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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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日路程, 秦殊没有太刁难她,两人相安无事,易轻城也没有再入过梦。

    进了江左后,易轻城忍不住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虽然与梦中相比,已经过了六年,道路建筑都翻新了, 但易轻城还是能找到梦中的感觉。

    就像两个世界重合了一样, 太奇妙了。

    街上人不多,易轻城忽然看到一家卖水塔糕的招牌还没收,她忽然反应过来, 她在梦里和秦殊逛过这条街!

    “在看什么?”

    秦殊见她看得出神,他将帘子全部挽起, 也向外面看去。

    不过是一些寻常街景罢了, 因为有瘟疫的恐惧笼罩着,还不如平时繁华。

    易轻城看他一眼, 笑得更深了,眼睛都是亮的,秦殊一怔。

    这表情有问题, 她是看到什么好看的男人了吗?秦殊忍不住又向外巡视。

    “陛下, 你吃过水塔糕吗?”易轻城忽然问,语气中有一丝莫名的嘚瑟。

    秦殊不解其意,“怎么,你想吃?”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和某个人一起吃过。”易轻城托着腮, 脸上满是甜蜜与怀念。

    ……

    秦殊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没和她吃过什么水塔糕。

    所以那个某人是谁??

    “谁啊,看起来对你很重要?”秦殊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至于太咬牙切齿。

    易轻城看他一眼,有些轻蔑地摇头,“陛下又不认识。”

    秦殊眯起眼,“沈氏,你胆子变大了。”

    易轻城这才收敛一点,对他笑笑。

    沈姣和她长得完全不一样,但秦殊能认出她的神态。

    笑得真甜。

    是因为那个某人吗?

    是沈肴?还是韩咏?

    应该是沈肴的概率大一些,她和沈肴一起来过江左。

    不能想,想就觉得绿。

    负责接待的是江左通判,听这通判是个女子,同时还是江左最有钱的女富商。

    易轻城下车时看到高挂的牌匾,大写的一个“秦”字,她心里起了一丝微妙的预感。

    女主人亲自出来迎接,易轻城见她一身深紫衣袍,扮中性,巴掌大的瓜子脸十分娇艳。

    可不就是秦忆娥吗。

    秦殊事先已经私下摸清了情况,便没有再隐瞒身份,俨然是一副坐镇的架势。

    秦忆娥垂眼叩拜,然后引他们进去。一路上秦殊随口问了问江左的情况,秦忆娥敛容一一回答,条理清晰,了如指掌。

    易轻城一直在量她。

    秦忆娥感受到她的视线,也看向她,拍马屁道:“陛下身边的人果然钟灵毓秀。”

    易轻城刚想客气一下,却听秦殊淡淡道:“就那样吧,缺了点心眼。”

    易轻城翻了个白眼,索性道:“点心,什么点心?”

    秦殊微笑。

    陛下虽然是嫌弃的语气,但言辞间显然亲昵,而这女子和陛下话还这么随意,陛下也不恼,秦忆娥很是惊讶,不禁又多看了易轻城几眼。

    将陛下安顿好后,秦忆娥又去笼络御内总管焦匡,忍不住问道:“第一次迎接圣驾,民女诚惶诚恐,还请总管多多提点。我见陛下身边那位姑娘十分特别,不知是哪位贵人?”

    焦匡叹口气,提起易轻城就头疼。

    “是之前的沈昭仪沈姣。”

    虽然远在江左,但宫闱的事秦忆娥也会关注。之前陛下将沈昭仪赐给太仆寺少卿韩咏一事,还颇为轰动,没想到这么快就帝心回转了。

    真是伴君如伴虎。

    秦殊安顿好后便开始和众官员议事,易轻城也不嫌着,她算去医馆看看疫情如何。

    可是刚出门就被丫鬟拦下了。

    “陛下特地吩咐,让姑娘安生待着,不许乱跑。”

    ……

    易轻城只好又回屋了。

    正无聊的时候,秦忆娥过来找她了。

    她带了许多丫鬟和物什来,亲切又敬重地对易轻城道:“姑娘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她们。”

    “多谢秦娘子了。”易轻城笑吟吟看着她,越来越感叹缘分的奇妙。

    秦忆娥有些奇怪她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她们早就认识了一样。

    易轻城没想到秦忆娥这么热情,仿佛怕她无聊似的,还特意陪她吃晚饭。那晚饭也是相当丰盛,每道菜还有个寓意,秦忆娥一道道给她解释,顺便介绍江左的风俗。

    吃过晚饭后,秦忆娥还要陪她话,易轻城都有些厌烦了,也不好意思拒绝。

    还好秦殊忙完过来了。

    秦忆娥见到圣驾,连忙就退了。

    焦匡跟在秦殊身后,将一碟水塔糕放到桌上,然后便退下。

    屋中只有他们两个,易轻城看看桌上的水塔糕,奇怪地看向秦殊。

    怎么有种不妙的感觉。

    秦殊在易轻城身边坐下,距离太近,能闻到他身上的药草味,连这熟悉的味道都能闻出些压迫感来。

    易轻城忍不住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

    “陛下?”

    秦殊拈起一块水塔糕,送到她唇边。

    易轻城脸都吓白了,颤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一定有毒!

    “张嘴。”

    “陛下我做错了什……”她没完就被塞了一块。

    “好吃吗。”秦殊问。

    易轻城含泪点头。

    “你吓成这样做什么,”秦殊奇怪,“难不成怕朕会下毒?”

    谁知道呢。

    秦殊轻笑了笑,微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嘴角,将残渣拂去。

    “不管那个某人是谁,以后你看到水塔糕,只准想起朕。”

    ……

    秦殊又拿起一块,自己吃了一口,“嗯,是不错。”

    就为了块水塔糕,大半夜跑她房里这种土味情话,太幼稚了吧!

    不过,御厨做的水塔糕,确实比外面的口感细腻。

    但是在外面吃的,感觉也很独特。

    唉,都想要呢。

    “陛下,”易轻城吃完水塔糕,“我有件事想请示。”

    秦殊挑眉,“吧。”他做好准备了。

    “我会点医术,想去医馆帮忙。”

    ……

    “就这件事?”秦殊头疼地扶额。

    易轻城认真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好像心情变差了。

    这么不想让她出去吗?

    “你想去就去吧,”秦殊轻叹,“做好防范。”罢便起身离去了。

    第二天一早,易轻城欢欣鼓舞地出门了。

    秦忆娥本来想拨两个丫鬟护卫跟着她,都被她拒绝了。这种时候还是尽量单独行动。

    “沈姑娘?”有人喊她,易轻城回头,看到一对年轻男女,都带着面罩。她看了一会才认出这是她的徒弟祖樊和祖卉两兄妹。

    “你们怎么在这?”易轻城有点惊讶,没想到他们也跟着太医院来了。

    “陛下恩准我们跟着出来历练。”祖卉道,“还让我们跟着沈姑娘一起。”

    秦殊竟然把她的徒弟派给她吗,易轻城愣愣想着。

    祖卉和祖樊好奇地看着她,她头戴斗笠,让他们想起师父来。

    从前扶风县闹时疫的时候,师父也是这么武装整齐。

    “我记得你们还有位师妹,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易轻城问道。

    祖卉顿了顿,答道:“颜柳她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易轻城撇撇嘴,她知道颜柳那丫头最是贪生怕死,恐怕是借口。

    三人一起到了医馆,医馆的情况不太乐观,人满为患,甚至有病患睡在地上,吐了一滩秽物,痛苦的呻/吟声充斥于耳。

    秦殊对江左的应对措施还算满意,连江左都是这样的情形,不敢想象其他弱一些的疫区会是什么样。

    易轻城不敢想太多,只能尽力诊治身边的人。

    药草燃烧的味道非常刺鼻,让人有点窒息。祖樊和祖卉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一时呆若木鸡。

    祖卉立即跟在其他大夫身边看诊,祖樊负责洒药煎药和一些粗活。

    易轻城则仔细翻阅每个病例的医案,许是秦殊提前好了招呼,没有人阻拦她。

    中午吃饭时,每人单独一个座位隔开来。易轻城这一批人连轴转了四个时辰,转眼天就黑了,才有一丝喘息机会。

    易轻城嚼着薄荷话梅糖,问祖樊祖卉:“你们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型的疫病,害怕吗?”

    “都是人,怎么会有不怕的。但是我们师父,太平盛世可以闲云野鹤,到了危难关头则该挺身而出。”

    “你们师父教得真好。”易轻城由衷地。

    一起忙了一天,他们有了些革命友谊,亲近许多。

    “沈姑娘你真的很像我们师父,她忙起来的时候也喜欢吃嚼这薄荷话梅糖,提神醒脑。”祖卉道。

    祖樊附和:“而且她也很怕死,流行个风寒都要把自己全身上下都裹起来。”

    ……虽然但是,什么大实话呢!

    易轻城脸上笑嘻嘻:“美的人都是相似的。”

    夜深,大夫们和秦殊带来的太医在一起开会,易轻城和祖樊兄妹旁听。

    易轻城暂时没什么要提议的,会议散后,正要回去,秦殊却来了。

    “陛下。”太医见了他,连忙诚惶诚恐地跪拜,大夫们一听也吓到了,跟着跪了一地。

    秦殊看了一圈,没看到想见的人,皱眉问道:“沈氏呢。”

    这呢,易轻城抬了抬手。

    秦殊看到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挥着爪子,他撩开她斗笠上垂下的纱幔。

    万万没想到她里面还系了一副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一天没见,他好像就憔悴了许多,下巴上都冒出青色胡渣了。

    这一天他不会比他们闲,一定是跑了许多地方。

    “……你防疫意识挺强的。”秦殊忍俊不禁。

    作者有话要:  秦殊:某人到底是谁!

    易轻城:就不告诉你

    毒毒:我这有一个秦·梦里·纯情少年·殊,和一个秦·现实·霸道陛下·殊,请问哪个是你丢掉的呢?

    易轻城:我全都要,蟹蟹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