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皇太后？

    她怎么敢责怪皇太后呢。

    到底，皇太后根本就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即使她要怪谁，去也只能怪秦歆而已。

    八公主脸色暗淡了下，强笑着颔首道：“父皇笑了。古往今来做儿女的，孝道才是第一。儿臣是太后娘娘的孙女，自然不敢责怪太后。”

    “嗯，很好。”代宗对八公主的表态十分满意，当即颔首道，“其实仔细想来，这件事你也是受了委屈的。皇太后的那顿板子，明面上打的是李嬷嬷的屁股，实际上打的却是你的脸。不过，不要紧。等你回去之后，朕把南蛮新进贡上来的一盒夜明珠赏赐给你。如此一来，外界便会知道，你仍是朕最喜爱、宫里最尊贵的一位公主。”

    八公主恭恭敬敬地福身：“是，儿臣叩谢父皇。”

    代宗看着八公主温柔的模样，满意地颔首。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女儿。

    在众多的公主当中，八公主不是最温柔的，也不是最美丽的，甚至连最聪慧的也不是。然而八公主却能打败其他众多同样是庶出的姐妹，让代宗最宠爱她。这是因为，八公主是这些人当中，最会看人脸色的。

    不该要的东西不要，不该拿的东西不拿。

    这，也是八公主最招人喜欢的一点。

    “慧珠啊。”代宗看着八公主，越看越觉得满意，缓缓道，“你要是没事的话，现在就可以出去了。朕眼下还有事要忙，等忙过了这一阵子，过两日再去看你也不迟。”

    “是，儿臣知道了。”八公主笑着福了福身，话锋忽然一转道，“不过，父皇。儿臣这次来到您这里，的确是有事要和您的。”

    代宗哦了一声：“你要什么？”

    “儿臣想”八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父皇，您是不是忘了，自己曾经答应过儿臣的一件事情了？”

    “哦？”

    代宗面现疑惑。

    前日李兆来了一趟。从那时起，他一心便琢磨着李兆过的那番话。如此一来，还真就把八公主的事给忘了。

    一看代宗的表情，八公主便知道，自己的担忧，的确是担忧对了。

    她心里不悦，表面上却没显示出来，只是嘟着嘴跺了跺脚：“父皇，您也太坏了。连答应了儿臣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哈哈，的确是父皇的不是。”代宗最喜欢这个女儿这般撒娇，哈哈一笑道，“好了，你吧。先前父皇答应你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门外。

    德才一听八公主了这般话，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声。

    没想到八公主居然如此的不矜持，真能在皇帝面前出这些来。

    德才有心进来劝阻八公主一番，却苦于没有借口进去。一时间，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就是”八公主浑然不觉门外德才的崩溃，含羞道，“先前父皇曾经答应过儿臣，要将儿臣许个人家。”

    代宗一听，笑容在脸上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八公主含羞低头，揉弄了半天的衣襟，这才发现代宗脸色不对。她不由疑惑地抬起头，叫了一声：“父皇？”

    “嗯。”代宗回过神，脸色阴沉地应了一声，“慧珠，你的东西，朕已经知道了。不过，先前朕过的李兆恐怕是不行了。你再选一个旁人吧。”

    “为什么？”八公主一愣，随即大为失望，“父皇，李兆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

    “李兆不行！”代宗想想先前李兆描绘给自己的诸般好处，越发硬了心肠，沉声道，“其他人都可以，唯独李兆不行。”

    八公主更失望了。

    换做从前，她也就顺水推舟，不再这样坚持了。然而今天的事情，却和往常的性质不一样。

    眼下京中适龄的男子，。哪有一个像李兆这样出类拔萃。那些人就算是给李兆提鞋，恐怕都没有资格。如果她真的错过了李兆，那这辈子，她恐怕就再也不能嫁给这样的人中龙凤了

    思及此，八公主一咬牙，态度也是难得的强硬：“父皇既然已经答应过儿臣，就不该再改变才是。父皇，儿臣只想要李兆这一个人而已。除了李兆之外，儿臣谁都不想嫁！”

    “你！”

    代宗顿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八公主有些畏怯，一下子便跪下了。

    只是在态度上，她仍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死硬的倔强，摆明了非要嫁李兆不可。

    “你，你。”代宗怒到极点，颤巍巍的指着八公主冷笑，“逆女，当真是个逆女。为了一个男人，你连父亲都不要了！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女！”

    着，代宗大怒。拿起一方砚台，狠狠冲着八公主丢了过去。

    八公主惊呼一声，千钧一发之际，好歹是闪身躲了过去。

    那方砚台危险地擦过八公主的额头，撞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八公主脸色一片惨白，怎么也没想到，代宗居然会用这样的东西来对付自己：“父，父皇”

    声音都是颤抖的。

    “滚，滚出去。”代宗指着门口，狠狠瞪着八公主，“朕不想再看见你！”

    见代宗真的生了气，八公主哪还敢继续在这里待着，直接站起来，哭着跑出了含元殿正殿。

    一路来到门外，想想殿内发生的事情，八公主哭得越发的花容惨淡。

    从出生到现在，代宗还从未对她如此的冷酷和不近人情过。

    先前，自己也不是没有在代宗面前撒娇撒嗔，百般的磨着代宗，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当时，自己想要的东西，几乎都能被代宗弄来。可是，现在

    八公主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在她身后，德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看见八公主哭得厉害，德才忍不住跺脚，赶紧拿了方帕子递给她：“哎哟，公主殿下。您可别哭了，您再哭，老奴就要怕死了！”

    “德才公公。”八公主抽噎着回头，疑惑地看向德才，“父皇，父皇他为什么要发这样大的脾气？”

    她是真的不懂。

    “唉，来话长。这件事，原也怪老奴先前没有及时告诉公主殿下您”

    德才摇头叹气，徐徐把这整件事情告诉了八公主。

    包括李兆在代宗面前自请娶秦歆的事情，也包括代宗对这件事的诸多思量。

    当然，德才起这件事的时候，有一些得很隐晦，还有一些则是暗示，并未明示。

    然而即便如此，八公主也听得彻底怔住了。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不敢置信地问：“德才公公，你的意思是，李家哥哥居然是主动和秦家那个女人联姻的？”

    “是啊。”德才点点头。

    八公主瞪大了眼睛，眼里闪过强烈的怨毒：“那个女人，本宫也不是没有见过。她的皮肤，简直黑得就像宫中的红箩炭一般，举止也是愚笨粗陋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李家的大公子？”

    德才心，其实秦大姐远远没有八公主的这样差，甚至还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

    然而在八公主面前，他也不敢表现出对秦歆的赞许来，只能道：“公主殿下，您别忘了，就算那秦大姐的容貌和为人再怎么不堪，她也是镇国公的亲生女儿。”

    “你的意思是”八公主吸了吸鼻子，眼里闪烁起强烈的怨念，“秦歆她能赢过我，就是因为，她是的镇国公亲女儿的缘故？”

    德才叹了口气：“恐怕有一半原因，的确是如此。”

    当然，另一半原因则是因为，李兆心里，恐怕是已经有了秦歆。

    德才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早已人老成精。李兆的心思虽然藏着掖着，德才还是通过一点蛛丝马迹，发现了他的真实想法。

    仔细想了想，德才安抚八公主道：“公主殿下，您是天之骄女。有些事情，您不用这样执着。”

    八公主咬着嘴唇，愤愤地道：“本宫偏偏要这样执着。”

    她就不信，她连一个秦歆都比不过！

    德才生怕八公主再不长眼地凑到代宗面前去吃挂落，想了想，又苦劝道：“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往往是缘分使然。或许您和李大公子，就是没有这个缘分吧。”

    “男女之事？”八公主不耐烦到极点，冷艳地一笑，讽刺道，“德才公公你是个六根清净的，想不到你这样的人，居然还对男女之事有所了解呢。真是稀奇了！”

    “八公主您”

    德才一愣，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什么六根清净不清静的。

    八公主的话，分明是在讽刺他，他是个没根的东西！

    身为太监，最忌讳的便是被人用生理缺陷来侮辱。

    德才一时间呆在原地，愤怒又屈辱，嘴唇抖颤着不知道该什么。

    八公主瞥了德才一眼，傲慢而冷艳地一笑，扭头缓缓走了。

    德才一个人怒得发愣，过了好久才回过神。

    他恨恨地一甩袖子，脸上浮现怒色：“罢了，罢了！”

    既然这八公主如此的不知死活，那他也没必要再去出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