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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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陷入了一场阴谋,而其根源便是奇叶,越执清楚,可不知为何心底却是一点点的气愤都没有,倒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与悲哀。

    仿佛他曾经就如此被欺骗过似的。

    “子衿,我知你有治国之才,我若为王,你可愿与我共治这江山?”

    越执不言,子衿这名讳他不过担了几天,如此唤他的也不过一个奇叶罢了。

    “我没有治国之才,甚至连私塾也为去过,你要是需要我,我帮就是了。”

    他的话倒是的带了许多勉强的意味,然而奇叶却再未多言。

    “待会宾客来时,莫要多言。”

    这是警告么?

    越执暗笑,他哪里有什么需要多言的呢?

    “奇叶,姜柳居不是突然造访,对么?”

    “他是我邀来的,怎么?”

    “那么西谷阁的那些人,也是你邀请来的?”

    “瞧你这话,这又不是卖菜的街巷,哪里又得人随意进进出出?”

    “流寇,盗匪,逆臣。”

    越执抬头看着奇叶。

    “你的对,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越执?”

    “你没有叫我子衿,奇叶,你心虚了吗?”

    奇叶大抵是没有料到为何越执突然变得咄咄逼人,张了张口随即又闭上。

    “西谷阁本就是你的产业,倒了塌了其实也无所谓,只是那爆炸来的太过蹊跷,竟准确无误的只毁了一处地方,奇叶,你是想致谁于死地?”

    “越执,我不能让许伯容活……”

    “你又谎了,奇叶方才分明有些慌乱,可你却顺着我的话下去,当日我将许伯容错认你并未反驳,其实是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而你现在却将他出来当作幌子是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死。”

    越执定了定心,随即才做出最后的结论。

    “这不过是早就安排好的,我只是你的借口,无论有没有我今日西谷阁都会有一场大宴,而不久后你奇叶将带着先皇遗诏顺应天命替天行道,至于西谷阁,这个地方将会是你彻底毁掉的第一个地方,这里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多了,塌陷那日不过是个差错。”

    他看着奇叶,一字一顿。

    “奇叶,你的手段,未免太过低劣。”

    越执不是无情之人,却在此时字字诛心,奇叶双拳紧握,怒目直视越执,半晌后才缓和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短促而讽刺的笑。

    “越执,在你眼中我便是这般无情?”

    “是卑劣。”

    “那么许伯容,他又算什么?”

    “就事论事,提他做什么?”

    “当初我将你的身体自宫中带回时许伯容还是太子,可现在他才是鈅国最大的掌权者,他牺牲便是大义,我只是隐瞒于你便是卑鄙?”

    “你在什么?”

    “我在什么,呵,我在什么?”

    越执不解的看着这个口不择言的家伙,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在什么,什么尸首什么利用,他确实忘了不少事情可他奇叶休想利用这一点做任何的事情!

    “越执,你既然这么聪明,那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利用你?”

    因为爱么?

    他这样的人哪有什么爱?

    越执嫌恶似的避开他,避开他身上的任何一点触碰到自己,他湛蓝的衣料却若一汪将要将他溺亡的深海将他的无助困惑与恐惧暴露在外。

    “你信我爱你,还是信你只是被许伯容废弃的一颗毫无用处的棋子?”

    “我过了许伯容与我没有关系,奇叶,你莫要再胡言乱语!”

    “那你为什么要装作一副我做什么你都同意的模样,难道不是因为想稳住我好让许伯容脱身吗?”

    奇叶亦是失控,原来他也不是愚笨到一无所知啊。

    越执有些自嘲的想着,他再抬头却看着奇叶双目通红,他余怒未消仿佛随时都会燃起的火药,青筋如藤蔓滋生在他的肤下,他眼里的越执面无表情,可着却足够燃气他余下的怒火了。

    “奇叶,你不会成功,绝不会。”

    “为什么,因为对方是许伯容,还是因……”

    “我了,与他没有干系!”

    “怎么会没有,怎么会没有!杀了你的是他,骗了你的是他,利用尽了就抛弃的还是他?!”

    “抛不抛弃你又怎么会知道?!”

    “如果他没有抛弃你,你根本不会以这副身子活过来!”

    越执了个哆嗦,苦涩自喉间蔓延,心口如遭凌迟,他无法抑制自己对这件事的探索欲望,一如眼泪不住下流他却只能任由他恣肆一般。

    “你再一次?”

    奇叶看着他逐渐痛苦起来的模样,心底竟生出许多快意来。

    “你还是在乎的。”

    他。

    “可许伯容不在乎你,当初许伯容下令诛杀越执,是无名用了些手段又让你活了过来,不过是活在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身上,只是可惜那孩子后来也死了,我这样你大概不会明白,但你要知道,无名是你救的,许伯容却对他有知遇之恩。”

    越执有些恍惚,一切迷迷糊糊的片段一闪而过。

    “你你这辈子只能有一个名字,是越执。”

    “我越执没学过东西,可我知道一个人,他什么都懂。”

    “他是太子,我是越执。”

    “越执这辈子认定太子一人,心事所属,若是连自己的心都违背,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原来他这辈子真的不曾违背过许伯容。

    他为何会再想起着些事情来,之前又是为何而忘记?

    他不知道,也懒得再知道了。

    “来的那人不是姜柳居,我知道,可你敢这般行事那遗诏一定是真的了,奇叶,你放我走,我不揭发你。”

    奇叶看着越执,像是想要从他表情中看出究竟有几分真假似的,越执咬牙,他的记忆是混乱的,却也是清晰的,身未越执的记忆在一点点成型,而承业这个本就虚假人物却开始消亡在混沌的记忆里。

    “我不会参与你们的事情。”

    越执几近崩溃。

    “你让我走。”

    哪里又有人拦住过他?

    从未有人拦住过他。

    自始至终他这辈子都被许伯容锁着。

    如今,终于要锁不住了。

    放开他的,是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