那娘子以为是相公,羞羞怯怯地从了,没想到那新郎醉醺醺地进来,这才知道被采花贼得了手。
新郎大怒,想要抓人却转眼就没了踪影。新娘觉得失了清白,要以死明志,还是新郎再三保证绝不计较这才罢了。”
“这贼人真是可恨。这次趁着这么多江湖人聚在洛城,众人合集抓他,偏偏他轻功高超,得了手就跑得飞快,更让人难找。”
“哎呦,我回去可要告诉我家那姑娘,平时一个人万万不可独自出门,摊上这淫贼可怎么得了哦。”
“李掌柜多虑,您家千金就算是深夜薄衫独出也安全得紧!”
“哈哈哈,的极是,长得如花似玉的那才要心了!”
百里骁看向苏玛。
苏玛蹙着细眉,眸中带着慌张,却还是勉强一笑。
他放下茶杯,不由得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