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疼算我输
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事,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易轻城没喊人,自个儿跳下板凳,一溜烟跑到门口。
拳脚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还有些不堪入耳的骂声。
易轻城忍不住屏住呼吸,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甚至热得出汗。
门栓太高,她踮起脚都够不到,只好回头对那些奴才道:“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我要出去看看。”
她一脸凝重的样子跟个大人似的,奴才们看着只觉好笑,不以为意地摆手:“或许是什么猫儿狗儿来偷吃的,郡主不必挂怀……”
“把门开。”易轻城蹙眉,声音骤然加重,虽然仍是奶音,却平添几分威严霸气,像极了她那盛气凌人的公主娘。
主子到底是主子,众人心中一凛,想起郡主从前的威名,不敢再多言,连忙将门开了一道缝隙。
风声吹卷进雪花,易轻城了个寒颤,忽然看见一片雪白,眼睛不太适应。
不远处的雪地里跪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一地的饭菜泡在脏水里,不堪入目。
两个太监各抬一只脚碾在他瘦弱的肩上,要把那孩子的头按到地上。
“你不是想吃东西吗?吃啊,把这些都舔干净!”
他一身褴褛,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可他的背挺得那样直,扬着脖颈不肯低头。
紧抿的嘴唇冻得发紫,他蓬头垢面,青涩的眉眼中已能窥见日后那个生杀予夺的帝王的影子。
易轻城从来没见过秦殊这幅样子。
从前在这样的大雪天,他总吵着要她陪他出来赏雪,牵着她的手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
易轻城怕冷,冻得生气的时候,秦殊就将她裹进自己的玄色鹤氅里。
他怎么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易轻城想象过秦殊时候是什么样的,远不及她现在所看到的震撼。
“郡主?”易轻城站在那不动也不话,面无表情,奴才们都揣摩不出她的意思,也不敢擅自做主。
没有人知道,她正在竭尽全力遏止自己的双腿。
别圣母,你会后悔的。
“这贱种骨头倒硬。”
那两个太监啐了一声,还没察觉有人来了,见他不肯屈服,更用力地踹他,非要他趴下来不可。
凌虐皇室血脉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
一脚,两脚……易轻城心里闷闷的,仿佛他们踹在了自己心上。
随你们怎么,心疼算我输。
她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看着秦殊终于支撑不住地倒下去。他嘴唇咬出血印,指尖还在颤动,像一条在干涸沼泽中垂死挣扎的鱼。
“夭寿,怎么给她看见这些东西!”乳母急忙过来把郡主抱起来,才发现她浑身颤抖。抬眼一看,赫然见她白生生的脸颊上全是水光,一片冰凉。
乳母吓得登时变了脸色,对其他人怒喝道:“你们就这么看着郡主哭,有没有一点眼力见!”
罢又亲又摇地哄着怀里的姑娘,一定是吓坏了。
太监们才发现身后围了一圈人,大惊失色地对郡主行礼。其他人如梦初醒一样,对他俩摆手:“晦气东西,快把人拖走!”
两个太监唯唯诺诺,懒得用手拉人,直接踢着他走。
他整个人贴着冰雪泥泞,拖出一条暗淡的血痕。
惨不忍睹。
这样对一个孩子,旁观的其他人也有些不忍,却犯不着为他出手相助。
宫里谁都不容易,谁又能救谁。除了贵妃,谁敢对这个被皇上厌弃的孩子施以援手。
“站住……”
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轻若游丝,漂浮不定。
所有人看向乳母怀中的郡主,她脸上泪痕未干,双眼通红。
太监们听话地停下,静候主子发落。
“把这两个奴才——”郡主抬起手指着他们,呼吸急促,似乎是气得发抖,哑着声音咬牙喊了一句:“给本郡主杖毙!”
宛如平地惊雷,方才还嬉闹稚嫩的童音娇憨不再,一字一句清晰而又森寒,如刀般直刺入众人心间。
“郡主……”所有人呆呆的,反应不过来。
“杖毙!”她又疯狂地怒喝一声,柳眉倒竖。
其他人还是呆若木鸡,不敢置信。刚刚还玉雪可爱的孩子,转眼就能夺人性命,只需轻飘飘地动下嘴皮子。
他们视别人为蝼蚁的时候,忘了自己也不过是只蝼蚁。
“郡主,郡主饶命……”太监们才知道害怕,立即跪倒哀嚎。
易轻城没心思跟他们磨叽,一抹脸,挣扎着跳下地来,提着裙子往秦殊那跑去。
她边跑边道:“本郡主的话你们竟敢不遵?来人,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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