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没事被扯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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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乐坊可以铜钱金银一起交易,而上档次的乐坊,所有和人有关的消费项目都以金银珠宝定价结算,如吃喝拉撒等可以用铜钱支付。

    一根寸银听三首曲子,这个定价已是相当之高,一般的定价是一根寸银五至六首曲目,期间中场可与女子聊天,时间大致是半天。下午若要再赏,则再加一根寸银,期间其他酒水开销则是另算,一天下来一个女乐能替乐坊盈利两根以上的寸银。

    当然,事实上不可能每个女子每日都能有顾客光临,金银的稀缺和商业的发达与否都决定了乐坊的生意,加之每月的例假,人气与红或是不红,一个出客的女子每月能有四五天以上的出客率,七八根寸银进项已是很高。

    刨开乐坊的利钱和每月花销,个人其实攒不下多少。因此几首曲子花费八根寸银,绝对是令人咋舌的添加收费。

    周空全然没什么概念,她又:

    “今后你可要好好管管了,府中再是有钱,也经不住如此大大脚的花呀。”

    百里燕点头认同:

    “嗯,都是从给惯坏了,真不知道现在管束还有没有用。”

    百里燕顿觉心头无力,八根寸银换做是二十五年以前,即便是豪门,也未必敢如此大大脚的作践银子。

    这些年咸国经济腾飞,金银的保有量确实大幅增加,但中原其他诸侯总的保有量仍十分稀少,尽管去年金雪狄人输入了上千万金银,但仍然不能改变中原面积辽阔,而贵金属密度匮乏的根本局面。

    八根寸银在咸国或许已算不上什么大笔,在梁国仍是一笔不的支出。这才两个时辰,要是呆上一天,四五十根寸银也挡不住。

    将众人留在过道,百里燕径自走向厅外,刚到拱门前,两个乐坊彪形大汉便是伸拦住去路,其中一男子道:

    “对不住,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百里燕从怀中掏出一根寸银递给男子:

    “在下赏乐,放行吧。”

    男子接过寸银径自让开,并挑起了帘幔欠身道::

    “您请进。”

    百里燕掏的这一根寸银是入场费,一般是以铜钱支付额入场费,直接出一根寸银,言外之意告诉两人自己不缺钱。

    但凡讨了入场费,便可入场赏曲,待曲目结束时中场时,欲听下场曲目,仍需要继续掏钱,届时由厅中的女婢端着木托盘上前收取钱资。

    举步迈入厅中,放眼望去赏曲之人寥寥无几,只有六人。想来这么贵的曲资,掏得起的绝不会多。台上五名衣着光鲜亮丽的女子正在娴熟拨弄着琴弦吹奏着萧笛,其中两个抚琴女子颇有些特色,衣着打扮无不是一模一样,仔细一看,竟是少见的孪生姐妹。

    此时台下六个看客摇头晃脑既是惬意,唐桃与百里芳坐于中间席位背对拱门,百里燕一眼认出二人,便是径自走上前去。

    唐桃极是敏锐,跟随百里燕二十多年,已是心存感应,一念游上心头,猛是回头看了一眼,吓了一跳:

    “哈啊!”

    这时百里芳犹自闭着双目听着曲,一脸幸福满足之色,彷如升天一般,极是快意。唐桃吃惊之下忙去推她:

    “芳儿,侯爷,侯爷来了!”

    百里芳闻讯大惊,猛睁双眼回头去看,却是见百里燕已经到跟前,低头看着她。

    “爹”

    百里燕沉着脸,口气极是不快:

    “好兴致啊!”

    “呃”

    百里芳哑口无言,唐桃忙是替她变节:

    “侯爷,其实是我的注意,不关芳儿的事。”

    “就你这爱财如命的德性,你能舍得八根寸银赏曲?太阳还不打西边出来了。”

    唐桃是出了名的爱财如命,甭是花八根银子听曲,就是问她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她肯定毫不犹豫的选银子。

    堵住唐桃的嘴,厉色看向百里芳:

    “跟我走!”

    “听完这一曲再走吧,求您了父亲!”

    百里芳央求道,百里燕极是生气脸色如墨,真是恨不能一巴掌上去让其清醒清醒。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父亲!”

    百里燕拂袖负而去,唐桃见着不妙乱转着眼珠忙打退堂鼓:

    “芳儿,咱们要不赶紧走吧,别再惹侯爷生气了。”

    “爹都答应了,就此离去岂不是太可惜了。”

    百里芳执意留下,唐桃却担心百里燕动怒,打算先走:

    “侯爷脸都气黑了,我可先走了。”

    “七娘胆儿真,有什么好怕的嘛。”

    百里芳埋怨道,唐桃脸色一变正经道:

    “侯爷段可厉害着呢,我可不想招惹,我先走了。”

    言毕,唐桃赶紧离开,深怕惹怒了百里燕,被冷落两月独守空房,那日子真叫她没法儿过。

    此时楼下白面生已是寻到二楼,见百里燕等人逗留在此,便是上前询问,得知人已找到,白面生拿了好处便又径自退走。

    少时唐桃出来,百里燕收敛了怒色问她:

    “你们两个女子,怎想起到此处寻欢。”

    唐桃战战兢兢很是委屈道:

    “芳儿前几傍晚日路过此处,看到有两个姑娘坐着四季坊的车,拿着乐器进了四季坊,所以心心念念想着过来,于是今日得了空便寻了过来。”

    “两个姑娘?是那对孪生姐妹?”

    “是,芳儿她们长得奇怪,所以过来想一看端倪。原以为只是普通的乐姬,哪里知道竟这般的精贵。”

    “哼,八根寸银也够你攒一阵的吧。”百里燕嘲讽道,唐桃点了点头,可怜巴巴撅着嘴:

    “那是,我又不当家,也没个赚钱的门道,攒几个月供银子真的不容易呢。”

    “行了,别给我哭穷了,下次多当点心,别总宠着她,这不好。”

    “嗯,知道了,下次我可不敢了。”

    唐桃满嘴答应着,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媳妇。

    此时妙音不绝于耳,百里燕也是知晓音律之人,他听得出此曲尚无曲终的迹象,遂是一直等着,约莫三五分钟过去,楼下先是传来瓷器打碎之声,两息之后一阵喧闹夹杂着脏话与桌案茶几打翻的声音私下传开。

    百里燕循声望去,东楼一层丁字号房门大开,外围了数名佩剑武者,不知究竟出了何事,与赶到的楼正还有乐坊打对峙了起来。

    这时一旁周空道:

    “这是没给钱想赖账吗?”

    百里燕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一般情况都是先给钱后赏乐,除非是熟客,可以给个面子,应该是另有其他缘故。不过此事与我等无干,看个热闹也就行了。”

    乐坊和妓院还不一样,乐坊是先给钱资后享受服务,妓院则向相反,极少发生乐坊不给钱就开箱的情况。

    话间事态迅速升级,也不知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转眼功夫招来百十来武者,将桂乐坊打与楼正团团围住。

    按乐坊中可以带人,但绝无带百十来人进坊,想来只能是早就等在了东楼外的围墙外,只等振臂一呼,搭着梯子翻墙而入。

    此时动静已是极大,引得一楼、二楼乃至三楼的客人竞相出屋一探究竟。乐坊一方也是调来打五十多人,怎还何仍是比对方人少一半。

    “侯爷,四季坊背后可是梁国勋贵,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此处踢馆。”

    魏琦问道,百里燕眉头紧蹙摇了摇头:

    “都是一席灰色棉布深衣,看不出什么来头,不过下都能着棉布者,来头也不会。能惹四季坊,想来也得有些腕。你速让人知会外面的弟兄,让他们提高警惕,若有万一,做好接应工作。另外,让人去打听一下出了何事。”

    “遵命!”

    百里燕一时看不出明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四季坊的背后是梁国几大公侯,眼下正值国丧期间,有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楼下喧闹之际,百里芳已是从厅中出来,循迹来到百里燕跟前问道:

    “爹,下面出了何事,这般乱哄哄的。”

    百里燕瞥她了一眼,冷声:

    “自己看。”

    “哦”

    楼下人越聚越多,而乐坊是营生的门店,不可能养太多的闲人,最终连带端茶送水打杂的,也只调来八十多人的男丁对峙,至于迎来送往的白面生显然也不适合这等大场面。

    但四季坊毕竟是有头有脸有靠山的大户,知根知底的人多,乐于出头出相助的世家子弟名门望族不在少数,于是片刻功夫,在主人授意下站到乐坊一边的武者护兵多达百十来人,人数上已是压过对方。

    局面到此仍不见有缓和,双方继续僵持着没有散去的迹象,隔着太远也不清楚究竟为何事争吵。少时前去打探消息的护兵返回而后,百里燕即刻问道:

    “可知道楼下所为何事?”

    护兵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周空急如星火崔问道:

    “楼下出了何事,你倒是呀。”

    “是是歧国高阳君的公子百里彻。”

    一言既出众人哗然,目光即刻投向百里燕,百里芳更是吃惊道:

    “爹,咱家的哪位亲戚呀。”

    百里燕也正是纳闷儿,这事怎么不偏不倚总是扯上他呢。

    “是你爹堂兄之子,算起来,楼下这位也是你堂兄。”

    高阳君是百里燕之父,百里规之弟,百里叶的封号,百里叶死后由其之子百里统继位,楼下这位百里彻正是百里统之子。所以百里叶是百里燕的叔叔,百里统又年长于他,所以是堂兄,百里彻是其堂侄,排辈份是百里芳的堂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