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许是喝多了,叶鸣第一次对百里骁毫无顾忌,挤眉弄眼地看着百里骁:“刚才在客栈里,梨嫂子肯定跟你闹了吧。”
他将酒坛抱在怀里,向前凑了凑:“她是不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你,然后轻轻地拽着你的袖子,让你不要走?”
叶鸣一张嘴就有酒气冲了出来,百里骁用扇子将他推开,然后垂下眼睫。
含情脉脉?
那倒没有。只是在他的手伸过去时偏过头,紧闭着眼,似乎能听到长睫如蝶翼般颤抖的声音。脖颈偏出脆弱的弧度,明明肌肤热得发烫,却还是故作自然,竭力压抑着呼吸。
却不知道,她的每一点颤动都尽收眼底。
拽他的袖子?......确实拽了,却不是让他留下。
而是在极度不舒服的情况下,还要提醒他喝药。明明指尖娇嫩,手腕无力,却带着执拗的力度,仿佛他不喝那一碗药,就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
“想起什么了?难得看到你有恍神的时候。”叶鸣了个酒嗝,调侃一笑。
百里骁:“没有。”
也不知是自己什么都没有想,还是没有恍神。
叶鸣凑过来,挤着眼睛:“看你那神情还想骗我。是想到了梨嫂子了吧。都英雄安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你也有陷进去的时候。”
百里骁回过神,声音毫无波动:“我与她只是朋友。”
“朋友?”叶鸣喷笑:“你刚才不是还未成婚吗?怎么片刻就变成朋友了。”
百里骁偏头:“我从未改口。”
叶鸣“啧”了一声:“你就嘴硬吧.....”
百里骁想了想,觉得这件事算不上要紧,但是想起梨那张羞红的脸,想到女子对名节看中的很。他不能放任不理。于是解释:“我和她......在溪水村认识。仅仅几天而已。”
他很少有解释的时候,于是在叶鸣眼里更是欲盖弥彰。
“几天而已就要成亲了?”叶鸣故作惊讶:“看来我对白兄还是看了。”
百里骁抿唇,沉默地看着他。
叶鸣头一次察觉到对方的无奈,不由得畅快一笑:“白兄,既然咱们二人的感情都有了进展,不如今晚就不醉不归!”
百里骁的手放在坛口,压下对方的手:“当时你掉进山崖之前,可有看清那人的面目?”
叶鸣一顿。起那个雨夜,他下意识地了个激灵,眼神也清明起来。他沉思一会,道:“当时下着雨,斗之中我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百里骁道:“他覆面。乃是有备而来。”
叶鸣想起那个首领,有些恼怒地皱了下眉:“这人武功高强,且身手诡谲,看不清楚来路,你我二人联手竟也不过。只是我一直疑惑,这人到底是谁,是何门何派,又为何偏偏盯上咱们?”
百里骁皱了下眉,也在思考。
其实被盯上的不是叶鸣。而是他。那人武功高强,堪比传世高人,然而这样一个高人出手对付他们两个,却不取他性命,定然是有更大的阴谋。
但能与他有所牵连的,也只有无上峰了。
叶鸣抬起头,叹了一口气:“目前洛城高手云集,各派掌门长老们死了一个又一个,且皆是死于神剑之下。有人猜他们都是死于百里骁之手。看来魔教开始蠢蠢欲动了。”
百里骁抬眼,问:“可有人亲眼看见百里骁行凶?”
叶鸣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人看到,但也是□□不离十。百里骁威胁戴元帮他夺取神剑,又仗着神剑在手杀炼刃谷后人灭口,看来神剑的秘密他早已知晓。
我不怕他武功高强,就怕此人早已掌握了神剑的秘密,野心疯涨,想要一统江湖。”
百里骁眸光一闪,点头道:“你猜得有理。”
叶鸣着,想起自己在崖下的奇遇,又是得意又是暗喜。他道:“不过你放心,这次不管什么百里骁还是千里骁,来一个一个,来两个一双,我定要把神剑夺回来,匡扶正道,为民除害!”
百里骁给他倒了杯酒:“祝你成功。”
叶鸣坦然受了。他一饮而尽,视线开始变得迷蒙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百里骁嘿嘿一笑:“其实这次掉进崖底,我的苦也没有白受。最起码我知道女人一旦心软,最烈的性子也能化成绕指柔。”
百里骁抬眼,叶鸣左看右看,最后得意洋洋地凑过来,把袖口向上一拽,露出手臂上的伤疤来:“看见没。只是在掉下的途中划伤的。其实并不是很痛,只是我没有想到平时对我冷淡的思思看见这道伤口时,猛地变了一幅模样。”
他眯起眼,似乎在回味:“以前她与我话时,恨不得鼻孔朝天、连翻三个白眼。但是这次她却盈盈落泪,对我心疼得不行。
这几天里她为我找水,为我守夜,帮我做饭洗衣,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
完,他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只可惜一来到洛城,她就翻脸不认人。要是再让她变得温柔,我宁愿再在崖底呆上几天,这次断一条腿也甘之如饴。”
百里骁对他的爱情故事毫无兴趣。
他道:“夜深,我需回。”
叶鸣赶紧叫住他:“为何如此着急?可是牵挂梨嫂子?”
百里骁又强调:“我与她并非夫妻。”
叶鸣灌下一口酒,挑起眉梢,明显不信:“夫妻、爱人有何分别?你刚才的异样我和思思都看在眼里。你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我们。
我看那采花贼都被你得七窍流血,再晚一步就一命呜呼了。送到衙门时那官差差点以为我是那毫无人性、嗜血之徒,幸好我解释清楚,否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把酒坛往桌上一放,一副过来人的面孔对他摇了摇手指:“若是有面镜子,定当让你好好照一照。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何曾看你有如此大的反应。我看你啊,就是自欺欺人。”
百里骁沉默。
半晌,执杯饮下一口酒。
夜风拂过,月朗星稀。他抬起头,眸中阴沉不得光。
回到客栈,屋内有一豆大灯光。
他顿了一下,轻轻推门而入。
床前,苏玛倚着床框着瞌睡,听见声响猛地抬起头。
看见他回来,柔柔一笑。
有些人,即使不用苦肉计,她也能绕心而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