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冷兵器作战受到战场宽度通信调度兵力规模后勤供应多种技术因素制约，一处战场，一场持续几日乃至一两个月的战斗，鲜有造成单方面伤亡十几万人的战役。

    更多时候都处于双方两军对垒，即便是再弱势的一方，没有战不会轻易出击，而会选择坚守不战。

    除非是将帅能力低下，或是内部政治原因，造成单方面的大溃逃被敌军追着打，形成单方面的战场屠杀。

    眼下梁国是打了三个月的防御战，御客梁军伤亡达十数万之众，严重冲击军心士气，战后所需的伤亡抚恤不是一个农业诸侯所能承受的损失。

    如此一仗就让曾经自诩富甲天下的梁国捉襟见肘，相国贾宙已经是焦头烂额，恨不能立即让咸军替换梁军修整。

    八月十二当日，梁军边关予以放行，咸军得以继续西进，假若是十年前，还得先派人请示，而后在派人通告，一来一去就是十多天，战早已无存。

    入贡祥过关岭，八月十五天黑前，咸军先锋抵达永平城外，百里燕一同抵达见到坐镇于此的御客总军师苏方信。

    “永兴侯来的真是神速啊，真是解了我军燃眉之急。”

    “苏先生言重了，身为袍泽，我军前来相助责无旁贷。先生快与在下，眼下战况如何。”

    “掌门正在梁县坐镇，自五月腋目登陆以来，涡牛滩之敌登陆至五万，已经推进至梁县不足二十里处。天云港则已经失守，大司马向士充摔人死守翠城一带，仍不能抵挡腋目攻势，现如今半数县城落入敌，情势凶险。

    津邺城港口三面环陆，仍牢牢控制在顾儒泉中，但腋目舰队依仗舰炮厉害，日夜轰击港口与城池，津邺城池损毁严重，倘若城池不固，便有失守之余。”

    梁县以北的涡牛滩是一块湿地，湿地的纵身宽度约四到六里地，正如其名，牛进了此地也会陷入其中，人也不会里外，因此涡牛滩此前一直未曾纳入防御重点。

    腋目人出其不意动用液氮，在涡牛滩纵身打出宽百余丈，正面宽度五里地的液氮覆盖面，将湿地瞬间冻结，而后派人登岸，只要做好脚下的防护措施，任何肌肉组织都不会被冻伤。

    通常都用厚实的纯棉或细目植物纤维制品作为隔绝措施，对于已经发展出物理和化学的腋目人而言并不困难。

    先头登陆的腋目人，登陆时不仅只是把人送上了岸，同时上岸的还有木桶和木板，他们就地组装浮桥，利用冻害解除前的有利时间，完成了湿地浮桥的铺设，而此时梁军和御客远没有得到消息。

    待到腋目人完成湿地浮桥的架设，液氮产生的冻害效果消散，腋目人由此开始搭建浮动码头，一直深入海中，同时在湿地尽头建立滩头阵地，源源不断的将兵力通过浮动码头送上岸。

    等到御客先锋增援抵达时，已经是多日之后，上岸的敌军达到两万余人，并且通过浮动码头将各型火炮运上了岸，两军随即展开惨烈激战。

    由于人类大量采用堑壕战防炮洞猫耳洞地下掩体等野战工事战层层阻击，避免了传统的结阵暴露地表野战，并没有发生被腋目人优势火力，一口气全歼有生力量的悲剧。

    于是在过去两年间，严重迟滞了腋目速战消灭人类有生力量的战略企图，但他们也改变了战术。

    人类层层设防，挖掘堑壕的野战战法，并非人类的专利，腋目人同样精于堑壕战，而且他们在体能上远强于人类。

    梁军利用堑壕防御更多是利用弓和弩，还有弩枪，对远距离目标实施杀伤，近处则用咸国提供的燃烧弹铝热剂榴弹白磷榴弹和雷管炸药，装备稍好的御客则装备有枪大炮。

    由于人类窝在堑壕掩体工事内，又挖掘大量猫耳洞防炮洞，腋目人发射的黑火药与少量硝铵炸药炮弹对人类掩体工事威胁并不大。

    但他们体能上却是人类的数倍，于是利用土攻法，先用射程更远的榴弹重炮压制御客炮兵火力，腋目巨人使用铁锹挖掘堑壕土工作业，向人类阵地推进。

    同时他们的力气比人类更大，身高更高，支点和作用力也更强，普通外源点火式硝铵雷能扔一百步以上，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强弓的射程，更是在人类投掷榴弹的极限外，等同于钢炮。

    腋目人躲在堑壕之内大量投掷炸弹，对人类前沿一线阵地实施火力压制，在腋目炮兵的协同下，打的御客抬不起头。

    他们夜以继日的向前掘进，一直挖到人类的堑壕，最后就剩下短兵相接的肉搏战。

    一旦陷入肉搏，人类吃亏很大，御客配有大量霰弹枪，按是应对堑壕战的有利武器，然而腋目人作战普遍配发钢盾，厚度七八毫米以上，霰弹枪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相反腋目人也配发口径更大的霰弹枪，对人类威胁其实更大。

    64型永兴步枪近距离虽能击穿钢盾，但只能装填一发，一击之后便只能肉搏，刺刀佩剑和长枪面对此种钢盾根本毫无用处。

    而近距离使用榴弹，腋目人根本无所谓。他们炸伤了哪怕重伤，一两月能很快自愈，而人类却不能，所以他们反而敢于近距离大量使用投掷炸弹。

    一旦第一道堑壕被突破，堑壕与堑壕间连同的交通壕反成为他们攻击的通道，由此一条防线失守，所有防线将很快奔溃。

    此外，狂兽人的出现让御客遭到了重创，狂兽人不仅身高魁梧，达一丈以上，其跳跃能力更是惊人。

    助跑后轻易跳高两丈以上，一跃的跨度达七八丈开外，且能不间断连续跳跃数次，十几秒内跳过一百多米的距离，士兵反应不及，就已杀到跟前。

    详细了解了战况，稍晚时，萧公毅从梁县赶到永平城。

    “永兴侯来的真是太及时了，我派在此鏖战数月不能取胜，如今兵士疲惫伤亡甚大，急需替换修养，咸军不知何时替换我军。”

    “萧掌门稍安勿躁，我军明日天亮即可接替梁军与御客，两军所有伤员送入我军在永平城中野战医院，撤下之兵马留下五万搏战人马听我调用，其他修整一日后乘坐我军汽车，分批尽数增援翠城与津邺。

    此外我此番运来一万五千支65型枪械与弹药，萧掌门尽速令御客替下旧枪，赶赴增援。”

    “如此甚好，但是腋目火炮甚是厉害，远在咸军重炮之外，我军几次交均吃了大亏，否则也不能令其攻到梁县。”

    御客新军的建制和配置，都是按咸军老编制配属装备，火炮有三分之一645改的后膛定装炮，重炮半数都经过了升级，改为了后装速射炮，但25毫重炮的极限射程仍只有二十里。

    而腋目人的榴弹炮却能打到二十六外，更大口径的有三十里以上的射程。所以腋目将重炮弄上岸后，反成了棘的麻烦。

    咸军目前装备的所有火炮，都没有三十里以上的射程，新式火炮尚在研究当中，唯一能与之匹敌的重炮是645型一百零八斤要塞炮。

    一百零八斤要塞改型炮，前膛装药最大射程二十六里，升级型645改后装炮最大射程二十八里地，既然是要塞炮，份量也不是一般的轻，中型卡车根本牵引不动，道路的承压能力也是问题。

    因此必须拆解后才能搬运，由于太麻烦，几千里地长途动，很难用于快速动作战。

    而前番从铁甲罐头船缴获的五十多门腋目榴弹炮，由于炮基底座和重量太大，只能补充到沿海各地作为近海岸防炮使用，不利于路上动运输。

    向萧公毅了解了梁县情况，百里燕连夜召集军事会议，部署明天的换防工作。

    压在永平防线的梁军御客总计二十三万人，分前后三道防线，五月至今的三个月时间伤亡了十一万人，阵亡的超过了五万，伤七万多。

    御客早年一直向咸国求医，医疗技术基本是除咸国之外，天下第二，组建有野战医院，药品都是咸国供应，医务工作者也不在少数。换做是传统搏杀战，造成如此大的伤亡是根本不应该的。

    而阵亡者多数不是死于炮击和枪弹，而是肉搏，一旦陷入肉搏，人类的根本抵不住。

    梁军的铠甲仍停留在扎甲和皮甲，尽管铁扎甲换成了钢制扎甲，但那只有一两毫厚度的普通碳素钢片，根本挡不住腋目刺刀的击杀，更挡不住霰弹枪的弹丸倾彻。

    御客情况稍好一些，采购的都是咸军中期生产的钢板甲，但却不是锰钢，防御普通刃具伤害问题不大，近距离遭遇霰弹枪大口径步枪弹也挡不住，身高和力量上的差距让近身搏斗成为了人类噩梦。

    当晚，百里燕毫无睡意，他站在永平城北望楼上，肉眼清晰可见几十里外的梁县火炮冲天，隐隐能听到激烈的炮火不绝于耳。

    翌日，天色微亮，咸军伙营造饭，各军分发弹药和三天的应急口粮，一旦进入阵地，战事一起，饭不一定送的上，应急口粮非常重要。辰时一过，咸军上车赶赴梁县以南五里集结。

    梁县，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县城，应当地出产坚木，木工制品精湛，善于加工房梁立柱而得“梁县”一名，历史上也曾出过不少的建筑大师和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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