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引狼入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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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军第二日出港前往阳都,两日后抵达阳都进港,修整一日又马不停蹄顺江而下直扑庆涛。

    而十月廿五这天,长孙国驻陔陵使者约见外执使诺一言,递交国书,是约见,其实与最后通牒无异。

    国书要求咸国于十一月三十日之前撤出秋郡、原山、德康、甘府、上关、彭源六郡,否则后果自负。

    借口也很冠冕堂皇,梁国已将这六郡许给了长孙,咸国属无理占有六郡之地。

    对此无理要求,诺一言当面予以逐一驳斥,并将消息火速转呈咸王。

    得长孙国书,咸王怒而置于地,怫然道:

    “长孙这个丑,天下竟也有此等无耻之辈,他姓曹的怎么不去抢!”

    “大王息怒。”诺一言劝道,忙又:“长孙国欺软怕硬,趁我军主力空虚前来攻我,实非难料之事。而今我大军在外鞭长莫及,当务之急还应加紧钱粮调运,加强各地戒备,以防晋军攻入江东未及我都城安危。”

    咸王怒不可遏,又问卢皋:

    “卢皋将军,赵帅能从前线抽回多少兵马?”

    “启禀大王,咸西、丘南、彭源三地有兵十八万,赵帅又领五万主力陷于桑南,十三万人马坚守三郡已十分不易,如若抽兵至多几千上万,对于江东并无任何实质用处,反可能削弱西线,被晋军攻破。”

    “赵逊抽不出兵,远征梁国的兵马何事能回?”

    咸王问,诺一言这时道:

    “梁国尚未有回复,应该还没得到梁天子许诺。”

    “早知如此,寡人当初派并去梁国作甚,真是作茧自缚!”

    “大王。”鼎炀侯道:“臣有一计或许可用。”

    咸王撇脸看了眼张隽,心中并不认为鼎炀侯能出什么金点子:

    “太尉有何妙计啊?”

    “可令人秘密潜入尹秧附近,倘若晋军敢于犯境,或是尹秧君方伯想要逃走,可先将其拿下,然后扣为人质。”

    “荒唐,不等寡人拿下方伯,晋军便会籍此为借口来攻,亏你太尉想得出来!”咸王嗤之以鼻。

    “大王,方伯经营尹秧十六七年之久,如今已是咸国首屈一指的豪户,不仅是在我咸国,其在晋国的势力也更大,如若能拿下方伯全家老扣为人质,其命不重要,重要的是其财路,这才是最要命的。

    西寰在咸国一切活动之花费,多数来自于方伯,拿捏了方伯,便是拿住了西寰,如此为要挟,晋王如何也要掂量再三,即便不能阻其发兵,但也能为我军调兵遣将争取更多是日。”

    “这恐怕不妥。”高勋反对道:“据臣所知,西寰如今已是晋王中的冷子,此番我咸国兵力空虚,晋王来攻利大于弊,其绝不会念及兄妹之情而收。相反还可能作为借口对我用兵,实在不妥。”

    高勋一言既出,深得诺一言认同:

    “长史大人言之有理,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晋王姒巍在位时,姒巍视西寰为掌上明珠,多少念及父女骨肉之情。而今晋王姒钧心如磐石,连自己兄弟的女人都抢,哪里还会在乎一个妹妹,太尉此计恐怕很难成。”

    “这也不行,那也不可,诸位爱卿倒底拿个主意呀。”

    对眼下的困境咸王已束无策,形势要比当年晋国起兵恶劣十倍甚至百倍。当年好歹只为割地,如今是要亡国,姜亥如坐针毡急的跳脚。大殿之中一片沉寂,诸人无不是低头默然不语。

    足足沉寂一刻之久,高勋突然心生一计:

    “大王,太尉方才所言或许可行,不过得变通一下。”

    “哦,高爱卿快。”

    “抓方伯不如用他,方伯依仗的无非两者,一是西寰,二是晋国朝中的王太后势力,方伯每年从我咸国获取大量好处,西寰与王太后势力都受益匪浅,然此二者前者为藤,后者为根,以利益为纽带互为表里,其在晋国举足轻重。

    如若能给以方伯重利,以结好其两方势力,尤其令西寰感到还有价值,如此西寰便会心甘情愿的,尽其所能。毕竟如若咸国亡国,西寰这个太子妃,日后的王后,也就名存实亡。对西寰而言,对晋国王太后党羽而言都不利。”

    咸王略作思考,问诺一言:

    “诺爱卿以为如何?”

    “这个”诺一言速做思考,随后道:“此计好是好,可给方伯何等重利才能驱使西寰为我咸国尽其能。给钱吧,方伯如今已是咸国数一数二的豪户,给少了看不上,给多了那是给多少,万一漫天要价怎办。而且西寰是方伯的主心骨,以西寰的秉性,定不会满足要钱,要权才是其本意。方伯要是进了朝堂,日后可就难料了。”

    “那就给他个官做。”

    高勋干脆道,诺一言不赞成:

    “此事不可,方伯此人甚贪,他若入朝有西寰背后撑腰,定会将伸向钱粮,如此一来岂不养虎为患。”

    “应该不会。”高勋否定道:“眼下钱粮主要经由永兴侯打理,又有太尉与大司马分权,三位内阁看着,方伯如何能谋利。而且若将方伯势力调离尹秧迁入都城,也有利于岁当、江东两郡推行新政。

    这么些年,方伯在江东已是一方财霸,江东、岁当、东原三郡贵族豪强与其私交甚密,若继续养在尹秧,三郡日后将成化外之地。”

    “高爱卿此议不无道理,方伯如今已是咸国最大蛀虫,任其在尹秧无异于继续养肥,此计寡人看可行。将其圈来都城让永兴侯治他,不失为上策。诺爱卿,当下以退兵为先,你与御史大夫李旭合议一下,看看给方伯何官职为好,实在不行,新置一个也无关紧要。”

    “唉那好吧,臣即刻与李大人商议。”

    诺一言无奈应下此事,这时卢皋心道:

    “大王,此事是告知问永兴侯,等其回复之后再做决断。”

    “情势已经迫在眉睫,此去德康一个往返不到一月,待一月后再得永兴侯回复,西寰将无时间与晋王周旋,请大王明鉴。”

    高勋道,卢皋又:

    “可至少也该让永兴侯得知此事,早作准备才是。如不然方伯先于永兴侯入朝,下为强,永兴侯将会十分被动。”

    “卢皋将军与高爱卿都言之有理,时间耽搁不得,但也不能让永兴侯无备,此两事同时去办。太尉。”

    “臣在。”

    “即刻去国政监将太子请过来,高爱卿,去太子府代寡人试探西寰的态度和底线,然后即刻来报寡人。”

    “臣遵命。”

    永兴事变后太子被束之高阁砍掉了羽翼冷处理,名义上监国,实际上是橡皮图章,内阁拟好的奏本,咸王批复后由其联名后发往各地,所有的行政、财政、军事大权不过其,等于废人一个,加之御史大夫“大杀四方”,西寰受此影响,明面上的势力大幅萎缩。

    散会后高勋坐车出宫来到太子府前,一番通禀过后倒是吓到了西寰:

    “高勋,他来做什么!”

    “不知,但看情形,并没有恶意。”顾晨道。

    “去,即刻把季锦昇召回府中,本宫去会会他。”

    “诺。”

    除了官方场合,西寰与高勋几乎没有来往,而且也不合规制,突然而至令西寰捉摸不定。

    此时高勋正襟危坐于堂下案前,喝着仆役的奉茶,耐心等着。少时西寰正门而入,高勋立身而起上前参拜:

    “长史高勋见过太子妃殿下。”

    “高长史免礼,不知长史大人前来有何事啊。”

    西寰警惕道,继续向内走去,不等坐下,高勋忙道:

    “本官奉大王之命与太子妃殿下商议密之事,还请太子妃殿下借一步话。”

    西寰闻讯心中震惊,她从不以为咸王能有什么密跟她商议,遂蹙眉不快:

    “密之事本应与太子商议,本宫一届弱女子,何德何能授受父王宜,长史大人莫不是前来欺辱本宫。”

    “本官不敢,本官确实是奉大王之命与太子妃商议密,但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些为好。”

    “本宫乃晋国公主,咸国太子妃,底何等大事还能同时招惹两国。”

    “是太子妃地位存立之事。”

    高勋直言不讳,立时遭西寰恶怒:

    “长史大人是存心来找本宫不痛快的是吧!”

    “太子妃殿下莫要误会,大王并无恶意,此事对太子妃殿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还请太子妃明鉴。”

    “哼,对本宫有好处,好处何在。”

    高勋上前两步凑近西寰低声道:

    “尹秧君方伯入朝为官,太子妃以为此事可否算是好事。”

    西寰起疑,质问道:

    “高长史究竟何意!”

    “本官是奉大王之命,别无他意,还请殿下借一步话,以免消息走漏。”

    西寰迅速拿捏高勋所言,再观其色并无轻浮之意,西寰遂引高勋来到中进院无人处。

    “此处无人,高长史请吧,父王究竟所为何事。”

    “想必太子妃殿下应该已经知晓晋王将对我咸国用兵之事。”

    “此事本宫略有耳闻,但尚不知真假,遂命人回国打探消息至今尚未有音信。本宫对此也十分震惊,并不赞同王兄之举,父王若因此不实消息而迁怒于本宫,本宫也无话可。”

    “太子妃殿下误会,大王知晋王早已置殿下兄妹之情于不顾,故而事发至今始终未曾迁怒于太子妃殿下。然今日晋王用兵在即,势要灭我咸国,太子妃殿下身为我咸国太子妃,咸国若亡,殿下焉还能是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