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盈尺对凤剪
布回顾叹了口气,顾左右而言它:“二娘的极是,北洲虽然山高皇帝远,可是太荒僻了,大家的日子都艰难,我青蟒寨也一样,还因贩盐引得官兵来犯,也是侥幸才活了下来,哎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鱼飞看着这个一身白色丝袍,头戴金冠的痴肥胖子,坐在亮闪闪的黄金座上还愁眉苦脸哭穷的样子,差点把嘴里的鸡汤喷出来,心里给他点了个赞,这胖子现在的形像可以成为最佳哭穷表情包了! 凤二娘看着布回顾装腔作势的样子,恨得牙痒痒,嘴上却啧啧有声地感叹道:“啧啧布大寨主确实过的很苦,二娘我看得都心中不忍,不过按照北洲绿林规矩,每个寨子凭实力划分地盘,只可收取自己地盘上的‘平安银’,众山寨都在守着规矩,可却有人坏了这个规矩。今日二娘我是来要大寨主给个公道的。二娘之前讲七年前的故事,可不是讲来让大伙听个热闹,而是此事中有一个人,今晚就坐在这宴席之上,是她带着人灭了梁家,亦是她阻挠我们收取地盘内的‘平安银’,打伤我山寨兄弟,断我财路。” 猛地转身向着右边席位,凤二娘伸一指前排的“半面蝮蛇”狄盈,厉声道:“此人就是七年前老捕快的闺女米有盈,现今的青蟒寨四寨主狄盈!” 凤二娘的话音一落,像是通了一个马蜂窝,嗡的一声,大殿里又喧闹起来,在这吵杂的环境里,一个人话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凤二娘,无凭无据,谁也不能指摘我青蟒寨的四寨主。”布回顾稳坐在金案后,平静地道。 殿中山寨头领们起初有人大声吵嚷,谩骂,挽袖子抄家伙的站起身来,可曾经参与此事的头领面色都不好看,默不吭声,那些吵嚷的人也看出事情不对,犹豫着坐了回去,大殿中又安静了下来。 二寨主“过林风”郭琨看向狄盈道:“老四,听到没有,布老大无凭无据,不要胡乱承认。”这话暗示的意思十足了。旁边的三寨主‘毛蝎子’连力萨这时也抽动着长满虬须的脸庞,给狄盈连打眼色。 “半面蝮蛇”狄盈从凤二娘讲六年前的事开始,就对案上的食物一口没动,目不旁视,只是盯着凤二娘,就像一条蛇盘起了身子,藏在了阴影里,等着择人而噬,看到她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子阴冷怨毒正在她的身体里聚集。 “没错,是我打伤了石岭寨的人,是我灭的梁家。”狄盈不再沉默,沙哑的声音寒如冰雪。 “老四,你这脾气哎”二寨主“过林风”郭琨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毛蝎子”连力萨瞪着眼看着狄盈,张口却不知道要什么,干脆拿起一根鸡腿送到嘴里狠狠撕扯。 狄盈缓缓伸到背后,把背负着的一对短叉拿到了中,指轻抚叉头,冷笑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个字:“我亲用这铁尺,在梁景轩的身上戳了数十个窟窿,看着他惨嚎流血而死。” 鱼飞听到这话,又看到狄盈的兵器,心中直发寒,这女人太狠了! 鱼飞之前看错了狄盈的兵器,只看了露出在肩头的后半截,错以为是钢叉,实际上应该叫做“铁尺”,更形像一点的名字叫“笔架叉”,它的三个分刺,中间很长,两边很短,全钢打造,握的尾端浑圆锃亮。它起源于中国唐宋时期,那时候衙役捕快们常用这个生擒罪犯,后来传到琉球,稍加改变成了琉球三叉刺。到了现代,成了琉球空道教学用器械——空道短叉。在中国反而使用的人很少,只在株洲客家中流传。 让鱼飞倒吸一口冷气的是,这东西中间最长的中刺前端虽然较细,可却是圆头的,明显是用来戳击穴道和身体要害部位的。这要有多大的恨!才会拿着它在人身上戳出十几个窟窿。 狄盈怨毒的神情和话语,让久历江湖的凤二娘脸上也是一僵,凤二娘定了定神,道:“我们石岭寨的阎罗老大命我夫妇亲自去梁家铺细查,我才知道了这些详情。四寨主,仇恨本是你与梁家之间的,可此事已经将我石岭寨扯了进去,梁景轩主持梁家后,每年给石岭寨的例银都没少过。我们收了平安银,却不能保平安,已经大大的失了石岭寨的颜面。” 顿了顿,凤二娘瞧了眼那边在宝座上眯着眼看着这边的布回顾,对狄盈:“看在布大寨主的面子和两寨一直相安无事的份上,你只需把自梁家劫去的银钱分出一半,做为石岭寨受伤弟兄的汤药钱,以后不要再插梁家铺的事情,我二娘可以替石岭寨做主,大家两不相欠,此事就算过去了。” 狄盈却不买凤二娘的账,冷笑一声道:“石岭寨倒是打的好算盘,可银子我已经花完了,梁家铺的事情我更不能不管。” 双眸中浮现坚定之色,狄盈向着宝座上的布回顾,以及殿内的山寨头目们拱抱拳一礼,沙哑阴冷的声音此时透出了一丝暖意,道:“三位哥哥的关照,兄弟们的仗义相助,我狄盈今生不忘。可是今日,我狄盈却要脱离青蟒寨,从此不在是青蟒寨四寨主,还请宽宥。梁家铺之事是我的私事,就该我一人承担,于青蟒寨无关,更与绿林规矩无碍” 不管两侧座位上的二,三寨主震惊目光,满殿的山寨头领们的哗然,狄盈显然决心已定,对凤二娘毫不相让道:“石岭寨要为受伤的寨中兄弟报仇,要雪耻泄恨,就冲着我狄盈来!” 凤二娘掩饰不住脸上怒色,问道:“你为何定要与我石岭寨作对,梁家已灭,梁家铺与你何干?还是你们青蟒寨也看上了梁家铺?” 狄盈道:“梁家钱财丰厚,粮食营生日进斗金,自然能交得起你们规定的‘平安银’数目,梁家一去,镇子里的商户哪里交得起,他们生计无以为续,不是因我狄盈所害吗?我幼时长与镇,怎能为相好的街坊邻居们带去灾祸?” 凤二娘听着狄盈这么,脸上的怒色变成了惊讶,随后又转为了嘲笑:“诶呦今天我二娘真是开了眼,竟然在我们这些打家劫道的绿林草莽中,看到了一位大善人,合着你还要为梁家铺那些人的生计操心啊!那你何必要落草为寇,不如投入悬壶寺的庵堂,做一个普度众生的姑子,咯咯” 狄盈眼中寒芒一闪,握紧了中铁尺。 凤二娘虽然看不到狄盈黒巾下的脸,也知道她生气了,觉得心里大为解气,眼珠一转,又道:“噢我知道了,你定是觉得身为捕快之女,却上山为寇,心里歉疚,想要为相熟的街坊做一些事情,才不会愧对九泉之下的老父,一定是这样,不见你将自己的姓都改了吗!” “闭嘴!贱婆娘!” 狄盈呼地从座上跃起,双足一点桌案,身影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已经到了凤二娘头顶,落下时一对铁尺分取凤二娘口鼻。 “好一个泼辣货!” 凤二娘口中急呼,虽然心中有所提防,可是没想到狄盈速度如此快,急忙仰身一个“铁板桥”避过来势。铁尺落空,带着狄盈的身影落在凤二娘身后。 狄盈落地时双足一前一后,分为弓步,身子不转。 “仰摘北斗!” 上身后仰,双尺齐出,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分不差地点向刚恢复站姿的凤二娘后颈“玉枕”“风府”两穴。 凤二娘急低头,同时伸右至肩头,将背后负着的凤头金剪一提,“叮叮”两声脆响,正挡住了双尺的刺击。随即顺势把凤头金剪自皮匣子里抽出,这金剪近一米长,合着的剪刃足有一掌宽,凤二娘单提着就向后扫去,剪身横荡,带起风声呼呼,足见这凤头金剪分量一点都不轻。 狄盈向前冲出两步,躲开抡了个半圆的金剪,步法迅捷地绕行到一侧,又合身扑上,贴近凤二娘,铁尺一击耳门,一击脖颈,都是人体要害,凤二娘急退半步,双齐握金剪的凤尾形状把,雪亮的剪刀刃口张开,冲着狄盈双臂剪去。狄盈缩回双,闪向一旁,一退又进 狄盈一双铁尺变招极快,随着身形翻转起落,招招不离凤二娘周身各处穴道和要害。 身型窈窕,红袄绿裤的凤二娘持着沉重凤头金剪,似乎毫不费力,步法稳健,招式变化繁多,攻守兼备。中金剪时而单,时而双,既有剪,绞,挑,划的阴柔法,又有扫,捅,劈,砸的刚猛招术。 两人交虽快,兵器碰撞声却极少,“媚鬼”凤二娘就像一条躬着身子,灵活转动脖颈的毒蛇,那雪亮剪刀开合间,就是毒蛇张开的大口,如果被咬到,非死即残。“半面蝮蛇”狄盈却一点不像蛇,反而像一只狸猫翻腾纵跃,忽进忽退,一对铁尺如同利爪,攻击迅速灵活之极,总是避实击虚,不与凤头金剪硬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