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9章 西线和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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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周韦率随从数十人便衣出营赶回钟廷营中,而与此同时顾儒泉失利的消息也传回了博源城天子行辕。

    “我军十万人马,竟连三万流窜之乱兵无可奈何,简直太让寡人失望了!”

    这时相国贾宙:

    “陛下息怒,此事非太尉之过,实乃卫军截获了咸军火器所为,还有卫国乱民数万人作乱,太尉仓促应战,准备不足遭致失败,非战之罪。

    此外据顾太尉信中所言,咸军火器极为厉害世之罕见,震天火射程竟能达二十里,威力骇人。”

    听到“二十里”三个字,天子猛是大吃了一惊:

    “二十里!”

    相国贾宙很是肯定:

    “是的陛下,咸军最新震天火能将三十多斤乃至七十多斤铁丸送至二十里外天上开花,瞬间可至数十人伤亡,十分之力害。除此之外咸军还有其他厉害火器,尚不能一一详述。总而言之,此等火器旷古绝今,无可匹敌。”

    天子不免惊得竖起了眉毛,他:

    “如此岂不能从津邺城东一直打到城外。”

    “正是。即便是呆在城中也无可幸免,咸军正是依仗这等震天火,在思水江以东,重创了杜锐勋十数万兵马。顾太尉率兵接战,两战只伤亡数千人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贾宙的开脱与情下,原本的败仗被其描绘成了挽回巨大损失的“丰功伟绩”。事实上倒也差不离,比起杜锐勋一顿炮轰之下伤亡十一二万,顾儒泉至今伤亡数千人,已是百里燕极大的仁慈,否则以蒋杰、周空的五万人马,一仗全灭了顾儒泉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伙卫军占寡人城池,伤寡人兵士,如今卫王的命令传到卫军多日,缘何这股卫军仍不投降。”

    “陛下,拒不投降献城者非此一处卫军,培郡仍有三地尚未献城,致使南军迟迟无法南下尚雪、春江,而咸军业已攻克春江,直奔尚雪,臣恳请大王能调拨以金银,效法咸军实行收买之法,尽快收买守军以利大军南下。”

    “就非得花重金不可吗!”

    天子质疑道,贾宙无奈:

    “陛下明鉴,咸军一路攻城略地其器之利只是其一,其金银之利不可觑。咸军若无重金,焉能一路攻城略地这般神速。”

    梁军交接卫军城池的不顺利主要有两种原因,其一梁军战力不够狠,镇不住守军。其二梁军没诚意,具体到现实情况就是没钱还没政策。咸军推进如此之快,武力胁迫只是其次,真正管用的是钱。

    卫国占领下的孙国旧地贵族林立,行政并不统一,卫王的王旨在孙国旧地的行政效率相当低下,拒不开城者绝大多数都是贵族封地,亦或者被贵族豪强势力盘踞的城池,没有他们的首肯,开城投降卫王损失在于其次,损失最大的是当地权贵和豪强。

    梁国名义上的上邦,实则其国家政策和军队素质与其他诸侯无异,仅比卫国稍好,其所到之处并不能很好保障私人财产的安全。

    由于军队没有文化,也没有军饷,更谈不上战前思想政治教育,战胜方入城后往往约束不了部下,时长发生纵兵抢掠,乃至奸淫掳掠杀人发火等恶性事件,这几乎是当下各国诸侯军的通病和真实写照,也是军阀混战时期无法避免的乱象。

    反观咸军,所到之处纪律严明作风硬朗,还给守军以金银实惠好处笼络其心,对地方权贵和富裕阶层采取拉拢安抚政策,开仓放粮赈济百姓,稳定了治安树立了咸军在占领区的形象。

    攻卫之前百里燕做了长期政治准备,专门调查了卫国统治阶层、地方治政阶层与老百姓的关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卫国各个阶层百姓对卫国的高压统治感到麻木和不满,而中层阶级和普通知识分子则没有发展空间,上层贵族和地方豪强见利忘义,没有固定的政治诉求,只有利益诉求

    基于这些情况,攻卫之前咸军针对卫国社会,制订了一整套详细完备的政治宣传方略和接管预案,从经济、民权诸多领域对占领区实施和平管制。

    当然,嘴皮子的再好,也没有来点实惠的强,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最终入城之前还是金银开路。至于最后支出的这些金银能否回流,百里燕丝毫不担心。

    只要经济在运转,贸易不停息,咸军传播的形象会像烙印一般刻在所到之处,咸国控制了所有中、高端商品、工业品,以及半数低端商品的生产,流失的金银最终会通过贸易和政治渠道回流国内,除非世界毁灭,否则人对基本商品的需求永远是无止境的。

    此外,通过这种“散财”行为,无形间变相输出了贵金属,补充市场的货币,令贵金属市场得以恢复良性循环,在纸币取代贵金属交易之前,总体而言还是有利的。

    尽管梁国“富得流油”,但却不比咸国来钱快,而且还不是一笔钱,为此天子反复考虑了一天,最终首肯相国贾宙建议。

    此后数日西线趋于平静,但卫军仍在瑞郡北面挖掘修筑了大量掩体工事,防备咸军的袭击。

    值得一提的倒是自开战以来,作为这场战争的导火索的长孙国一反常态的低调,就像石沉大海人间蒸发一样,卫、咸杀得不可开胶之际,这位仁兄屁也没有,好像从头到尾与他没关系,既没有在军事经济上给予咸国以帮助,也没有反攻的意思,尽管咸国出兵并未与其商讨,但这种态度让百里燕不太舒服。

    而与此同时,钟廷遣使后,钟密、钟槐两兄弟相继遣使百里燕,索求自立,卫军西线北征大将军冯子御亦遣使谈和。这时百里燕恍然发现事态走向突然有些不对,遂于二月十六火速赶回菱昌大营去见宗伯泰。

    “宗伯先生,卫军和谈本帅突感有异,特此前来请先生答疑解惑。”

    宗伯泰似是有所料到,他:

    “副帅可是察觉卫军今日求和之意坚定,反生疑心。”

    “不错,若是卫军谋求缓兵之计,大可不必如此频密向我军示好,应该间隔时日再来。如今连北征大将军冯子御也前来和,不免有些怪异。

    以眼下卫、梁微妙关系,卫军不应如此示好我军,其似乎更巴不得速降我军结束战事。若是如此,便是出卖梁国,但要诚道派与天子丝毫不知,未免不通啊。我思来想去,这其中恐怕有诈,先生以为呢?”

    “此事确实有些古怪,不过有一事副帅应该比谁看的都清楚。”

    “先生何事?”

    “利字。”

    “利?莫非卫国如此而为还有利可图?”

    “非也,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倾取其重。在下此前曾有言,梁国以诈术谋天下,可逞一时之快,不可得一世之利,天下诸侯心知肚明怒而不敢言罢了。

    如今梁国以粮道相威胁,迫卫国就范,卫王不能不范,但有一事诚道派并未将其料算在内,这便是晋国从西海出兵。

    眼下虽不清楚西海情况如何,但以当下情势,卫国本土主力皆空,西海只弱兵镇守。当此情况下,卫国若与我军于中原对峙,其本土必遭晋国与西海四国相攻,卫国必亡。若所料不错,卫王应另有密令予卫军各部,钟廷、钟密、钟槐三人自立或许乃是卫王所默许。

    退一步而言,只要土地仍然姓钟,此举无异于提前分封,对卫国而言损失最,且可甩掉负担重振国力,是乃攻守两全之举。”

    “诚道派素来老谋胜算,难道会老马失蹄错失一步?”

    “呵呵”宗伯泰坦然一笑,接着:“诚道派自然是不会忽略晋国用兵西海之举,然前提是半年之。我军军需辎重供应可保两百万人十八月之需,各国诸侯辎重保障无不是以两年为期,故而我国纵然国库殷实仓储丰厚,亦不能改变。

    因此我军应在今年夏季显露疲态,而同时三月间国库应该下拨钱款,从各地采购粮草军需以补充仓储,因而我军今年夏季便会陆续丧失用兵之力。拖至今年年底,国力进一步消耗,我军便只能被迫回到桌前与卫、梁、长孙三国和谈,故而关键在于此时至今年夏初,是我军最佳用兵时。

    而晋国距西海遥远,消息传递不畅。我军自去年十月起兵至今也不过四五月,只够晋国以快马东西往来一趟,因而此时晋军反应迟缓,加之开战前联络西海四国联兵,最快也该在今年入夏之前完成准备。

    到那时,咸军多半已经开始与卫国和谈,晋军若在西海用兵,卫军将经由中原直扑燕国,继而由燕国一路西进扫掠歧国,如此晋与四国联兵陷入恶战,晋国即便取胜也是惨胜。

    但倘若我国将杜锐勋下四五十万降军提前放归西海,等着晋军的恐怕只有灭顶之灾。且按诚道派料算,我国必然会为一雪当年江东前耻,而助卫御晋,如此可轻易削弱晋国,同时挑拨晋咸关系埋下祸端,乃至日后诛杀副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