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传位
闻人宴的马车里备着糕点和果脯,一看就是提前给沈离经准备的。
傅归元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就差沈离经在他脖子上架着刀逼他。
将沈离经拖上马车后,本来有不少的怒火,见到她这身滑稽可笑的装扮,火气反而消散了。面上却仍要作出不高兴的的样子,冷言道:“你为何在此?”
沈离经:“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生气什么?”
“我没生气。”刚才是有些生气,只是气她想到去爬傅归元的马车,也没想着对他多几句好话。
“还自己没生气。”她凑过来,手指戳了戳闻人宴的脸颊,等他扭过头来,又吧唧亲了上一口。
“哄好了吗?”
闻人宴的耳朵都红透了,还是强忍笑意撇过脸不看她。
沈离经算是看透了,这家伙自己动手动脚的时候没见害羞,被人一撩拨就脸红。
“还生气呢?”沈离经弯下腰看他表情。“哟,这脸怎么红了?”
闻人宴忍无可忍,将她一把捞过去。
手掌按着后背让她没法子乱动,牢牢困在怀里。
穿着身宦官的衣服坐在他怀中,怎么看怎么怪异,偏偏闻人宴被她戏弄,急得恼羞成怒了,扶着她亲了下去。
马车中温度不断在上升,在烈日下更闷热了几分。
令人脸红羞怯的声音,也都困在这一隅。直到沈离经开始推阻求饶,闻人宴才放过她,将扯散的衣襟重新合上,乱发也拨回耳后。
沈离经眼尾微红,眸中湿润。而闻人宴也是如此,眼角的红甚至比她更要明显些。
默默地捡起落下的帽子,拢好发丝后再重新戴回去。
“禽兽。”沈离经咬牙切齿的声了句。
闻人宴听到了,也不反驳,甚至牵过她的手,像刚才一样叫道:“阿恬......”
一个名咬在舌尖,宛转中带着几分情动和迷恋,生生被他唤出了暧昧来。
“别跟我话。”沈离经脸颊滚烫,捂着脸抱怨。“一会儿就要下去了。”
闻人宴笑了一声,道:“不是你自找的吗?”
沈离经恼怒:“闭嘴!”
最后还是跟着他,偷偷摸摸进了宫。
老皇帝看着是真的要不行了,闹得人心惶惶,那几个念经的倒霉和尚仍心境平和的在殿外吟诵经文。
皇帝到了这个岁数越来越怕死,先是费大功夫去求灵丹妙药,再是找那些世外高人寻得长生的法子,接连受挫后就蹲在这宫里听佛经,以求死后往生极乐。
兰嫔在一边附和一边给他气,糊弄得像模像样,就算是皇帝,人老了脑子都要糊涂,底下人暗中也为这些荒唐事骂上一句狗屁。
沈离经低着头,跟在闻人宴身后时,当真像一个瘦弱矮的宦官。一路上除了傅归元阴阳怪地几句,被她踢了一脚老实了,也没遇上什么为难。一直到了皇帝的寝宫,和蒋子夜撞见。
没有看脸,全凭直觉和身量就认出了沈离经,他并没有出话,只是笑了声,叹道:“不愧是你。”
蒋嘉悦也从旁走走过,瞄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怕惹人生疑。
沈离经想跟着闻人宴一起进去,却被侍卫拦住,蒋子夜回头,道:“他是我的人。”
侍卫又放下刀剑退回原处。
按理这殿前侍卫可都是皇帝的人,太子也没有那个权利命令他们,现在蒋子夜一句话就能放下刀剑,岂不是这个皇宫,他都已经暗中掌控了。
沈离经有些心惊,这家伙看着不显山露水,本事却不,一路从受人欺辱的皇子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可谓不是他心性志坚。
如果当初的沈氏还在,可能就轮不到他,也轮不到蒋风迟了。
当年沈氏一族中出了位贵妃,生了一位性情温和的大皇子,然而蒋风迟还是成了太子,沈氏一族少数人心存不满,却都未曾明确的过什么。
不久后贵妃染了病,突然就死了,太医被处斩好几人。就连这沈家能忍了下来,谁知道最后还是没躲过皇帝降灾。
沈氏一族覆灭了没多久,这位大皇子据也悲痛过度,浑浑噩噩掉进湖里溺死了。
现在想起来,这宫里还真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这大皇子和沈离经也算是有那么一点微薄的血脉亲情,她尚且为此感到悲悯,那其他人呢,蒋子夜还是蒋风迟,都与他是手足。
会不会在害死他以后,还为除去心头之患感到欢欣。
老皇帝倚在榻上,短短的时日,看上去却像苍老了十岁。
头发花白了大半,神色恹恹,话都有气无力,一副垂死之人的模样。
兰嫔正值青春,神色鲜活嗓音甜腻,哄得他一口一口喝药,笑中掺着咳嗽。
喉咙就像透风一样呼哧呼哧的出气,呼吸听着破碎又艰难。
“朕的身子是越发不如从前了,太子如今能独当一面,圣旨我已拟好,该的……咳咳,该的朕都交代了,今日召你们来,是想最后再几件事……”
沈离经还当什么大事,结果听他絮絮叨叨完,不像是一个皇帝在商议国事,更像是一个老人在闲聊家常。
甚至还要让闻人宴把府里的红梅给他挖几棵栽到宫里,又让他早点成亲。最后到蒋风迟时,让蒋子夜对他多加照料……听到这她都想冷笑了,蒋风迟落到蒋子夜手上,不往死里整才怪,还多加照料,照料到阎王爷那儿去吗?
沈离经和闻人宴转身离开,听到他最后了句:“朕还想,再和沈兄喝杯酒。”
他的沈兄,是沈离经的大伯,沈二的父亲。当初扶持着他登上皇位的人。
沈离经脚步一顿,拳头握紧,又慢慢松开,终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殿前的青砖上坐着吟诵的僧人,都是穿着朴素袈裟,低头敛目,沉静平和。
闻人宴在其中一人身侧停住。低下头看他,语气无奈:“叔,你怎么也来了?”
佛珠在指尖滑过,撞出声响。
闻人启停住,睁眼笑道:“施主。”
沈离经一言难尽,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老太君没能对闻人宴发脾气了,自己儿子都出家了,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
灰袍加身,还是难掩闻人氏子孙长久以来的风韵。
眉眼清隽,和闻人宴也能找出一些相似之处。
“看来那签文,是要灵验了......”他合起手掌,微微行了一礼,继续坐回去念经。
见他不愿多事,他们就走了。傅归元声:“我上次去旭山寺求签,就是你叔给我解得签,是上签。”
“怎么就我是中签?”沈离经想起来上次去旭山寺,闻人启在大殿中给她们解签的事。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傅归元扬起扇子敲她脑袋,沈离经还穿着宦官的衣服,也不好去他。
“这不是你先提起来的”,被敲了一下,还愤愤不平。“闻人宴,快替我他。”
闻人宴淡淡地扫她一眼,伸手夺了傅归元的扇子,在他脑袋上也敲了一下。“如此,你可满意了。”
而傅归元惊呆了看着他:“好歹也是一朝丞相,什么时候也跟个孩子一样了?”
“他年纪比你,你好意思这种话?”沈离经做着鬼脸揶揄他。
“诶,你这个太监!”
两人正在闹,忽然有一行人急冲冲跑过来,往大殿去了。沈离经转身看过去,见到几人颤巍巍跪在蒋子夜和李云宜面前,不知了什么,李云宜突然就晕过去了,被蒋子夜扶住。
傅归元停住。“怎么回事?”
蒋子夜连忙叫了太医,抱起李云宜离开。
“这我得问问。”傅归元着,便走去拉住刚才急匆匆奔过去的一个侍者,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太子妃怎么回事啊?”
对方脸色惨白,慌张道:“禀凌王,是太师出事了,刚才路上突然惊了马,也不知怎得,等稳住了,就见他口吐鲜血,呼吸都没了。”
话一出口,几人都沉默了,沈离经和闻人宴对视一眼,又看看傅归元,心中都在回想一个名字——蒋子夜!
这是卸磨杀驴啊,想必是早早就在心中计算好了,李太师野心太重,若他往后想要操纵朝野并非不可能,蒋子夜尚未登上皇位,就急着扫清障碍,这个锅估计又是要扣在蒋风迟身上了。
三人出了宫门,顺道遇见了徐御史,他见到闻人宴还行了一礼,背脊仍然挺直如苍劲青松,并不因为降了官职就对人做出谦卑姿态。当久了御史,风范却是依旧。
“下官见过丞相。”
闻人宴点头,问他:“令爱现今可好些了?”
徐御史脸色沉下来,想到下人,最近大姐偷偷出府散心,碰到了一位中书舍人,二人相谈甚欢的事,那位中书舍人可不就是闻人宴的人,他特地去查了此人的消息,怎么都查不清。也不知闻人宴是着什么算盘。
“好多了,劳丞相关心。”
沈离经轻轻瞄他一眼,又低下头,谨记自己是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太监。
徐御史已经看她好几眼了,傅归元挪了挪身子,将她挡住。
“这位......可是崔姑娘?”
徐莹然三番五次找他哭诉,是书院中有个崔琬妍一直欺负她,连同六公主对她大压责骂,更是无端让她下跪。
好在他也是当了多年的官,不至于轻信她一人的话,去找了徐子恪才知道,徐莹然在书院得罪了不少人,包括未来的丞相夫人。
见这位崔姑娘扮成宦官的模样跟在丞相身后心中虽有不的惊讶,却也不好表露出来。
闻人氏家风如此严苛,连丞相都对未婚妻此举不放在眼里,他又怎么好多。不过现今看来,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高高在上的闻人宴,也有坠入温柔乡的一天。
“女在书院中对姑娘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我已让她在府中闭门思过,不日后会亲自登门和姑娘谢罪。”到这里,他有些犹豫,登门谢罪,到底是登崔府的门,还是闻人府的门好。
“不必,事罢了,大人切勿放在心上。”沈离经一副宦官的扮还是被人认出了,只好低着头拒绝。
徐御史觉得她眼熟,还想多看几眼。
闻人宴便道:“我们还有事,先行离去,再会。”
上了马车,沈离摘下宦官的帽子,抱怨道:“这老皇帝居然还没死,活到这个岁数,身边每一个真心的,都是在算计他,也不知掉什么意思,活该。”
完后自己又叹口气:“蒋子夜他,当初沈家的事,也有他从背后设计,对吧。”
闻人宴没话,却见沈离经慢慢红了眼眶。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用手掌轻抚她背部,一下一下的。
沈离经抽抽噎噎,话里带着委屈:“我们沈家对他哪点不好,我姐姐还给他做过桂花糕,我哥哥见他受人欺负出手相助,还有侄子,他还抱过呢......我那么相信他,什么都和他,去哪都带着他,为了他还敢跟蒋风迟架,我爹因为这些罚我跪祠堂。皇位比这些重要吗?”
他就甘愿坐在那个皇位上,人人看着他的时候,心中都是如何算计讨好,没有真心相待的人,直到他快死的时候,喂他喝药的人,还会在药中投毒。
这是蒋子夜想要的吗?
“他怎么敢,怎么敢喜欢我?”沈离经指甲掐进掌心,眼睛通红,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愤怒。
闻人宴将她的手从袖中拉出来,手指一根根掰开了,温柔的牵着。
厌恶蒋风迟,是因为从与他不合,再加上此人心狠手辣,带着兵马抄了沈府不算,还在他们死前下手折磨。
而蒋子夜,是辜负她多年信任,将她的真心践踏在脚底,踩得稀烂,还要假情假意一声喜欢,实在人令人作呕。
“他必须死。”
作者有话要: 接下来进程就加快了。
然后呢,报仇造反了,故事还没有结束。
还没有让阿恬治好身子,让副cp追妻火葬场,让宴宴娶妻洞房(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