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城以东是森林，以西是丘林，梁县位于两者之间，战线宽度约二十八里地，大致能摆下一个一个师两个旅的兵力密度，如果继续添兵，将严重影响战术展开，增加炮击伤亡。但腋目人战力远在人类之上，若按常规密度配备兵力，又容易被击穿防线。

    有鉴于腋目人搏战厉害，百里燕让蒋杰调第一纵队五千人，御客梁军搏战步兵各一千防御西线纵身，高虎村是西线的战略支点，失高虎村，西线将门户大开，腋目可绕过梁县直取永平城。

    而黑鸦林是东线的节点，一旦黑鸦林失守，东线将暴露在腋目火力打击之下，并威胁到梁县。

    挂断电话，百里燕又与彭智：

    “有件事此前未曾及时询问萧掌门与苏军师，不知过去三个月间，贵军与梁军在此地消灭了多少狂兽人，又有多少狂兽人在此作战。”

    “回永兴侯，过去三个月间有尸体可寻的，共计杀死了三十二头狂兽，与我军正面作战的狂兽人数量不明，但粗略估计不会少于八十头。”

    “那你们付出了多少伤亡？”

    “平均杀死一头狂兽人要阵亡七十九人，伤四十五人，但实际作战情况复杂，并非每次都能将之杀死，被其逃走之事不胜枚举，因此实际伤亡要多得多。”

    长孙战场杀死一个狂兽人需要阵亡一百五十余人，御客和梁军少了一半，可见武器装备的提升，确实提高了战斗力避免了更多伤亡，加之长孙军的尿性，死伤惨重也不意外。但杀死一头狂兽人要死七八十人依然是个惊人的数字。

    稍作思考，百里燕又问彭智：

    “绞杀狂兽人，炸药与榴弹都未起作用吗？”

    “唉”彭智一声哀叹撇着头：“并非全无用，狂兽人并不会在一处地方逗留许久，而是以跳跃冲撞为杀人之法，不会与我等纠缠。待冲开我军一线二线阵地，便会迅疾退走，其不做停留，榴弹与炸药也就难以起到作用。

    此外他们足穿奇厚铁靴，身披钢铁鳞甲，踩中地雷后迅速跳起，地雷的杀伤破片向四周散射，向空中散布的极少，对其影响甚为有限，枪弹影响也不显着，普通刀剑长枪更难破甲。”

    彭智是曾经御客大将军彭毅的儿子，今年三十七，大都督军职，彭毅于645年过世，彭智一直在武备营炮兵科受训，三年前回炉学习先进火炮技术和现代步兵科，萧公毅留他做百里燕的向导。

    其提供的信息与咸军掌握的情报基本吻合，狂兽人作战有两个很大特点，第一是快速冲撞，快速移动，第二是大跨度的高跳。

    快速冲撞和高跳，能最大程度规避人类地面射来的枪弹，同时不给人类以反应时间，以迅短的时间冲开战线缺口，制造混乱和死伤。

    而榴弹和雷管炸药，绝大多数情况下是用来对付固定目标的武器，对于高速移动中的目标效果不大，除非把握准了延迟，使之空爆，但危险太大，不会有人这么去做。

    而普通的枪弹对狂兽伤害并不大，仅能击穿其肌肉组织，难以伤及脏腑，加之其有自愈能，一旦逃走会很麻烦。

    百里燕现在寄希望于55毫重枪与班用十毫枪，对其能有压制效果，至少55毫枪弹足以把人类拦腰截断，对付狂兽人应该绰绰有余。

    黄昏时，黑鸦林战斗如期打响，腋目人一贯于在夜间发动对人类突袭，但此前大量热盲弹和照明弹的使用，让其在夜间突击变得被动，因此战术调整为黄昏时突击，入夜后持续作战。

    因为黄昏时天色依然还是亮的，他们不需要使用红外视场，由此规避热盲弹在夜间爆亮对其夜视器官的伤害，而天黑后冲入人类阵地，和人类搅在一起，实施突击和肉搏，这种战术对他们又是有利的。

    先是一阵猛烈的炮火急袭，至少二十门以上的大口径榴弹投入了火力准备，紧接着是前沿中口径火炮轮番轰击，压得咸军抬不起头来。

    二十分钟过后，天色欲黑欲昏之际，腋目步兵借助树木与盾牌的掩护冲出战壕，向咸军阵地发起猛烈冲击，咸军在莫云风山炮与55口径重枪掩护下实施还击。

    与此同时腋目火炮开始延伸射击，重枪拉到阵前，实施压制设计，火力相当之迅猛。

    百里燕的指挥部就设在梁县北门的城楼内，腋目人的步炮协同作战让他深感震惊。

    步炮协同是步兵作战的巅峰战术，只有经验丰富，指挥体系完善的陆军，才能极好的掌握步炮协同战术，稍有失误或协调不力，炮弹都有可能打在自己人的头上。

    咸军自装备火炮以来，也有二十个年头，但步炮协同仍停留在理论课上，从未付诸于实施。

    一方面是当时通信落后，一方面是前膛炮实施步炮协同有很多技术性问题。当下虽然具备了步炮协同的所有条件，但步兵炮兵的作战经验仍然不足，留待磨砺和总结经验。

    腋目人步炮协同作战有装备技术的原因，也有他们自愈修复能力和通信兵的物种天赋优势。

    战斗进入黑天，腋目步兵在伴随炮火掩护下，继续向前推进。百里燕遂即命令咸军重炮阵地，对黑鸦林敌方阵地前五十步实施火力覆盖，敲掉他们的口径火炮和重枪火力点。

    激战至戌时，敌攻入黑鸦林咸军第一道防线，双方展开肉搏，当初向萧公毅要五万搏战兵士，正是意在用于肉搏。

    咸军火器都都配发坐式或套筒刺刀，步兵均配发标准横刀背在背上，以应对肉搏。

    即便如此，坑道堑壕战的肉搏都是短兵相接，自动武器能取得压制性火力，但面对生理能强大，装备钢盾的腋目步兵依然有些单薄，传统冷兵器肉搏步兵的长枪钩镰戟槊等仍有用武之地。

    黑鸦林战斗打响的同时，咸军正面之敌开始蠢蠢欲动。

    不等百里燕判明情况，正面防线火光乍起爆炸不绝于耳，开火距离咸军第一道防线不足两百步，令人甚是费解。百里燕想不出来腋目人使用了的是哪一种火炮，能在两百步外的堑壕内实施发射。

    他随即问到彭智：

    “彭将军，腋目人何种火炮能在两百步外发射？”

    “是乃霸王炮，腋目人早年缴获长孙霸王炮后加以了仿制，他们造出射程更远的霸王炮，威力也更加惊人。

    其此前依仗我军炮火不济，用榴弹在远处攻袭我军，极少用此霸王炮，如今突然出动，想来定是被逼急了。”

    霸王炮既没良心炮，从技术角度归类，应该属于臼炮，或者迫击炮。

    腋目人登陆长孙国不久，遭遇没良心炮时大吃了一惊，这种火炮弹丸几乎没有杀伤破片，但是产生的爆震效果却能重创他们的内脏，大大超出相对时间内，能自愈修复的速度导致死亡。

    震惊之下，腋目将此炮弄回本土大量仿制，这才三年时间，他们已经大量配发前线使用，可见万里迢迢路也挡不住他们工业的仿制能力。

    前线接壤二十多里宽的战线上，没良心炮的达到了五十步一门的密度，同时其后方火炮不断对两军之间的开阔地实施火力覆盖，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他们是在扫除地雷和热盲弹，为下半夜步兵冲锋做准备。

    百里燕随即下令，部署在第二道防线迫击炮，与第三道防线中口径火炮实施火力压制，同时增调2皮卡火箭炮，对敌后三十至一百步内第二道防线实施火力覆盖，对其正在集结中的步兵大量杀伤。

    时至亥时六刻，正面之敌火力偃旗息鼓，阵地表面一片火海，咸军使用了铝热弹和白磷弹，杀伤效果显着，为报复咸军炮兵，其不惜调动榴弹重炮火力群，对咸军部署在第二第三道防线火炮实施压制，百里燕随即下令火炮后撤以避免更大损失。

    望着三十多里外怒吼的炮火，百里燕随即将电话打给蒋杰：

    “蒋杰，可见到腋目重炮群开火。”

    “末将看到，但着实离着太远，我军根本够不着。”

    “敌重炮群距离我军重炮阵地在三十五里之外，但距你前沿只有十多里地，即刻调两队2火箭炮推到一线阵前，给我打一次齐射，不论是否命中打完就撤。”

    “诺。”

    咸军重炮部署在咸军一线身后十五里，如此正好能向腋目纵身五里倾泻炮弹。

    而腋目榴弹炮和重炮，则部署在咸军阵前十五到二十里外梯次配置，对咸军阵地纵身十里到十五里实施打击。咸军重炮勉强在其射程之外，双方均无法消灭对方重火力，但腋目火炮射程更远，因此威胁更大。

    但他们的火炮发射药落后，钢材性能低下，因此只能堆积炮管厚度，增加膛压力，总质量很大，即便是中型卡车也无法牵引，腋目巨人体能虽然了得，但动则几吨十几吨的大家伙，要在短时内转移根本无法实现。

    今早的炮击并没有暴露其全部重炮火力，确切的，御客与之对阵三个多月，腋目重炮火力并未全部投入使用，今晚是被咸军给逼急了，此前隐蔽的炮群暴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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