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荣家
只甘幼宁刚刚命人将拜贴送去镇国将军府, 这边就又有些愁苦, 她总不是被司九楠夸上几句就没了心数的,这荣家究竟是何意思,她可实在不好探。
想着,脸上就有些皱巴了起来。
司九楠过去替他抚了眉心, 与她道:“你可知上辈子你走后, 你兄长如何了?”
“如何?”爹爹为了她平白离去,司九楠不见她, 她成日在那间屋子里, 走不出去, 也不愿出去, 最后也算是囚死了自己, 甘幼宁着实没有再好好见过甘幼辰。
“原是要守孝三年, 后又因着你,”司九楠每每提及前世最后的日子, 仍是觉得心口滞痛, 话便就得更慢了些,“纵有媒的上门去, 他也拒了。”
“兄长他……应是没了心思吧……”
司九楠点了头, 却又道:“但你可知, 那媒的人中, 却还有荣家请的人。”
“什么?”
“放心吧,荣家孙女对大舅子是有情义的,不然, 也不会放话要等他三年。”
这是甘幼宁万万没有想到的:“夫君得属实?”
“自然。”
“那……那你不早!”甘幼宁捶了他一下,急急又问道,“那最后他们在一起了么?”
话问到这里,司九楠却是没答上来,须臾尴尬笑了笑:“应是会在一起的罢。”
什么叫应是?甘幼宁再瞧他,却也看不出破绽来,便就未再追问,只狐疑着:“既是有情有义,如何现下拒绝了呢?”
“夫人身为女子都不知道,怕是以大舅子的性子,更是不明白。”司九楠替她拢了衣裳,“夫人这般关心,正是要去问问才是。”
“夫君讲的对!”甘幼宁振了振精神,“如此,我心里便有数了,我明日直接去见荣成锦便是!”
“嗯。”
“夫君这是要领我去哪里?”
“夫人带了那么多酒水回来,自是要给木谷主送过去。”
一语点醒梦中人,甘幼宁有些慌了,不由就抱住了边上的廊柱:“夫君不用了吧,这么晚了,酒水什么时候不当送,这个时辰,不吉利啊。”
“夫人言重了。”司九楠去拉她的手,“今日木谷主都瞧见了你马车,明日再送怕是不妥当。”
“妥当的妥当的!”甘幼宁真的急了,“我观木谷主双眼无神,应是瞧不见车里的酒坛子的!”
拉扯间,蕊儿院外进来,很是察言观色地立在一边,又瞧了瞧二人:“姑爷,夫人,方才木大夫叫人传了话来。”
“什么?”甘幼宁扭过脸去。
“木谷主,他平生最不喜酒水,夫人不必为难。”蕊儿艰难咽了下口水,“还,还……”
“还什么?”
“木大夫还,他眼神无碍,耳朵也很是灵便,谢过夫人记挂了。”
“……”甘幼宁愣了半晌,才终于找到了重点来。
蕊儿赶紧避了出去,只人还没到门口就听里边自家夫人的爆吼:“司九楠!你骗我!你敢骗我!”
哎——姑爷怎么敢欺负夫人了呢?可能真是想不开吧。蕊儿眼观鼻观口地与晚梅立在院门口,不多时听着里头声音,又面面相觑了一番,各自端正站好了。
第二日司府里到处都忙着,甘幼宁出去的时候还碰到秦管家,正指挥着人将去北疆的东西都一应抬到车上,跟着脚步就停了下来。
“夫人要出去?”秦管家笑着过来,“这门口有些乱,夫人稍等,我去叫他们挪了位置。”
“不必了,我走一截便是。”甘幼宁左右看了看那车上的箱笼,“怎么多出些东西来?”
“哦,九爷天冷,又是往北去,带些酒水路上好暖身子。”秦管家着就躬身替她开了道,领到了马车边。
“真的?”甘幼宁心情瞬间就大好了,“可是有桂花酿?还有青梅酒?还有那个什么——桃花醉?”
秦管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忙不迭点头:“夫人得大概都有的,晚些时候的整理了便叫人送到夫人手里,夫人过目。”
“那敢情好,你可莫要忘记了,每一种酒水摆在哪儿你可都要写清楚了。”
“是是是!的明白!”
甘幼宁这才满意了,全然忘了原本是要问他什么来,直待上了车,才记起来问蕊儿:“姑爷有没有要不要带着秦管家一并去北疆?”
“这个倒是没。”蕊儿递了茶水与她,“不过好像姑爷木大夫是要一并去的。”
“咳咳!咳!谁?木谷主也要去?”
“是了夫人,夫人慢些喝。”蕊儿赶紧上前替她拍背,担心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对?”
不对,自然是不对了!自昨天背后人坏话被人听了还发人来传了话,她就有些发怵,早间出门都是避开客房那边的,走得很是心,就怕是碰见了面,脸皮子都捡不起来。
这怎么还跟着一起去了?
甘幼宁面上实在是好看不了,一想到这一路北上可是不短的时间,怕是要时时面对面,那可真的是——要命了。
不若今晚回去好生给木大夫做一顿饭吃?甘幼宁想着,就又为难起来,也不晓得厨房里的各位还愿不愿意教她,毕竟上次以后,那些家伙都是躲着她的。
唉——
想着马车便就停了下来,甘幼宁车上下来,左右瞧了瞧,果真是世代功勋的人家,尤其是这镇国将军府几个字,还是先帝手书,府门前立了府兵,很是庄重,没得就叫人不敢造次。
能有府兵的人家可是当真不多的,甘幼宁仰头看了一会,才收了视线垂首上去,蕊儿与那守门报了名姓,便就在旁等着。
不多时,有厮过来:“夫人里边请。”
荣宁氏还是很欢喜有辈来府的,听闻来人是甘幼宁,却是有些微妙,眼神便就瞥向了一边的孙女儿:“锦儿,来的是你宁妹妹。”
荣成锦本是在边上案前雕琢着手里的玩意儿,这当口才将东西放下,秋水般的眼看过去:“既是宁妹妹,自然是要见的。”
“这是你们字辈的事情。”荣宁氏笑笑,“想来她来要见的也不是老身,你道如何?”
“我气的是她兄长,又不是她。”
“那便是最好的。”荣宁氏点了头,心下却是了然,只也不多言,一抬眼就见得丫头了帘子,有亮色的人影进来,扬声唤她老夫人。
“是宁儿,来,过来叫老身瞧瞧。”荣宁氏伸手招了招,“你嫁得可是早,许久未见了,可还都好?”
“老夫人疼宁儿,宁儿晓得的,”甘幼宁上前去,又与边上微笑的女子甜声唤了,“锦姐姐!”
“妹妹昨日递了帖子,祖母开心,还给妹妹备了栗子糕呢。”荣成锦应了声,也从案边过来。
“那宁儿可得好好尝尝!”甘幼宁笑嘻嘻拣了一块起来,“喔!果然是比我家的好吃!”
“这孩子,就会逗人开心。”荣宁氏拍了拍她,“今日怎么想起过府来?”
甘幼宁这才放了点心,看了看二人:“来惭愧,宁儿明日便就要随夫君去北疆了,这便是来与老夫人、锦姐姐告别的。”
“北疆?”这倒是荣成锦没想到的,一时有些吃惊,“如何要去那边?”
起来,北疆亦是荣老将军拼过一辈子的地方,如今便就是二殿下接手好些年,起北疆,谁人会忘记荣家。
荣宁氏也是缓了声:“宁儿要去北疆?”
“是了,夫君在二殿下那里谋了个文职,上边下了旨意,这就要随二殿下北上了。”甘幼宁憨憨笑了,“老夫人勿怪,这般迟才来与你们将。”
“唉——你既是跟了你夫君,老身便也就不好话,只北边不比咱们京城,可要好身照顾自己。”
“宁儿省的,老夫人。”
话是如此着,荣宁氏到底想到孙女儿的事情,便又道:“宁儿今日来得不巧,就我与锦儿在府里,我这老家伙,还是莫与你们年轻人一道了,便就叫你锦姐姐带你走走吧。”
“夫人的什么?宁儿如何听不清来?这里哪里有老家伙?”甘幼宁作态左右寻看着,被荣成锦拍了一巴掌,“哎!姐姐我作甚!”
“行了行了,还逗老身开心呢,去吧!女孩子家多些话吧。”
甘幼宁这才应了是,由着荣成锦领了往花园走去。原本这入冬的花园,没得什么花色,只这荣府里也全然不是会栽花的主子,入眼皆是青色。
“姐姐这园子里向来都是青翠的,与寻常园子可是不同。”甘幼宁一面跟着走,一面道,“这般长青的草树,改明我也多种些。”
“你呀,等从北疆回来再折腾吧。”荣成锦是跟着哥哥们习武的,个子也是比一般女儿家要高一些,此番低头瞧了她一眼,“妹妹今日来可是为了你兄长?”
“兄长?兄长怎么了?”甘幼宁狐疑抬着头,“兄长也来过吗?”
“你当真不知?”
“知道什么?”其实甘幼宁也不是做戏,那甘府管家确然是也没与她清楚。
荣成锦愣了愣,忽而了然:“无甚,我倒是忘了,你如今已经嫁进了司府,自是可能不晓得。”
“姐姐莫要卖关子了,我兄长怎么了?”甘幼宁急道,揪了她衣角,“他莫不是来与荣府提亲了吧?!”