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西线和谈2
卫王宠幸的女人无不是心腹权臣的女儿,亦或是兄妹姐弟关系,最理想的局面应该是一个女人得一子,其他女人生女儿亦或是孩子夭折,尽可能的减少男丁,如此卫王长子接班后,权利自行归集到其一人中。
但现实情况却复杂得多,卫王实际生养了五个儿子,分由四大个大家族女人所生,而兵权、财权多数握在卫王和四家中,这就给钟栋的接班埋下了隐患。
钟盛是强硬派人物,而钟栋有其父的凶残和野心,却无其父的强硬和腕,索性他岳父,也就是钟盛在位期间的大司马楚成能谋善断,楚成又生养多个儿子,在钟盛驾崩后稳住了局面。
正值托孤老臣楚成处心积虑收回军权的同时,中原爆发了黑巾之乱,一度殃及卫国,以钟廷、钟密、钟槐为代表的军阀派以御敌于国门之外为借口调兵东进,形成实际的地方藩镇割据。
这给此后卫国东出中原,将权贵势力逐出卫国本土,压缩在占领区提供绝佳会,继而再以贵族东迁,消耗贵族的实力,最终实现王权一统权利的局面。
截止到咸军发兵,卫王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如果没有咸军出兵,再过十年二十年下一代卫王继位,这些个叔叔辈儿的权贵势必因占领区的经济建设和治安成本而拖垮财力,财政垮了,军队自然也无法维持。
然而卫国在卫王钟盛时期自行阉割了文明发育迭代进化的基础,致使卫国畸形发育,误以为卫国的强大是文明更为先进的结果,因此卫国的失败是注定的,只不过不走运直接撞上了咸国这个“究极进化”的文明形态,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但不可否认,野蛮战是文明发展的铁律,而只有野蛮战胜明文,野蛮才能汲取文明的精华,进而迭代精华。如果任凭卫国发展,以卫国的民风,指不定最终能一统中原形成大一统王朝,但以卫国的国策也必然大开历史倒车,走回头路,大搞奴隶制,再行分封。
从菱昌大营赶到瑞郡边境薛胜营中,全程约七百多里,健宝马全力奔袭不需一天,实际走了一天半,直到二十九日黄昏才到薛胜大营。
一方面是马受不了,纵然一天理论极限能跑一千五百里,哪怕只跑一千里马也累的够呛,而且但总这长途奔跑,马得马跑废,偶尔极限跑一趟,喂精饲料半个月才能把肥膘长回来。
二来卫国占领孙国旧地之后不修路,道路狭窄破败,不具备大队急速奔袭的条件。
不同于秦一统六国,车不同轨书不同文,当下中原先后被四次一统,历代王朝实现一统后均有自己的的标准,因此马车宽度基本是统一的,文字也只有三种形体但也大致相近,重量和长度尺寸采用梁国标准和地方标准。
同时由于中梁国经济实力强盛,因此多数诸侯自行订立的标准化市场不大,市场仍沿袭梁国标准,因而各国道路宽度沿袭梁国规制。
秦一统中国,车不同轨的根本原因是诸侯为制约他国战车运动,而有意为之。春秋战国时期,骑兵建制和战术刚刚兴起,但快速反应军队仍是战车的天下,因此战车两轮间的轨距则要根据本国道路情况确定。
而战车非作战状态动需要道路,放弃道路而野地动将加剧战车寿命损耗,因此道路的宽窄制约了战车动。
当下由于马匹充沛,战车早在梁朝前基本退出军队,中期几乎已经消失,马镫、马桥的发明和普及,使得骑兵比战车更为灵活。
骑兵可以在道路行走,也可以在平原地形狂奔,丘林山地间也能动,而战车除非是在战场上,平日的动转运并不能脱离道路,在旷野狂驰,更无法在山地丛林活动。
地面的不确定因素将使得战车损坏乃至翻车,因而战车的动性在后期被马匹所淘汰。同时战车的寿命、造价、维护购置方面代价太大,而且造车是一项技术活,需要大量工匠群体,工匠又是一大块支出,在马匹形成种群后,战车的优势逐渐丧失,战车进而逐渐丧失其战争中的优势。
咸国的道路经过十数年的修筑和拓宽,形成了如今的双向四车道,宽度,是梁国标准的两倍还多,同时并行四辆咸国的四轮辎重马车都绰绰有余,极大方便了马匹的行径,因此马匹的行军速度要比旧路快得多。
赶到薛胜大营已是黄昏,薛胜并不知百里燕要来,于是有些唐突。
“副帅,你怎亲自来了。”
“不来不行啊。”百里燕脱了皮套,将飞羽交给魏琦后边走边:“钟廷密使现在何处?”
“再中军另作安置,等待副帅消息再行处置,不想副帅亲自驾临。”
“战事至此已无继续扩大战争之必要,卫军东线投降,西线受挫,其也不会再敢大举来犯,既然其前来密谈,不妨给他们个台阶下,先看看他们想什么。走,带我去见来人。”
“诺!”
钟廷派遣的密使姓周名韦,据此前御客掌握的信息,此人很年轻,今年才二十六,此前是个读书人,家境只是个还算沾得上边的贵族,在钟廷身边并非亲信角色,只是普通幕僚。
籍此来看不排除有三种可能,其一是钟廷缓兵之计。其二缓兵同时试探咸国底线,并暗中与梁国继续交涉,谋求两边都承认的自立。其三,当下流行毛遂自荐,不排除钟廷有自立的想法,却没自立的胆,而这位周韦又是一位一心想要出人头地的读书人,给出了这么个注意。
钟廷一想不妨籍此投石问路,于是逻辑又回到第一第二种可能。
随薛胜来到中军帐,周韦暂被安置在右卫宿营,饮食起居则由咸军专人负责。
“周先生,方才咸军遣人来,咸军副帅百里燕要亲自见先生。”护兵飞快道,周韦却未急着高兴,他问:
“是百里燕亲自来了吗,还是去百里燕军中。”
“不清楚,但听口气似乎是百里燕亲自来军中。不过时间上算起来,未免来的太快,少还差着三四天。”
“不,咸军今以千里跃传递军令消息,速度极快。百里燕往来均有千里跃坐骑相伴,日行千里不累。此前东线大溃,消息一月方才传到,若有千里跃,不需十日便知乾坤,何至于今日被动。想来定是百里燕亲自到军中,走吧,去见百里燕。”
言毕,周韦整了整衣冠,见过职守咸军武官,随其去往中军帐。
“启禀副帅,周先生到了。”
魏琦禀报道,百里燕收起桌上的地图,抬头:
“请周先生进帐话。”
“诺。”
待魏琦转身离去,百里燕与薛胜诸将道:
“稍晚再与诸位详细吩咐,现在都散了吧。”
“诺!”
少时众将散去,魏琦引着周韦入帐中。只见是个身材中等面阔鼻圆横眉锐目,厚唇浓须的青壮,长相颇有几分才气,但却面黄肌瘦颧骨高凸,素色布衣披着一件羊皮风衣外罩,给人以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感觉。
周韦此时也仔细打量了百里燕一眼,稍稍定神后上前行礼:
“在下周韦见过咸军副帅。”
“嗯,周先生免礼,请坐吧。”
示意周韦坐下,其也不客气,收起礼数径直往右侧一排第一张马扎坐下。
百里燕这时又:
“周先生好生年轻啊,敢问曾在何处高就,师从何人呐。”
“鄙人乃硕岚君门客,自幼略读过几本残卷,斗胆前来贵军营中和。”
“哦”百里燕轻叹一息,未做正面接应。
周韦口中硕岚君就是钟廷,其封地在硕岚城,但现在的大本营迁到了名田郡,封号的意义已经不大。
交谈中不难看出,这位周韦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像似空谈虚言之辈。
这时周韦又:
“我主夫人与两位少主今被贵国扣为人质,我主甚是想念,不知永兴侯能否通融一二让少主和夫人团圆。”
“呵呵,这好。”笑着,百里燕从边木匣中找出钟廷妻妾与两个幼子的书交予周韦,而后又:“我军所到之处皆施以仁政宽待贵国百姓及家眷,眼下情势所迫,本侯不能先行放走硕岚君眷属,还望周先生见谅。不过本侯此处有硕岚君夫人与少公子书,还请周先生转交硕岚君,夫人与少主详情尽在其中,一看便知。”
周韦起身上前接过百里燕递来书信,确认落款是钟廷正室夫人,心中疑虑顿除,忙道谢字。此时百里燕又重新审视周韦一番,而后继续道:
“本侯诚意已经给了,周先生既是来和,不会只空带了一张嘴来吧。”
“永兴侯请放心,但不知能否容我主遣人问候夫人与少主,已安我主之心。”
“可以,本侯随时可以安排。”
见百里燕亲口允诺、周韦按松了口气,此时他:
“在下奉我主之命与贵国和,但成功与否,最终还要看咸王是否有诚意。”
“呵呵”百里燕冷冷一笑,开始心起来,周韦措辞平平,却极是厉害,逻辑上稍不当心便会落入其圈套。“周先生,如今败的是贵军,要和的亦是贵军,如今先生要我军给以诚意,不觉得很可笑吗。”
“永兴侯此言差矣,我军虽败,但贵军亦未取得胜利,如今咸国势力虽大,但两百余万人马岂能久持。去年夏种秋收咸国免去一季赋税,今春收成势必陡降。眼下来看,今年春耕恐怕也无可能,无春耕便无夏收,因而今年上半年咸国田间收成少的可怜。籍此来看,咸军来势虽大,缺乏后继之力,不足为虑。
若要扭转这一局面,咸军只能尽快与我军和,马放南山卸甲归田,否则时常日久,咸国必败无疑。”
周韦此言一出多少镇住了百里燕,换做是其他人,多半是要先谴责一番咸国的背信弃义,数落一顿咸军的暴行之类,而这位周先生上来直点要害,不免让人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