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洞房
沈离经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看看闻人宴怎么样了。
却没成想等她一转身,就看到了要找的人,正站在夜色中,一身喜服上披着月光,眼中也浮了层月辉,带着盈盈的光亮。
“你怎么不见了。”
“我......”
她刚想开口,又听闻人宴:“要回去洞房。”
行吧,喝醉了还记得这种事。
闻人宴过来拉着她,手指挤进去,和她十指相扣,慢慢往回走。
“清醒了吗?”
他点头:“好多了,刚才怎么了?”
沈离经将遇到孙怜卿他们的事如实出来,又问他:“孙怜卿她能嫁做皇后,还要多谢我们,为什么?”
闻人宴:“当初孙家有意让孙怜霏进宫,但她暗中和我有了计划,一直在我手下办事。傅归元转去服孙家,最后孙家投诚,为傅归元在江南做了不少事,孙怜卿喜欢他,这次让她做皇后,是我答应好的。”
“你阴了傅归元?”沈离经完全没想到这茬,难怪,能喜欢傅归元的女人果然不是好对付的,怪不得能对她妹妹这么狠。
“韩香萦不适合他,也不适合做皇后。孙怜卿从被她妹妹压着,一开始孙家想塞到闻人府的不是她,是孙怜霏。孙怜卿一直不受宠,背地里和孙家关系也不好,本来孙家也是准备让她妹妹进宫。”
“她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所以闻人钰也要送进宫。”
“......”沈离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闻人钰是个会搞事的,而孙怜卿手段又厉害,能将她死死压制,保证再翻不出半点风浪来。
傅归元有他这么一个朋友,迟早要被气死,什么东西都往宫里塞。
两人晃悠着回来静安居,门一关上,闻人宴就将沈离经抱了起来。将她丢到榻上,还不忘伸手将头上的簪子给除去了。
“你做什么?”
“洞房。”闻人宴完就覆上去,将沈离经的唇含住,一点点深入,细致而温柔的安抚她此刻的不安。
身上还有些酒气,但紧接着是更多的冷梅香气,无论多少次,她也不会觉得腻。
就这么略显清淡的香气,从闻人宴的身上又渡到了沈离经身上。
身体慢慢的热起来,闻人宴的吻也从她的唇移到了白玉的脖颈上。也不知何时,他的喜冠拆了,一头墨发如瀑倾洒下来,冰凉的贴在她身上。
沈离经脸都憋红了,将他推了推,手被却抓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此时的闻人宴也不再拘着什么礼数,全然忘了曾经学过的君子之仪。
沈离经此时还有些抗拒,往后躲了躲,又被闻人宴转拽着手腕拉回来,腕间有了湿意,房中温度也渐渐攀升。
衣带被松开,一件件扯出来,剩到最后一件薄薄的里衫。
平日里正经克制的人,一旦要放肆起来,竟也会不知道羞耻为何物,什么都敢什么都敢做。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浑身都卸了力,瘫在那不动了,闻人宴还有力气抱着她去清理一番,又将她抱回床上睡觉。
沈离经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酸痛的,连着腹还有些不适感。稍微抬起手臂揉了揉糅眼睛,突然被抓住了手腕。她抬眼去看,闻人宴早早的醒了,却一直和她窝在床上不愿起来。
因为昨夜喝了酒,闹得也厉害,此刻闻人宴的嗓子也是低哑的。“好点了吗?”
她张口想话,嗓子又哑又疼,一时间就想起了夜里闻人宴干的破事。
在情浓时又是逼又是哄的让她叫“师兄”,可以是很不要脸了。当初他们围着他叫师弟,到底是给他留了多大的仇下来。
记不清昨夜里都乱七八糟的了什么话,夫君阿宴师弟的一通乱喊,今天嗓子不哑才怪。只不过闻人宴看着正经,等到了榻上,眼角泛着红,温软地叫她“阿恬”,叫她“姐姐”......实在是,受不住啊......
“你呢。”沈离经撑着手臂要起来,滑落的被褥露出大片洁白,闻人宴眼眸一暗,将她塞回去,道:“不用起那么早,你歇息吧。”
谁都知道闻人府规矩多,她这才刚进府,要是不给老太君和闻人徵他们敬个茶,实在是不过去。“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连你也不起?”
“我让人过了,他们不会怪你的,你过去什么样的习惯,到了闻人府都不必改,不喜欢的事不用逼着自己去做。”
闻人宴将她环抱住,又将被角掖好免得漏风。
这种时候她也睡不着了,反而肚子有些饿。
“我有些饿了。”
闻人宴随即起身,将衣物慢慢穿好,系好衣带后出去吩咐人备下早膳,自己去给沈离经拿衣服了。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榻,身体的不适感仍然清晰,无一不再提醒她君子纵欲的下场。
屋子里的布置和往日大相径庭,清一色的红,看着还有些晃眼睛。沈离经猛地站起身,身子突然晃了一下,闻人宴连忙过来扶住她。“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等着吗?”
着将外衣往她的身上套,一层一层给她穿好了系上衣带。
只是穿个衣服的空隙,闻人宴的手就不老实了起来。
本来已经系上的衣带又松散了,沈离经额间出了层薄汗,手腕虚浮着微微战栗,还是将他给推开了,转过身去自己穿衣服。
等二人用过了早膳,时间已经不早了,闻人宴这几日不用上早朝,沈离经也不用去给他们敬茶,难得的时日里再让他去处理公文未免扫兴。
只是闻人宴又:“孙怜卿昨日进了宫,书院中缺一名先生还没来得及进京。”
沈离经听懂了他的意思。“你想先代课几日,去教音律?”
闻人宴点头:“不止,景祁不久前已被授职,骑射御都要有新的先生。”
“那你可想好了?”
“我让郁覃先去顶着了,今日还要去书院一趟。”
他看着沈离经,眉毛蹙了蹙,像是对这份差事有些不情愿。“你若想让我留下,那我......”
“我陪你同去。”
闻人宴的脸色瞬间好了不少,也不管这样是不是坏了规矩,欣然应了。
*
闻人宴的琴名贵,是出自名家之手,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只。但他已经很久没弹过了,沈离经善弹琵琶,同样是许久都没碰过,沈府被抄,也不知她惯用的那把琵琶流落到哪了,想想也是心疼,那还是她二哥送的。
可这日,闻人宴却将她不见的琵琶给拿了出来,就如同当时她看到那一妆奁的簪钗时一样的心情。
尽管被碎血肉,被人碾到泥里,变得什么都不是,却还是有个闻人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将她破碎的过往一点点收集起来,给她拼好了。
这个人找到了那些流落的物件,也在她身在地狱时拉了一把,将她从求死的路上拉回来了。
“那几根弦都坏了,我给你换了新的。”闻人宴将琵琶递给她。
轻轻一拨,清脆一声,好似也击在她心上,让手指都微微的发颤。“你找到了啊。”
“是,找到了。”
*
闻人宴抱着琴,和沈离经一同去书院。
走近后听到了湖边的斗声,两人都停下来看着。
是蒋清渠和司徒萋,旁边还站着几个看好戏的。
“你到底要生气到什么时候,还想让我怎么做?”蒋清渠红着眼去拉司徒萋,被她扭身闪过,一掌拍过去。
“离我远一点,不要来烦我了!”司徒萋被气得不轻,和蒋清渠起来。
一方只躲却不还手,慢慢的就被逼到了湖边。
司徒萋这才停下,转身又要走,蒋清渠咬着牙去留住她,又被一拳回去,这一次他没躲,向后退了好几步,眼看着要掉到湖里,司徒萋一声惊呼,将他用力拉回来。
只是这一下,就如同甩不掉了。他顺势抓住司徒萋手腕,将她抱在怀里,死死桎梏住。“讲点道理,你什么时候才消气。”
“你放开我。”司徒萋骂了一句就不话了,眼眶开始泛红,肩膀一颤一颤的。
他注意到不对,赶忙将她松开,怀中的人果然哭了。
王业对着徐子恪比了一个大拇指。
能把司徒萋气哭,了不起。
眼神随意扫过,笑着笑着表情就变了,睁大眼睛看着闻人宴的方向,用力推了一把身边的人。
被他推到的学生瞪了一眼,接着也看到了他们,猛得咳嗽起来,边咳边用力捶其他人。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到了闻人宴和沈离经,通通收起脸上的幸灾乐祸,除了蒋清渠还在专心哄司徒萋。
几人咳嗽的动作未免太大,司徒萋本就心烦,嘶哑着嗓子怒骂:“一个个都得了痨病要死吗?”
蒋清渠附和:“就是!要死了啊是不是。”
“宁世子。”闻人宴抱着琴缓缓走过去,背对着他的蒋清渠猛得一颤。
司徒萋用袖子抹了把脸,低着头:“见过丞相。”
“嗯”,闻人宴却只是看着蒋清渠,“要上课了”。
“是是是......”这句话就像催命符,他们一听到就跑开了。
只有司徒萋一直站在原地,蒋清渠本来也要走,见到她停下又折返回来。
闻人宴冷眼看过去。“你回去。”
蒋清渠身子一僵,抬眼看向司徒萋,只好转身离开了。
“司徒姑娘要问什么,尽管问便是。”闻人宴长身玉立,苍青色的长袍外套着暗色鹤氅,端的是仙人风姿。仅仅是站在他面前,就感觉一切心思都被刨开了。
司徒萋看了沈离经一眼,咬牙道:“丞相为何留下了司徒一脉,又为何......”为何留她在京中。
傅归元上位后的手段她是见过的,狠辣又毫不留情。
除了宁王一脉,和皇室沾边的人都没能留下来,大有当初屠尽沈家满门的意思。
司徒家负隅顽抗,拼死护着蒋氏一脉,按理也是难逃一死。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么做,却只有她们司徒家活了下来。
都这种境地了,闻人宴想捏死他们易如反掌,可他非但没有这么做,还在叛军攻城之日转移了司徒府的人,没让他们受废太子的胁迫。
“原来他没告诉你”,闻人宴蹙了蹙眉,轻叹一声。
司徒萋猛地抬头:“什么?”
“世子竟没告诉你,那些都是他一人所做,若不是我与他有约在先,你们司徒氏不会幸免。当初司徒府的人除了一个司徒蕊,都留了下来,你以为是谁?”闻人宴皱着眉完,见沈离经了个哆嗦。
“先回书院,外面风冷。”
完后他转身离去,也不管司徒萋自己瞎想些什么,用手拢了拢沈离经的衣襟。“是不是穿得少了,冷吗?”
她摇摇头,这一层层的走路都觉得重,还嫌少呢?
“司徒萋喜欢蒋清渠吧?他们俩为什么不清楚,清楚不就没事了?”沈离经往他身边靠了靠,一只手去抓他的袖子,被闻人宴的精准的抓住,揉了揉她的指尖。
闻人宴语气淡淡的:“各有自己的傲气,谁都不愿开口,庸人自扰罢了。”
她眯了眯眼,笑起来像只狡黠的猫。
“那你呢,你有这样过吗?”
闻人宴认真想了想:“有过。”
紧接着又答:“但是现在不会了,在你面前,其他都是轻的。”
傲气也好,规矩也好,等见到了她,其余的都可以摆一边。只有失去一次才知道那些虚无缥缈的是多么无趣,只有紧握的手才是真实。
对闻人宴而言,沈离经是黑白天地中忽而飞过的一只彩蝶,在他记忆中划过浓墨重彩的一笔。日夜辗转难以忘怀,只让她的身形轮廓更加清晰刻骨。终于有一天,这只彩蝶又停在了他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