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旗掩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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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飞大跨步横穿过碎石路,绕过一颗紫衫巨树,离跑来的两人越来越近。 豁嘴黒袍执事见到鱼飞提着枪迎了上来,疾呼道:“祭藏,你来的正好,助我擒拿住祭黄,他要背主叛逃,幸亏我一直留心,才没有让他得逞!” 豁嘴黒袍执事这一开口话,就被前方的“祭黄”拉开了距离。他抬向前抡动里黑色铁杖,“崩”的括一声响,独角鬼头飞射“祭黄”,鬼头后带出了一条细钢索。 奔行中的“祭黄”向旁边躲闪而过,鬼头又被细钢索拉回黑色铁杖顶端。豁嘴黒袍执事一纵身赶上,叮叮当当又几下剑杖交击。 两人短暂交,人影交错后又分开,鱼飞已经赶到了交的两人身边,一枪直刺而出。 “看枪!” 鱼飞紧盯“祭黄”面具下的双眼,身子前冲,一枪直刺他的胸口,“祭黄”侧身闪过,两人擦肩而过时,互相递了一个眼神。 逃走的会稍纵即逝,必须速战速决! “祭黄”侧身躲过一枪,身后括声又响,鬼头呼啸而来,他急扭身出剑,刺中了鬼头,却被细钢索缠着了剑身。豁嘴黒袍执事蹿到了他持剑右臂的外侧,双握杖,向外横拉钢索,牵制住了他的长剑。 看来这黑袍执事应该是久经战阵,善于配合的老,这么快就给鱼飞创造了会,不过很可惜,这个会却被鱼飞用来对付他。 单足一旋,鱼飞的身体转了过来,回身出枪直取中门大敞的“祭黄”,杀气凛然。 “别杀,殿主要活的——” 在豁嘴黒袍执事急叫中,已经刺到了“祭黄”胸前的睚眦枪一震,红色旗帜上扬翻卷,纷乱的红影中,枪尖一晃不见,忽然又出现在豁嘴黒袍执事的腰腹前。 ——血旗遮日月! “噗” 在豁嘴黒袍执事目瞪口呆中,睚眦枪穿进腹部,贯入到挂旗的环孔处而止,从他的背后冒出了一截血刃。 “你?你们两个”扔掉了鬼头黑杖,豁嘴黒袍执事一双握在睚眦枪乌钢枪杆上,左右看看鱼飞和“祭黄”,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将头转向高塔方向,正要大叫出声 身侧的“祭黄”一挥,一剑横削,豁嘴黒袍执事人头飞起,血喷如柱。 —— —— “鱼兄,多谢了。” “不用客气,端兄,我早想杀了他,忍了很久了,今天正好送上门来。” “我也与鱼兄相同,这段日子忍的苦,装的更苦!” “端兄,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我们赶紧下山,面具先不要摘掉,要靠它混下山。” “还是鱼兄智,那我们边走边,不能延误下山,他们将王宫内的数百侍卫快杀尽了,那个女人在高塔上遇到敌了,那人很可能就是宣王爷” “那你没有上去看看吗?” “那里银面人最多,况且我上去也于事无补,恐怕是只有害处而无好处。你有所不知,宣王爷他一直不应诏回帝都” 两人着话急走了数十步,忽然间,一声决绝悲凉的长啸从两里外的巍峨高塔传出,声音震的环绕这座山的云雾一阵翻滚。 一直未停歇的箜篌声戛然而止,他们两人震惊的向高塔望去 片刻的沉寂之后,忽然一道蓝色长虹冲破最高层的塔顶飞出,翻滚着从十几层高塔上坠落,光芒收敛后消失不见。下一刻,从顶层的塔内泄露出了一丝金色光华,一闪即灭。 “快走!” 两人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提聚内力,脚下加速向石阶方向奔去。 这明显是分出胜负了,不管是哪一个赢了,他们两人都没有好果子吃,而且鱼飞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一定是那个女魔头赢了,他从没有想过有人能战胜离魂殿主,她的段实在太诡异了,就是不知道她需要多久才能发现有银面人逃跑了。 快到下山“天梯”前的时候,鱼飞猛然想起好像忘了什么呃,是那个漂亮姑娘!真是的,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胆了,被吓的连一个大活人都忘了。 鱼飞回头向路边的那颗紫衫树下望去,那里却空无一人,连地上的那对双头银枪也不见了。 算了,在这自顾不暇的时候,她只能自求多福了。鱼飞暗叹一声,又不由得心里戚戚然,那么漂亮的美女,伤得那么惨,哎“祭藏”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 —— 鱼飞和“祭黄”站在山下的一个分叉路口,两条路分别通向东西两个方向。 从脸上摘下银色面具,鱼飞使劲扔向了路边的稀疏树林,如果不是时间紧迫,鱼飞还要在它上面撒泡尿,吃饭睡觉都带着它,他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了——况且它现在没有什么用了。 刚才一路下山,面具果然起了作用,在山脚“天马苑”岔口处和出山口的石亭处都遇到了银面人,他们两人假称奉了殿主命令下山,就直接冲了过去。银面人的任务只是杀掉见到的陌生人,可不包括同伴,在他们发愣不知道怎么应付时,两人已经跑远了。真是幸运,如果有黒袍执事在,恐怕只有杀过去了,可他们两人根本耽误不起时间。 “祭黄”也摘下面具,随一扔,一个二十左右,细眉大眼,天庭饱满的瓜子脸青年出现在鱼飞面前,他抬头看了下天上圆月,道:“鱼兄,按马车来时的行程,我虽不能向车外张望,也估算出我们应该身处林洲与河洲之间,我们要回中洲,必经林洲,还是走这条向东的路吧。” “不行。” 鱼飞摇摇头,沉吟道:“端兄,我一直有个感觉,那女人可能会追来。我们两人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她的箜篌魔声能克制我恐怕一碰面,我连动的会都没有。” “祭黄”的细眉皱起,道:“那怎么办?躲起来吗,那也不行,这附近没有茂密的山林,等他们从山上下来,在那么多人的搜寻下,我们藏不住的。” 鱼飞无奈苦笑道:“不如我们分开跑,跑的越远越好,这样万一她真的追来,也只能选一个方向,我们最差也能有一人逃走。” “祭黄”大眼一亮,点头道:“不错,只要不是离魂殿主追来,其他人的话,我都有信心摆脱他们。” 这话听得鱼飞心里来气:好吗,你就知道离魂殿主一定是追我啊! 也知道“祭黄”这话是无心的,鱼飞接着道:“好,那我们就约定,不管是谁逃出,首先就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各宗门,让他们来救人。” “正该如此,鱼兄保重。” “端兄也心。” 这会儿不是闲话的时候,他们两个相互作别后就分两路奔逃。 —— —— 这条河谷怎么还不到头! 鱼飞纵身飞跃了几块半人高,凸出水面的扁平巨石,落下时脚下溅起的水花,转瞬被他急冲向前的身体裹带的气团撞碎四散。 脚下是一段渐渐倾斜的下坡路,前方能看出很远,可还看不到河谷出口,遥远处只见一段高耸的峭壁。河谷被两侧峭立的山壁牢牢夹在中间,浅浅的水流从鱼飞的脚下向着前方流去,鱼飞一直是在顺流奔跑。 这是一种奇异的地形,谷底很平坦,却分散着一些低矮扁平的巨石,水流才刚没过脚踝,流速不快,绵绵不绝在谷底冲刷而过。看到这种地形,鱼飞知道应该是进入河洲了,他听这种地形在大河流多不胜数的河洲并不稀奇。 河洲有句民间谚语:“河上行车不行船,河里架锅来做饭”,的就是这种地形。 鱼飞已经在河谷中奔行了半个时,越来心里越是不安。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鱼飞一路奔逃,一直心谨慎,只要不是太绕路,他总是选择隐蔽的地形而走。可是现在这样的地方根本无处可逃,只能顺着河谷前行,最适合守株待兔的猎人了。 鱼飞可不想成为一只无处可逃的兔子! 又前进了一段,鱼飞已经能确定远处那段高耸峭壁是河谷拐弯的地方,因为水流在渐渐的转向,或许转过这个弯就能见到出口了,他精神一振,足尖一点,上了一块巨石,接着又飞跃到下一块,身形起落间,连续过了五块巨石,又飞掠出一段才落在河中。 距离河谷拐弯处已经不到三百米了! 可是自从落地后,鱼飞就仰着头,浑身冰冷的站在原地,没有再向前一步,因为他看了一个噩梦中的身影,一个最不愿意见到的人——离魂殿主! 离婚殿主正从三百米外的那段高耸峭壁上飞出,白色罗裙飘舞,轻薄纱衣向后展开如白鸥的翅膀,在天空中乘风滑翔向这里,看着缓慢,可是顷刻间就到了鱼飞的上空。 白色身影在半空中一顿,向前飞的惯性不知怎么的化为了转动的力量,离魂殿主怀抱着凤首箜篌,像是一朵从树梢旋转着花瓣,悠悠而落的玉兰花,落到了十几米外的一块扁平巨石上,扬起的流苏面纱下露出一角如玉肌肤,如红朱唇。 离魂殿主坐在巨石上,罗裙纱衣似轻雪覆盖双膝,不带一丝烟火的轻柔话语响起:“祭藏,你为何要逃,难道你不想一直跟随着我吗?” 心中哀叹一声,既然已经无路可逃,鱼飞也平静了下来,道:“跟随你一起去杀人吗?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他们?” “你果然没有被“失魂引”所制,能隐忍伪装如此久,我也有些欣赏你了。” 离魂殿主嘴里欣赏,可语气没有半分欣赏的意思,不过鱼飞正希望能多交谈几句,因为他在思考对策,束就擒可不是他的风格。 离魂殿主似乎也不急着动,用清冷的语气道:“祭藏,为何那日你也听过“失魂引”,却对你没有效用?” 听到她问这个,鱼飞脑中灵光一闪,看来离魂殿主并不知道“失魂引”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没影响,也不知道“祭藏”并不是假装的,更不知道如果她再弹奏一曲之前在幽谷水潭边的魔音,就很可能唤出“祭藏”那个混蛋。 想到这里,鱼飞的心里一喜,心情从绝望中拔了出来,脑筋急转,自己不定还有会逃,先拖延一下时间再。 鱼飞向左边的一块巨石缓缓挪近了两步,故意用情人逗趣的口气道:“我不告诉你,要不你猜猜看,猜不中我再告诉你。” 石头上一阵沉寂 趁这会,鱼飞放在身后侧,裹着细藤的左猛然聚力,弯如铁钩,在身体遮挡下从巨石上剜下一块,用力攥拳,把它变为了两颗石籽。 片刻后,鱼飞听到了长长舒出一口气的声音,离魂殿主语气变得冰寒道:“我不会猜,但你若是不,我会用别的段来试,只是那种段会彻底摧毁神志,除非必要,我还不想废了你,多一个能给我效力之人总是好事。” 看来为了多一个好用的杀人工具,才是她不直接出杀鱼飞的原因。 心念电转间,鱼飞脸上挂上了一副沮丧的表情,无奈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吧,你看我上这杆睚眦枪,它悬挂的战旗上有一个‘宅’字。” 她问道:“那是何意?” “是宅男的意思啊!” 鱼飞脸上一副轻视的神色,似乎在:你也太孤陋寡闻了! 离魂殿主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燥意,又问:“这宅男又是——”她的话到这里突然打住,转头向身后三百米外,河谷的转弯处看去。 离魂殿主这突然的举动让已经攥紧枪杆,准备发动的鱼飞很意外,于是也向着那里望去,却只看到潺潺流水冲在弯折处的岩壁上,激起的细碎泡沫,除此外空无一物。 正纳闷间,一阵微弱的马蹄声夹杂在水流声中传进耳朵里,能听出马蹄声纷杂,来的人不少。 运气来了,鱼飞狂喜!这时任何局外人的出现对他来,都可能带来希望,鱼飞决定先观察情况,然后见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